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越轨
作者:浪山
时间:2023-12-14 01:03:14
标签:校园 换攻
这场闹剧至此告终。
齐临先一步离开,小弟紧随其后,但被慕越中途拦下踹了一脚,身体力行地教育了他一番什么叫祸从口出。
陈答旁观慕越揍人,看得他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言出来。
男生愤恨地瞪了慕越一眼,一溜烟跑了。
慕越对陈答说:“给我踢了他。”
陈答:“……你把我当秘书呢?”
他又凶了慕越一顿,看到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被自己遗忘的社员们,急匆匆地跑回去。
人都走光了,慕越索然无味地站在鹅卵石小径里打蚊子,手臂突然被人拽了一下。
陆端宁走过来,将那件外套团成一团,拉着慕越的手径直回到路旁,把外套塞进了垃圾桶里。
慕越看着垃圾桶说:“多浪费,前面就有旧衣回收——”
陆端宁回头瞪他一眼,慕越闭嘴了。
陆端宁:“过来。”
慕越乖乖过去,站在他跟前,没话找话般随口问:“我们还去社团教室吗?”
陆端宁没有答话,把决定权交给了慕越,他只专注于脱下外衣,把残留着自己体温的黑色夹克披到慕越肩上。
慕越很轻易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一股湿淋淋的树木的气息,在他睡过的床上枕头上,还有西施晒的发热的尾巴上都能闻到一点。
他离自己好近,慕越抬眼就对上他淡粉色的嘴唇,唇形很漂亮,是好看又好亲的那种形状。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他耳根一热,飞快眨了眨眼睛,转头避开了陆端宁疑惑的注视。
扣子只扣了一颗,陆端宁不得不松开手:“怎么了?”
慕越往前走,自问自答道:“算了不去了,连根树枝都没捡到还做什么手工。”
叫不出名字的趋光小虫不停往路灯上撞,发出“砰砰”的声响。
慕越穿过好几盏路灯,抓着夹克外套的衣襟,少见地感到一丝不自在。他习惯性地想躲避弥漫着的暧昧氛围,却被陆端宁追上来,捏住了腕骨。
慕越抬眼,与他沉静如水的眼眸撞在了一块儿。
“越越。”
“……嗯。”
陆端宁迟疑片刻,垂下鸦黑的睫毛,低声问:“为什么走这么快?你还是觉得我们生疏了吗?”
这个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居然还记得最开始的那些话。
生疏吗?
这像是真话里的假话——对于慕越而言,几千个几万个人和陆端宁放在一块儿做比较,他永远会相信陆端宁,无所谓他们多少年不见。
不生疏吗?
又像是假话里的真话——经年日久,他不知道陆端宁怎么长成了现在这个陆端宁,陆端宁也不会知道慕越的少年时光是在何种艰难的境地下度过的……
“应该……”慕越停顿了几秒,想按捺住自己不平静的心跳,却撞上陆端宁同样紧张的眼睛。
……好像也没有那么生疏了。
他压了压上翘的唇角,若无其事地问,“还有机会补过,对吧?”
第66章
“这样还会痛吗?”慕越拿着棉签,小心地碰了碰陆端宁的唇角。
陆端宁说:“痛。”
慕越看他一眼,扔了棉签说:“痛也忍着。”
西施攀着慕越的腿爬上去,踩在他的膝盖上嗅了嗅消毒药水的味道,味道刺激难闻,她伸出爪子就要推下桌,被慕越捏住摁在怀里。
“不要闹,乖一点。你看,哥哥受伤变丑了。”
陆端宁抬眼盯着慕越,一副很介意的样子:“丑了吗?”
慕越偏开脸在笑,只有怀里的西施仰起脑袋,仔细瞧着陆端宁的模样。
她看了很久,久到不像一只猫该有的对人类的关注,让慕越忍不住怀疑她小小的脑瓜子里在想什么东西。
“你看,”慕越开玩笑说,“猫都这么喜欢你。”
“她是我在高架桥上捡回来的。”陆端宁突然说。
“什么时候?”
