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越轨
作者:浪山
时间:2023-12-14 01:03:14
标签:校园 换攻
陆端宁不说话,漆黑的睫毛低垂,看着慕越,眼神无端有些委屈。
慕越抬眼问他:“怎么了啊?”
陆端宁说:“你自己知道。”
“我知道什么了?”慕越一脸茫然,在他默默无言的凝视下,脑子里蹦出一个猜测。
他试探性地关心了几句:“你……没事吧?齐临有没有伤到你?有没有哪里疼啊?”
陆端宁给他递了一只手。
什么意思?骨折了?
慕越小心而谨慎地捏了一下,陆端宁却没有露出丝毫忍痛的表情。
那就是划伤了?
慕越挽起他的衣袖,骨节清晰,皮肤白净,也不存在任何一道划伤挫伤。他左看右看,发现陆端宁手上最接近伤口的地方就是手指头上那几个发红的蚊子包了。
慕越抓起他的手指,将信将疑地问:“不会是这儿吧?”
陆端宁低头与他对视,目光相撞时,他“嗯”了一声,点头说,“很痛。”
第65章
听陆端宁撒娇一定是慕越今年最新奇的体验之一,另一件是看着前男友像只落汤鸡一样从湖里爬出来。
“这边!”陈答扬声高喊,蹲在湖畔边,对着湖边踩水的黑影伸出了手,“拽着我的手我拉你起来!”
黑影浸在水里,没动也不吭声。
陈答:“别磨蹭了!你会游泳的话应该能起来吧?”
跟来的男生面露不解,打开了手机电筒,雪亮的光芒洞穿黑暗,照亮黑黢黢的湖面,那张水淋淋的脸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空气安静得近乎窒息。
陈答没想到落水的倒霉鬼居然是齐临,伸出去的手尴尬地抓握了一下。
他的表情很怪,看起来像是比起救齐临出来,他更想把齐临推回湖里报那一屁股墩之仇。
可惜齐临没给他这个机会,他把一看就心怀不轨的陈答当成了空气,换了个方向拽着湖边围栏上的链条大步跨上来,湖水往下淌,哗啦啦的浸湿了好几块地砖。
陈答讨了个没趣,偏开头不想搭理他。
反倒是男生眼前一亮,喊了一嗓子:“齐哥?是你吧齐哥?”
齐临脱下湿哒哒的上衣,拧干时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啊,你怎么去陈答的社团了?”
慕越看他反应就知道他压根不记得这小子姓甚名谁是哪根葱,只是按照时间地点推理的结果,却引得男生一脸热忱,围着他好好表现了一番自己的高情商。
齐临笑了一下,没有戳破的男生的刻意,反而顺带着夸了句陈答,引得陈答诡异地看他一眼。
诸如这种时刻,慕越真羡慕他的冷静,或者说装出来的冷静。
不管陷入怎样尴尬难堪的局面,都不会自乱阵脚让人看他的笑话。
反正陈答没看成,还被齐临的新晋小弟指挥,让他给齐临找块毛巾擦擦身上的水,别冻感冒了。
陈答只是经常因为慕越气得跳墙还不得不给他擦屁股,不代表他是社团里所有人都能指使的老妈子,此刻眉头一挑,眼神像是看傻子:“这鬼地方哪有毛巾?谁会带毛巾?你带了吗?哪个口袋有掏出来我看看……”
陈答像机关枪一样不停怼人的时候,慕越在和陆端宁闲聊。
“你把他摔那么远?”慕越低声问。
“不知道。”陆端宁说,“可能他也夜盲,游错方向了。”
“这个湖看起来很大啊,我之前都没发现有这么大。”
“水生生物种群应该很丰富,”陆端宁说,“他裤腿上有一只螺,你看到没有?”
慕越抓着他的手臂笑了出来,陆端宁不解地看他一眼:“螺很好笑吗?”
螺好不好笑慕越不知道,但“陆端宁”“齐临”“螺”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就特别好笑。
可是没人能get到他奇怪的笑点,还因为他们两个人像小朋友郊游一样站在旁边点评个没完,实在太碍眼了,突然就被点了名——
“嫂子,你男朋友你都不管吗?怎么跟别人站在一起卿卿我我?”
