王室绯闻守则
作者:凯西‧麦奎斯顿
时间:2023-07-09 01:14:32
标签:西方 喜剧 海外文
亨利突然一个转身,从他手中熘开,潜到水面下。
他在靠近码头的地方浮出水面,头发贴在额头上,亚歷克转过身来,瞪大双眼看着他,突然忘了怎么唿吸。亨利吐出一口湖水,朝他的方向打起一波水花,亚歷克不得不笑了一声。
「老天。」亨利打向一只停在他手臂上的虫。「这些地狱生物叫什么啊?」
「蚊子。」亚歷克提示。
「牠们太可怕了。」亨利高高在上地说。「我会得异国瘟疫的。」
「呃……对不起?」
「我只是说,菲力是继承人,而我是备胎,如果那个神经紧张的混球在三十五岁时心脏病发作,我又得了疟疾,那谁来继承王位啊?」
亚歷克又虚弱地笑了一声,但他有一股直觉,好像在他来得及动手之前,某样东西就从他手中熘走了。亨利的声音变得轻盈、简短、肤浅。这是他的营业用模式。
「不管如何,我已经精疲力尽了。」亨利说着。亚歷克无助地看着他转身,开始往码头上爬,一边把裤子套上发抖的双腿。「如果你也是的话,我觉得我们该睡觉了。」
亚歷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亨利沿着长长的码头走向前,消失在黑暗中。
一股被电击般的酸涩感从他的臼齿开始一路往下,流过喉咙,进入他的胸口,最后落入腹中。有什么地方出错了,他知道,但他怕得不敢回嘴或多问。他突然意识到,这就是让「爱」搅和进来的风险──如果有事情不对劲,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
自从亨利在花园里如此肯定地吻了他之后,这是他第一次产生这个念头:如果他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选择权呢?如果他完全被亨利的样子给骗了──他写的那些邮件、他的那种诚恳、相思的态度──而完全忘记,也许这就是他的本质、这就是他面对所有人的方式呢?
如果亚歷克做了曾经发誓绝对不可能做的事,爱上了一名王子,就因为这是个童话故事呢?
当他回到他们房间时,亨利已经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位上,背对着他。
隔天早上,亨利已经不见了。
亚歷克醒来时,发现他的床位铺得整整齐齐,枕头包覆在毯子底下。他冲出房间,跑上阳台,差点把门都拆了,却发现阳台也是空的。后院是空的,码头也是空的,好像亨利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他在厨房里找到一张字条:
亚歷克:
我得早点回去处理家事。跟随扈一起走了。我不想吵醒你。
谢谢你给的一切。
飞吻。
这是亨利给他的最后一封讯息。
* * *
85亚歷山大.汉密尔顿(Alexander Hamilton),美国开国元勋之一,同时是美国宪法起草人之一及第一任美国财政部长,也是国家金融体系、联邦党、美国海岸警卫队和纽约邮报的创始人。
86约翰.劳伦斯(John Laurens),美国独立战争时期的军官,与亚歷山大.汉密尔顿一同担任华盛顿的侍从官,并成为挚友。在独立战争末期战死沙场,当时年仅二十七岁。
87伊莱莎(Eliza),伊莉莎白.斯凯勒(Elizabeth Schuyler)的暱称,亚歷山大.汉密尔顿之妻。
88艾伦.金斯堡(Allen Ginsberg),美国现代诗人,活跃于六、七○年代,同时是反越战抗议及左翼运动中的重要角色。彼得.奥洛夫斯基(Peter Orlovsky)是他的同性伴侣。
89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十九世纪美国写实主义文学的代表作家,后定居英国,成为英国公民。
90亨德里克.C.安德森(Hendrik C. Andersen),美国雕塑家及艺术家。比亨利.詹姆斯年轻近三十岁,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有定论,但在往来的诸多信件中透漏了超越友情的情感。
91四顶尖合唱团(Four Tops),美国六○年代的四重唱男声合唱团, 《爱在阿卡普尔科(Loco in Acapulco)》是其代表歌曲之一。
92朵莉.巴顿(Dolly Parton),美国乡村音乐创作歌手, 《又是你(Here You Come Again)》是她的畅销歌曲之一。
