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刀呢?
“还难受吗?”
其实肚子早就已经不疼了,却还是小声地把他的手放在肚子上:“揉揉。”
纪锴心疼得要死。认真地揉了一会儿,又去给他接了杯热水。
“……喂我。”
水杯放在唇边,黎总不喝,重复了一遍:“喂我。”
“……”行行行,都病了还那么会玩!
其实纪锴从一见面就清楚地感觉到了,黎未都正带着好深好深的别扭和委屈。
想想也可以理解,那么大的飓风灾害里整整两天联系不上,可想而知黎未都每天是怎么样的吃不下睡不着。
现在他回来了,小木偶也终于放心了,当然要好好安抚一下,抱抱哄哄摸摸。
“未都你知道吗?我在机场一下就看到你了,你在人群里特别显眼,整个人闪闪发光。”
“我出去几天而已,你怎么又变得更好看呢?”
“我那个破手机,在美国一天到晚没电,特别不方便。然后我才想起来,在家里每晚都是你拿去给我充电,早上起来都是满格的。”
“这种事情我自己从来都想不起来,就每次拿起来手机都觉得,有你在身边真好。”
“我在那边没抽烟,一根都没有。”
“只喝了一罐啤酒,烧烤的时候。”
“等你养好身体,我给你做印第安烧烤。”
“……”
黎未都“嗯”着。
纪锴当然不可能知道,他真正委屈的,是明明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戒指、房子、礼物,祝福和花,想要跟你过一辈子的诚意。
还把自己构想成了一个从黑暗森林里拯救迷路小熊熊、披荆斩棘凌厉帅气的霸道总裁。
结果朱凌一句“有危险的时候我在他身边你不在”,简直气到爆炸。
却又无力反驳。不甘、不安心、不服,生气,等不及想把小熊熊变成自己的,却又做不到。
“……未都?”
大概自己也觉得这种心情别扭太孩子气,黎总羞愧不敢睁眼,只能上演装睡神技。
然而,借着皎洁的月光,睫毛上的晶莹其实非常显眼。
纪锴也不疑有他,只以为他八成又做什么噩梦了,胳膊一揽轻轻抚住他的背。蜻蜓点水凑到他皱紧的眉上,柔柔亲吻。
“别怕,什么事也没有。”
温柔地爱抚,黎未都心底一阵甜蜜的苦闷。然后,一只腿突然被拎了起来,在冬夜里,放在了炙热滚烫的身子上。
“~~~”
当年,在那艘摇晃的破渔船上,他就是这样被“一腿定情”。
如今,还是马上就像被扔进咖啡里的棉花糖一样,整个分分钟融化来开。
那个时候哪能想到,后来还会跟他有那么多故事,收获那么多做梦一样的幸福。
突然间豁然开朗,不急这一年。
我想让你答应跟我永远在一起时,没有遗憾、没有隐忧,没有半点藏着不给我看的伤痛。
等了整整二十六年才终于等到你,不怕再多等一年,不怕再多等几年。
反正有没有那一纸契约,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一年又一年。
第87章
纪锴回家的第一天。
黎总胃疼加之求不成婚的小委屈小丧气,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惨兮兮,成功换到了锴哥的强势亲亲爱抚,以及第二天小桌板一支的床上米粥煮蛋营养早餐。
纪锴回家的第二天,被继续全方位殷勤照顾,各种强制休息不准下床的黎总真切地认识到——卖柔弱人设是要遭报应的!
“你脸色还是白,不好。明天要是还这样,咱们就去医院看看吧。”
“……我是本来就白!”
纪锴摇头,从桌上拿起某一盒大牌的粉饼:“看到没,这个色号叫‘象牙白’,你以前是这个色号的。”
给黎未都展示了一下,又换过一盒白惨惨的定妆粉。
“这叫‘僵尸白’,你现在是这个色号的!”
两盒粉,都是白阿姨央他从美国人肉背回的代购。
“……”你才有色号!你才僵尸白!黎总上挑眼尾很不服气,当晚压倒纪锴狠狠来了一次货真价实的为爱鼓掌,用积攒了大半个月欲望的一次性爆发,360°各种姿势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半死不活、半梦半醒,在余韵里一抽一抽,纪锴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一只被艹漏气了的充气娃娃,油尽灯枯。
不仅腰疼,腰子更疼。嗓子也哑,各种课描述不可描述的地方都疼。
黎总有点儿凉的手顺着颤抖的背部一点点摸下去,拍了拍他嫩滑的腰肌,帮忙认真按摩了一会儿,收获几声痛苦又舒服的哼哼。
“都跟你说了,我没病,你非不信。”
“而且仔细想想,我这一年也一共就去了一次医院而已吧,还是被戚扬小题大做给坑进去的。”
纪锴努力撑起几乎睁不开的眼皮,遥遥往厨房看了一眼。听说,左研送了一套崭新好用的刀具。
……照这么下去,恐怕不出几次,就要精尽人亡两不知,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我觉得我这一年身体好了不少,”黎未都没有得到期待中的表扬,再一次强调,“真的已经非常难得了,以前每年都要住进去五六次的!”
