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来的时候公交车人多,只一个座位给刘娟坐了,他们父子俩都是站着过来的,站了一个多小时,那一书包的书平时背一会也就罢了,时间久了勒得肩膀和脖子生疼,他都出汗了,脸色有些潮红。他皮肉细白,热了累了都会有潮红色。
陶建国坐到了副驾驶,和盛昱龙寒暄。陶然和刘娟坐到了后面,车子从一中门口过去的时候,陶然有些有些激动,指着窗外说:“妈你看,一中。”
一中比他们县高中要大,也漂亮很多,学校的建筑是苏式的,尤其是主教学楼,浅红色的四层楼,半掩在冷峻的油松之间。当年中苏交好的历史也在这座城市留下了些许痕迹,苏式建筑隔一段就能看到一座,只是没一中的主楼宏伟。又过了几分钟,车子转入一条较为安静的街道,大概是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占了太多地方,街道看起来有些窄,刘娟看了看外头说:“好像到了,离一中是挺近的。”
那是一排苏式红房子,两层楼,红墙坡顶的样式,墙面已经有些斑驳,因为街道旁的老梧桐树枝干伸的太远,有些已经抵在了二楼的坡顶上,有几户人家在窗户上摆满了绿色盆栽。
陶然探出头,看到小区门口写着“红房小区”四个字。
名字不起眼,但却是长海市民提起来都会知道的一个地方。这里原来是市政府某机关的家属院,能在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小区有点老了,五十年代建的,原来叫建设一村,后来因为房子都是红的,大家都叫红房子,就改成红房小区了。后来长海市主力开发城南,这个位于老城中心的红房小区便没落了。不过陶然很喜欢,他以前只在电影里看过这样的房子,感觉像那个红色年代才有的。
小区里头树木很多,进去之后略有些冷,红房子一排连着一排,里头好像有个商业街。盛昱龙的家就在临街的那一排,202。
“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家里有点乱。”盛昱龙说着就开了门,里头比陶然想的要“高级”很多,一点不像外头看起来那么陈旧。房子也大,三室两厅,就是,果然有点乱。
应该是特别乱。
茶几上乱七八糟放着一堆东西,有吃剩的饭,还有堆满了烟头的烟灰缸,客厅里摆了几盆植物,但大都已经枯萎了,有些花瓣落在地上,都已经干枯。衣服扔的到处都是。
盛昱龙大概也意识到了,慌忙放下手里的行李随便乱收拾了一通。
陶家有刘娟,刘娟是个特别爱干净的女人,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陶然受她影响,也很爱干净。刘娟一边帮着收拾一边说:“你大哥原来也是这样,后来被我给教育好了。你啊,该成个家了,也有人帮着你收拾收拾。”
盛昱龙笑了笑,说:“我哪有大哥的好福气。”
陶然也跟着收拾去收拾沙发上的衣服,结果却在沙发的角落里看到一个小纸盒,上头是一男一女,牵着手,穿着比基尼,上头写着“双蝶牌……”,后面的几个字正好被撕掉了。
刘娟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立即打了一下他的手,打的又急又狠,仿佛是他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手里的东西便被打落到沙发上,盛昱龙立即弯腰捡了起来,笑了笑,似乎略有些尴尬。
刘娟脸上很不好看。陶然不知所以,说:“我就看看是什么。”
“大人的东西,小孩子看什么。”盛昱龙说。
“我也是大人了。”陶然说。
刘娟说:“去去去,去看看你住哪。”
盛昱龙也知道陶建国夫妇把这个宝贝儿子看的紧,大概也不懂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过他像陶然这个年纪的时候,一帮男孩子早就什么都懂了。像陶然这种十八岁还一张白纸的,真不多。
他指了指陶然的房间:“从年前忙到现在,你的房间我也没来得及收拾,你自己看着收拾吧,想扔的就扔,别的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再给你添置。”
刘娟带着陶然进了房间,房间不大,倒是不乱,估计是很久没人住的缘故,有一股霉味。陶建国说:“让他们俩收拾,咱们哥俩说说话,你这趟去广州怎么样?”