慕越被这个称呼震懵了,环顾四周看了一圈,除了他们五个没有别人。
说实话,他宁愿相信齐临出轨和陈答搞在一起了,小弟是在点陈答,也不愿意直视他瞪过来的眼睛。瞪得老大,还莫名有些愤慨,仿佛他和陆端宁站在一起犯了什么要沉塘浸猪笼的大罪。
“八百年前就分了,你恶心谁呢?”
“他们已经分手了,和谁站在一起你管不着吧?”
陈答和陆端宁的声音同时响起,小弟对上他们二人的眼神,轻嗤一声,又不敢招惹他们,于是充满鄙夷地又瞪了慕越一眼。
慕越简直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给了他柔弱可欺的错觉,因为他平易近人从不骂人吗?
却在不经意间,对上齐临望过来的眼睛。
他没有笑,表情也不凶狠,站在一旁时,居然比陈答还像个局外人。
短发仍是湿的,湖水从漆黑的眉间往下淌,划过面颊、下颌,滴落在赤裸的胸口。
慕越不知道他过去还有没有像此刻一样狼狈的时候,如果有,那会是什么时候?
被告知已经牺牲的父亲奇迹般回到家里,然而笑容还未展开,就听到母亲歇斯底里的声音,质问他为什么?什么样的女人能胜过这个美满的家庭,能让他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弃之不顾?
他那个时候慌张吗?害怕吗?有没有出声挽留过他?
有没有被母亲迁怒,要他和狼心狗肺的父亲一起滚出这个家?
在他黑沉如夜色的凝视下,慕越先一步移开了目光。他心里很难受,是今夜悬浮的快乐被逐渐稀释后,沉淀在底层的苦涩。
慕越突然懂了为什么陆端宁一直在阻止他回来,因为这不是他愿意见到的情形——他不想看到齐临伤害陆端宁,也不想看到齐临如一头丧家之犬……
头顶忽地一沉,陆端宁抬手压在他脑袋上,低头问:“走吗?”
慕越咬了咬唇,迟迟没有回答。
已经是深秋时节,夜里温度骤降,晚风一吹就冻得人打哆嗦,更别说刚从湖里出来。
慕越看了一眼齐临苍白的面色,拿下陆端宁的手,握着他温热的手指多攥了几秒:“你等我一会儿。”
陆端宁凝眸看他,看着他脱下身上那件灰色外套,眉头微蹙,最终没有劝阻,眼睁睁看着他走过去,将外套塞给了齐临。
慕越低声说:“你买的,还给你。”
齐临却没接,湿漉漉的睫毛低垂下来,嘶哑地问:“你是故意来报复我的吗?”
慕越抬眼看他,不解地问:“我报复你什么?”
今夜或许是太过疲惫,心力耗尽,齐临短暂地愣了一秒,看他的表情不像作伪,眼神居然有些迷茫,下意识问出一句:“你什么都不知道?”
慕越更加莫名:“我应该知道什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齐临眼睛睁大,声线骤然拔高,“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帮着陆端宁对付我?还心甘情愿站到他那边?!”
慕越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不然我应该站在你这边?可是齐临,我们不就是感情破裂才分手的吗?”
“感情破裂?”
“是啊。”慕越点了点头,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怎么可能会再站到你这边?”
长达十余秒的沉寂后,有风从小径口灌进来,吹动了慕越的黑发。
那双漂亮的眼睛被稍长的额发遮挡,齐临无意识抬手想帮他撩开,手心的水珠沿着弯曲的指节“啪嗒”下坠,他仿若梦醒,手指曲起,脱力般垂落在腿旁。
“慕越越,”他很轻地笑了,语气说不出的灰败,“你才是那个心最狠的人。”
“你说是就是吧。”慕越无动于衷,抓着那件外套问,“挺冷的,这里离你宿舍那么远,要不要穿上?”
齐临垂眼看他,伸手用力捏了一下慕越的脸,冷声说:“谁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