纪锴非常郁闷,撑着快散架的身子艰难万分地爬起来,手指抵住黎未都好看的唇。
“呸呸,别吹……”
这是他小的时候,家里常有的仪式。
一家人从爸妈到姐姐,都笃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看破也绝对不能说破的“乌鸦嘴诅咒”。
倒不是他们迷信,而是真的很准,这样的案例从小到大贯穿人生——老爸刚得意过“我都好久没生病啦”,立竿见影就来了场重感冒。姐姐随口一句“我这辈子还没骨折过呢”,当晚就摔折胳膊。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好在后来,隔壁的周叔叔及时教会了他们诅咒的破除方法。
把手指及时按在乌鸦嘴上,然后拿下来吹一吹——把牛皮吹散,老天爷就不会听见了。
然而,黎未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于是无色的唇轻轻在指尖“么”了一口,然后叼住。纪锴觉得这下药丸,难得撑到一年的最后几天,估计再一次的医院之灾是躲不掉了!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就“医院见”了。
……
好在,并不是因为他们两个谁病了伤了,而是双双去探望苦逼的戚扬。
骑羊羊……腿骨骨折住院ing。
“那天不是飓风把树都连根拔了吗?我们皮卡到邻城接收站下车时候,我没扶住门,风刮得卡车车门直接‘duang’一下狠狠砸我腿上了,当时也觉得挺疼的,但没怎么在意,就觉得被砸青了那么一大块了,谁能不疼啊?”
纪锴皱眉望着他吊起来的大长腿:“可是,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自己上的飞机吗?”
戚扬含泪望天:“是自己上的飞机啊!”而且也是自己下的飞机!
还心比世界大地一瘸一拐回家洗洗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疼得不行了,才想着去医院,然后被骨科返聘的老专家佛系叨叨了一顿,原话是“行医三四十年,唉,从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年轻人”。
“……”纪锴别过脸,“人间惨剧。”
左律师扶着门憋得直不起腰:“沉痛哀悼。”
“你们一群没同情心的!”笑毛线!
但是,确实很难有同情心吧。手臂骨折也就算了,正常人哪有腿骨折了之后还能隔了两三天飞越两大洲一大洋在家里闷头睡了一觉才发现的?
也就黎未都给点面子,修长的手指沉吟状努力压住想要勾起的唇角,拼命忍着。
他不忍倒好,一忍戚扬简直没法活了:“回来飞机上,我一直跟锴哥坐隔壁,全程龇牙咧嘴他也没关心关心我!”
“回来就只记得发微信问我,上次去那个美食节目大厨给的养胃汤秘方还有没有!满脑子都是你,这要是换成你腿骨骨折,他肯定还没上飞机早八百辈子发现了!”
“呜,好寂寞,我也想谈恋爱了!我也想找个疼我的呜哇……”
“……”
这边戚扬受了伤,那边女嘉宾林宝妮回来之后意外发现怀孕。两大主咖突然缺席直播,弄得《繁荣》直接档期调整,宣布停更一月。
横跨圣诞节和新年,纪锴就这么顺理成章地阶段性进入了安心在家、游手好闲的模式。
回家一周后,头上的绷带拿掉了。
额角留了道不长不短的疤,看位置也挺巧——头发剪短一点就会露出来,长一点能遮住。不算狰狞,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觉得还算是能够接受。
又看一会儿,大概是因为人太帅了的缘故。嗯,不但完全接受,还感觉仿佛整个人都更有男人味了。
黎未都很心疼,每天小心翼翼在疤痕旁边亲亲,还从宠物店主卫轩那里拿了几盒店主强烈推荐的据说是“专业除疤灵”的药膏。
纪锴后来翻了好几遍,都没从药膏上面翻到任何药品或者保健品的资格认证标识。但盛情难却,就只能这么认命地每天任由那双好看的手给他轻轻涂抹三无药品。
宠物店主亲测强推……该不会是狗子专用的吧?
“你说说你,玻璃划了那么大的伤口。飓风天,你说你不听话站在窗户边上干什么啊?”
“……”关于为什么会在飓风天站在窗户口,真实的事情经过纪锴其实有点不太敢跟黎未都说。
他没说,但黎未都其实早已经知道了。
就在他回家的第三天,连续翘班的黎总不得已被下属哭求去公司签字盖章。下午五点多忙完,地下停车场,他的那辆黑色land rover一侧,靠着一名见过的、身材修长的美青年。
“嗨,好久不见了。”
黎未都一直都觉得,“心机婊”好像是一个很糟糕、也比较恶意的词汇。
直到他某一天,在叶氤身边见到了这个经纪人沈潜。
美则美矣,却活脱脱的心机脸,总感觉那双弯弯的眼睛底下还有一对眼睛似的,让人毛骨悚然想要退避三舍。
“啊哈哈,黎总,您其实不必这么紧张,我完全没有恶意,真的。”
“我过来找您,主要是因为纪老师在避难所里救过我一命。为了保护我还被玻璃打到额头,流了好多血,我是真的……感到非常非常抱歉!”
“……”
所以,黎未都现在就在等。
每天在家持续温柔体贴呵护小疤痕,各种上药唏嘘亲力亲为——
见义勇为、英雄救美了是吧?好事儿啊,该表彰呀,哼,我就看你什么时候肯跟我说实话!
【什么?原来纪老师都没跟黎总您说啊?哪还真的是……品格高尚,做好事不留名,太敬佩了。】
【那天的事情其实是这样的——迈阿密大学的避难所里电缆被刮断了,断电以后暖气也不行了,地下室夜里特别冷。那些一早就来的美国人,个个从家带了床垫和被子,就我们几个啥都没有,鬼佬又不愿意借装备给我们。】
【所以我就和纪老师一起冒着风险上楼,去大学的体育仓库给大家搬了好几床垫子棉被过来。中间一次窗户砸过来,纪老师整个人抱住我帮我挡了,晚上我说冷,他还特别好心让我跟他睡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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