两个男人便在沙发上抽着烟聊天。刘娟将房门轻微合上,小声说:“我都有点后悔让你住过来了。”
陶然以为她在说房子,便道:“我觉得挺好的啊,比家里的好。”
“谁说房子了……我告诉你,你在这可得老实,别跟你六叔学。他要是教你什么不该教的,你打电话告诉我们。”
陶然点点头,说:“不知道这边打电话方不方便。”
“我看客厅里有电话。”刘娟说着便把床铺上的东西都收了,“幸好咱们带了自己的床被过来,不然可怎么睡。”
陶然过去把窗户给打开了,窗外就是梧桐树,枝干伸到了窗前来。下面街道上偶尔会有车辆驶过,旁边一户人家,在窗外的枝头挂了一个红气球,画着笑脸。
他真喜欢这里,还有这房间。他做梦都想住有木地板的房间,墙壁的颜色也是他喜欢的,淡蓝色,很素净,衣柜是淡白色,书桌也是,床头墙上挂着一幅风景画,画面是一片蓝色花海,写着勿忘我三个字,是这房间里唯一的亮色。
他们母子俩将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然后将带过来的床单被子和枕头铺好,最后将大包小包的东西全都拿出来放好,刘娟发现他书包里除了书还有一叠磁带,便说:“可被我给逮住了,都是什么时候买的,这么多了。”
平日要说买书,多贵刘娟都给他买,但唯独对他买磁带颇为不满,觉得听歌耽误学习。这些都是陶然的宝贝,他赶紧收起来,放进了抽屉里,刘娟说:“以后可不许买了。”
陶然没说话,不答应也不反对。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刘娟累的不行,说:“早知道提前一天过来收拾了。”
·
“我自己慢慢收拾吧。”陶然说。
“你有空把这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把你六叔住的房间也打扫一遍,在人家家里住,眼里得有活,别只顾着自己,知道不?”
陶然说:“这家也太大了,多久才能打扫完啊。”
刘娟就笑了,拂了拂刘海说:“这就嫌大了?妈还等着你以后出息了买大房子呢,到时候妈给你打扫,不用你插手。”
红方小区里头就有条商业街,他们就在里头的餐馆吃了晚饭。时间已经晚了,夫妻俩打算在市里住一晚。正巧那条街上就有宾馆,是原来政府招待宾客的,如今改成了私家宾馆。陶建国见不回去了,就和盛昱龙大喝特喝,来了个不醉不归。刘娟在旁边一直拦着,但是拦不住。两个人喝高了之后脏话不断,又是几把又是吊的。刘娟担心地去看陶然,陶然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喝汽水。
话题到最后又回到了陶然的身上,陶建国扒着盛昱龙的肩膀,舌头打着结说:“老六,我把陶然就交给你啦。”
“你跟嫂子放心,我把陶陶当亲儿子对待!”
彼时酒浓人醉,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盛昱龙一片赤诚,句句真心,谁曾想到以后竟会是另一番光景。
当天哥俩就喝得酩酊大醉,还好都还勉强能走路。刘娟带着陶建国去住宾馆,让店里的伙计帮着陶然把盛昱龙送回家。
以前陶建国偶尔也会喝醉,只要他喝醉刘娟就气的不理他,都是陶然在照顾,颇有经验。他去烧热水给盛昱龙喝,等水烧开了之后又用茶杯来回倒了几次,吹了好一会,抿了一小口试了试水温,才端给盛昱龙。盛昱龙大概是喝醉了酒身上燥热,解开了上身的衣服,露着一身结实的胸膛,因为姿势的缘故,腹部的肌肉倒不是很明显,只有薄薄的轮廓,神秘的人鱼线条中间一撮性感的毛发,从肚脐延伸至腰间皮带下面。
陶然想,看来盛昱龙这几年过的很辛苦,不然退伍几年了,怎么还一身肌肉健壮结实。
他叫了盛昱龙几声,也不见盛昱龙有反应,就拿热毛巾给盛昱龙擦了一下脸。大概是毛巾有些热,盛昱龙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却是散的,醉醺醺地看着他,带了酒色的样子看着有些色,有些痞。
不知道为什么,陶然竟然被那醉醺醺的眸子盯得心里发紧,他开口问:“你还能动么,能动的话去床上睡。”
盛昱龙却慢慢闭上了眼睛,就那么睡着了。
第3章 春意满┃二月十一 至二月十二,天气晴转多云,再转小雨