93《夏日时光(Summertime)》,美国经典爵士老歌,出自一九三五年的音乐剧《波吉和贝丝(Porgy and Bess)》。
94强尼.凯西(Johnny Cash),二十世纪美国乡村音乐创作歌手。
95席琳娜.戈梅兹(Selena Gomez),美国创作歌手及演员。
96佛利伍麦克(Fleetwood Mac),成立于七○年代的美国摇滚乐团。
97《安妮之歌(Annie's Song)》,美国乡村音乐创作歌手约翰.丹佛(John Denver)于一九七四年发行的民谣摇滚歌曲。
第10章
第一天,他传了五封简讯给亨利。第二天两封。第三天,一封都没有了。他这辈子花了太多时间在说个不停,让他不知道对方不想听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他开始强迫自己两小时才检查一次手机,而不是一小时一次,逼自己一定要时间到了才能打开。有几次,他其实因为太专注地看着关于选战的报导,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好几个小时没有碰手机了。而每一次手机震动,他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有没有来自亨利的讯息。但是从来没有。
他以前总觉得自己已经够无所畏惧了,但现在他才懂──唯有不把爱搅和进来,才能让他在这件事中保持仅存的理智,不完全迷失自己,而现在的他已经失控了、变愚蠢了、被爱沖昏了头,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没有工作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他现在的行为完全落入了「热恋中的人才会有的言行」的范畴里。
所以,他才变成了这样:
某个周二晚上,他爬上官邸的屋顶,在那里焦虑地来回踱步,直到自己的脚跟裂开,血渗进他的懒人鞋里。
他离职后,办公室替他把桌上的东西寄了回来,而那个小心翼翼地打包好的「唯一支持克雷蒙」马克杯,就像是在嘲笑他为此而失去了什么。他把这个杯子狠狠砸碎在浴室的水槽里。
厨房里飘出伯爵茶的香味,而这气味让他的喉头紧紧收缩了起来。
他做了两个半的梦,在梦里,他的手指缠绕着金色的发丝。
他写了一封只有三行字的电子邮件,是从汉密尔顿写给劳伦斯的信里摘录的句子:「你不应该在未取得我同意的情况下,强行入侵我的感情,夺走我的好感。」又在寄出前删除。
第五天,拉斐尔.路那以理查竞选代理人的身分做了第五次停留,作为理查表示自己广纳异己的象徵。亚歷克的情绪来到了钻牛角尖的极致:他想要摧毁某个东西、或是干脆摧毁他自己。最后他把自己的手机扔到华府外的人行道上。当天晚上,他的萤幕就修好了。但那并没有让亨利的讯息奇迹般地出现。
第七天早上,当他翻着衣柜时,他从深处挖出了一团蓝绿色的丝绸──那是阿波为他准备的白痴和服。自从那趟洛杉矶的旅行结束后,他就再也没有把它拿出来了。
他正准备把它塞回衣柜的角落,却摸到到口袋里的某样东西。他摸出一张折成四方形的小纸片。那是那天晚上,亚歷克内心的一切都经歷了一次翻转的那个晚上,他们留宿的饭店内所附的信纸。上头是亨利的草写笔迹。
我亲爱的提丝蓓,
真希望那堵墙不存在。
爱你的
皮拉穆斯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差点再度把手机砸了。搜寻引擎告诉他,皮拉穆斯和提丝蓓是希腊神话中的一对爱人,生于两个世仇之家,以至于他们不能相爱。他们唯一的沟通方式,是隔着他们之间那道墙上一条细小的缝隙说话。
而这段文字,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该死的稻草。
他接下来干的事,他知道未来他绝对不会记得,在记忆中只会剩下一团白噪音的空档,只是要让他从一处前往另一处时产生的必要空白。他传了一封简讯给卡修斯: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你有没有空?亚歷克从皮夹里拿出紧急信用卡,刷了两张直达的头等舱机票。两小时内登机。起点:杜勒斯国际机场,终点:伦敦希斯洛机场。
在亚歷克「他妈的有种」在杜勒斯机场打电话给萨拉后,她气得差点不愿意为他叫车。当他们晚上九点左右抵达伦敦时,外头正下着倾盆大雨,而等他们驶进肯辛顿宫的后门时,一下车,他们就被淋成了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