“四五年前了,凌晨一点的暴雨天,我本来注意不到她的,当时沈近在发火,还威胁我再胡闹就告诉家长……太烦了,我不想理他,突然看到路边有个很小的黑影在动。沈近不想在这个时候停车,还骗我只是车轮的影子,是我看错了。”
陆端宁挠了挠西施的下巴,小声说:“他差点害死你,对吧。”
四五年前,好像是“陆端宁”这个名字逐渐脱离粉雕玉琢的男孩形象,但还未开始拥有代表作的时期。慕越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名字,往往还会有“郁容的儿子”或者“xx剧男主小时候”诸如此类的代指来形容他。
饶是如此,也是人尽皆知的明星,还出过一个笑话,说每年的暑期热播剧,都是流水的男流量,铁打的小端宁,甚至每个暑期热播剧结束后,都会有一批男主买的的水军骂他资源咖能不能别加戏了。
沈近起初不理解为什么,陆端宁年纪尚小,生病还需要挂儿科的岁数,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压根不在一个赛道上,应该不存在资源竞争才对。
最后才查清楚,是太多观众在看完这些剧的时候都会吐槽一个问题,甚至变成了热搜词条之一——“为什么某某角色长大就残了”,惹怒了好几个小心眼的流量小生,沈近简直哭笑不得。
那个时候,他所在的剧组还来附中取过景。
慕越事先并不知情,偶然路过,才在围得水泄不通的教学楼楼下,远远地看到陆端宁皎白的侧脸。
他拿着剧本低头在看,拍摄现场人员混杂,地面上都是凌乱的电源线,他站在其中,神情清净淡漠,仿佛误入画中的小神仙。
下一刻,助理跑过来对他说了句什么,陆端宁抬眼看过来,无端引得人群一片尖叫,场务拉来警戒线,驱赶这群凑热闹的学生。
前方人头攒动,挡得严严实实,只是一会儿,他就彻底离开慕越的视线,再也找不到踪影。
慕越拔腿就跑,飞奔到教学楼高层的走廊上往下张望,却只看到他在助理的护送下上了保姆车的背影。
那样的遥不可及。
那是四五年前惨烈的车祸后,四五年后静默无言的重逢前,慕越被困在疾风骤雨般的青春期里,见过陆端宁的最后一眼。
他一直以为这是自己单方面的追逐,甚至因此耿耿于怀了很多年。
可是,陆端宁却说——
“沈近生气,是因为他不知道我去找你了。”
慕越一愣:“什么?”
“拍完最后一场戏,我没有回酒店,在附中门口等了很久,可是没有看到你,被人认出来还差点惹出大乱子。”陆端宁的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然后,妈妈让他告诉我,附中没有叫慕越的人,是我看错了。”
那时,他屡屡尝到受制于人的苦痛,郁容是个温柔到毫无脾气的好妈妈,却替他做了太多所谓为他好的决定。他的经纪公司,他的经纪人,他的戏路,他的角色,他交往的朋友,乃至“陆端宁”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大众印象——端方少年,清贵无双。
他会成为被妈妈护在羽翼下的,第二个完美无瑕的“郁容”。
很多人告诉他,早些年的演艺圈没有现在好混,各种人鱼龙混杂,在出名之前,郁容吃了大苦头,几乎被人整到再也翻身的可能。
然而在没有任何背景的前提下,她单靠绝对清白的履历,绝对干净的形象引得舆论反转,还因此吸引了陆端宁的父亲的注意,在同年出演《望春山》,让这个明明见过大世面的贵公子不可自拔地陷入对她的迷恋之中。
至此,陆端宁才发现,她对自身近乎自虐般的严苛,维持了这个年纪的女人所能达到的美貌、温婉与纯净的顶点,竟然只是为了成为一个“完美受害者”。
她不爱父亲,在那场声势浩大的婚礼之后,就再也没有幸福过哪怕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