陶然又叫了几声,盛昱龙也没个声音。
房间里有暖气,陶然还是拿了个被子盖在他身上,然后自己去浴室洗了个澡。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家里洗热水澡。他们家那边管道里没有热水,要洗澡得去离家不远的幸福澡堂,有单间的,也有公共的,陶然都是洗单间。男人的身体他并不陌生,自己也是男人,不会害臊,去单间是刘娟要求的。刘娟爱干净,觉得公共澡堂不卫生,她尤其不允许陶然和陶建国去公共澡堂泡澡,觉得去池子里洗了还不如不洗。单间虽然贵一点,但卫生。97年已经陆续有人家安电热水器了,不过电热水器还算是奢侈品,澡堂离家近,也很方便,他们那还没人花那个钱。
以后就可以在家里洗澡了,那就可以天天洗了。
陶然先把浴室打扫了一遍,把乱七八糟堆放的洗发露和牙膏牙刷等东西摆放整齐,见里头缺的东西不少,便下楼去买了两个杯子,一条浴巾,一双拖鞋,还有牙膏牙刷和香皂,还买了个塑料置物架,放在了洗手间一角,这才洗了个热水澡,觉得浑身舒坦,因为有暖气,所以只穿了一个薄薄的T恤和内裤。客厅里传来轻微的鼾声,盛昱龙已经睡熟了。他回到床上,想着以后就要在这里住了,明天要去学校报到,心里有些小雀跃,睡不着,就把他的随身听拿了出来,随便翻出一盒磁带,听了半夜的歌,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是被太阳光照醒的。临街的窗户,只有每天早晨的时候能被太阳光照到。他睡眼惺忪地坐起来,随身听已经没电了,窗户外头本来停着一只麻雀,扑棱一下翅膀飞走了。门外隐约传来轻微的动静,他下了床开门出去,见盛昱龙拿着杯子喝水。
大概是真的渴了,盛昱龙接连喝了两大杯,喉头随着咕咚咕咚的喝水声滚动着,一身腱子肉在白日的光里散着蜜色的光泽,可能喝得有点急,有些水从他嘴角流出来,滴在了轮廓分明的胸膛上。因为扬臂的动作,修长的腰部伸展开,裤腰更低,腹部的毛发露出的更多,绒绒的一片,整个人随意不羁,痞气更胜。他放下杯子往洗手间走,这才看到了陶然。
陶然穿了个白色的T恤,下身是个白色的三角裤,胳膊和腿都是白的,俊秀挺拔,白皙光滑,整个人显得特别干净,有青春的香气。
盛昱龙似乎忘了家里有他这个人,面上略有些吃惊。陶然叫了一声:“六叔。”
一句话把盛昱龙从宿醉中拉了回来,“嗯”了一声,转身去了洗手间。洗手间的门咣当响了一下,接着就传来了哗哗啦啦的撒尿声。陶然扭头一看,竟然门都没关,于是便过去将门给带上了。盛昱龙回头看了他一眼,陶然也没什么表情。
他觉得他这个六叔,陋习还挺多的。
“我见你原来的牙刷牙膏都是直接放架子上的,为了区别开,我买了两个杯子,蓝的是你的,白的是我的。”他说。
盛昱龙又“嗯”了一声,问:“大哥大嫂走了么?”
“没有,住小区宾馆里了。”
洗手间里传来了水声,盛昱龙估计要洗澡,一时半会出不来,陶然便又回到了自己房里,穿好衣裤,将窗户推开。
早春的阳光透过梧桐树的枝丫照过来,街上一辆车都没有,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走过。远处突然传来叮铃铃铃的校园铃声,和他们县高中的铃声一样。
1998年的二月十二,农历正月十六,周四,是报道的日子。
盛昱龙擦着头推门进来,问说:“他们住哪个宾馆?”
陶然吓了一跳,回头说:“就昨天吃饭旁边的那个宾馆,红房子宾馆?”他不确定。
盛昱龙只穿了个大裤衩,身上还挂着水珠,陶然见他用的竟然是自己刚买的浴巾,本来想要说一声,可还是忍住了。
“昨晚上睡的还行么,我听你妈说你有点认床。”
“睡的很好。你洗完了么,洗完的话我就去洗漱。”
盛昱龙说:“去洗吧。浴巾你买的?”
陶然点点头,说:“这样就能一人一个了。”
“不用买,家里有不少,下次再买什么提前跟我说一声。等会你去看看你爸妈起来了没有,起来的话一起吃早饭。”
“好。”
陶然到了洗手间洗脸刷牙。盛昱龙回卧室穿好衣服还不见他出来,推开洗手间的门看了一眼,结果看到陶然正弯着腰洗头,大概是怕湿了衣服,裤子和上衣都脱了,只穿了个白色的三角裤,包裹着挺翘的臀,两条腿又白又直,背上沾了许多泡沫。盛昱龙看他一手搓头一手拿着喷头不方便,便进去说:“要我帮你么?”
谁知道他这一出声,却把陶然吓了的一哆嗦,盛昱龙就笑了,说:“给我吧。”
“你怎么都不敲门。”陶然眯着眼睛,拂着额头的泡沫说。他其实刚才就想说了,盛昱龙进他卧室也是直接推门进的。他们家不管是他进父母的房间,还是父母进他的房间,都必定敲门。这是刘娟从小就教他的。
“咱爷俩还敲什么门,又不是大姑娘。”盛昱龙把喷头拿过来,一手按着他的头一手给他冲。头上的泡沫全都冲了下去,只是盛昱龙把水开大了一点,热水冲的陶然几乎不能呼吸,顺着他的脸往下流。盛昱龙见他耳后还有泡沫没冲到,便伸手帮他抹了一把,触手温热细腻,谁知道陶然却猛地一颤,伸手挡了他一下。盛昱龙便笑了,知道他脖子敏感怕痒,于是便用热水去冲。热水从他的耳后冲过去,耳后又慢慢移动他的脖子,陶然觉得那热水冲击到皮肤上的感觉异常怪异,热的很,心也跟着燥热了起来,他本是弯着腰,屁股就顶到了盛昱龙的腿,盛昱龙眼睛往下瞄了一眼,看到水把陶然的内裤都溅湿了。
“好了。”陶然说。
盛昱龙伸手关了水,伸手把毛巾递给了陶然。陶然擦了擦头发,说:“谢谢六叔。”
盛昱龙“嗯”了一声就出去了。陶然要换内裤,所以拿了架子上搭着的衣服就回了卧室,本来想把内裤洗了,又怕耽误盛昱龙时间,就搭在了椅子上,穿上衣服赶紧出来了。
陶建国和刘娟也才刚起来,刘娟说:“你爸闹头疼呢,老六呢?”
“六叔在昨天吃饭那个餐馆坐着呢,叫我上来看看。”
“你跟他说等十分钟,我喊你爸起来。”
陶然从楼上下来,见盛昱龙大腿上坐了个大波浪的女人,长相穿着都很艳丽,搂着盛昱龙的脖子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盛昱龙笑朝那大波浪脸上吐了一口烟,烟雾缭绕着他的眉眼,带着莫名的色。只是盛昱龙似乎很注意在他跟前的形象,见他下来,他伸手拍了一下那女人的屁股,那女人便从他身上挪开了,回头看陶然。
陶然在旁边坐了下来,说:“我爸才刚起来,说等一会。”
那女人扭头看他,笑着问盛昱龙:“这位小帅哥是谁啊?”
盛昱龙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我侄子。”
“少忽悠我,你哪来这么大的侄子。”那女人一边说一边又瞅了瞅陶然说,“明天晚上八点啊,龙哥可千万赏脸。”
她说罢就扭着身段走了,身上的香味有些浓,陶然微微皱了皱眉头。光看外表,他觉得这就是另一个余欢。可他对余欢并没有一丝好感。
“谁啊?”他问。
“一女的。”盛昱龙说。
陶然心想我还看不出是个女的么。不过他也只是随口一问,不追问。他很注重个人隐私,希望能给盛昱龙做个示范。
陶建国和刘娟过了二十多分钟才下来。盛昱龙有他的事忙,一起吃了早饭就要走了,陶建国说:“我们送陶然去学校,你忙你的。”
盛昱龙把钥匙给了陶然,去前台结了账就走了。刘娟问他昨天睡的怎么样,陶然说:“挺好的。”
他吃的快,吃完就去隔壁的音像店逛了,竟然在那发现了王菲去年的新专辑《王菲1997》,这个专辑是去年9月份出的,他在他们县城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竟然在这里找到了。
他正犹豫着,就见刘娟在他身后说:“又要买,昨天不才跟你说了,家里的钱是大风刮过来的么,乱花。”
陶然低声说:“我找了好久呢。”
不过他还是没敢买。陶建国还是闹着头疼,刘娟懒得理他,挽着陶然的胳膊去一中报道,报道完之后一家三口绕着一中走了一圈,一中很大,也很美,他们三个都是头一回到这么美的校园里。
“大学里比这好,”陶建国说,“你好好学习,北大清华比这大多了,未名湖,清华园什么的。”
刘娟瞥了他一眼,说:“说的跟你去过似的。”
陶建国说:“没去过还不能听说过,北大清华要不好看,那还有哪个学校好看。”
“依我说长海大学也不错,离家近,没比北大清华差多少。”
“我儿子是考北大清华的人,你少在这拖后腿!”
刘娟就笑了,对陶然说:“你能考上北大清华是最好,不过你压力也不要太大,老师都说了,依你的成绩,考个好大学肯定是没问题的,学好了,到哪都能有出息。”
陶然点点头。
不过他没把他妈的话听到心里去。这一次转学不容易,肯定花了不少钱。他父母工资都不算少,尤其是县城那样的小地方,他们家也算略富裕的人家了,但是陶建国和刘娟都是看重眼下的人,有多少花多少,家里积蓄不多,又要时不时帮他姥姥家一把,估计也没多少钱。而夫妻俩费这么大劲帮他转学到一中,还不是冲着北大清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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