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新嗤笑：“以为小学生打架，不行就告家长，以为老……我会怕他？”
    “是挺幼稚的。”季羡知同不喜欢他，“你骂他吧，别忍着，生气对身体不好。”
    “我不骂他。”柳新挺直了背，“骂他掉档次，我还要脸呢。”
    季羡知点头：“那我帮你骂，傻逼，傻叉，不要脸，这样子呢？”
    “……”柳新开车没说话。
    等过了一个红绿灯，他才笑出了声，边笑边身子打颤，差点连方向盘都没拿稳，看得季羡知心惊胆跳，急忙出声：“好好开车。”
    “我开我开，你别慌。”柳新忍着笑，“我说宝贝儿，你骂人的时候像在背书，没气势啊。”
    “我觉得挺好的。”季羡知有些脸红，“你叫我什么？”
    “嗯？”柳新转头看了眼他，“宝贝儿，怎么，害羞了，还有更过分的没叫过，要不要听？”
    “开车开车！”季羡知恼羞成怒，转了个身拿屁股背对他，显然已经有些不好意思。
    柳新还没来得及逗弄他，前方就到了国际酒店，工作日人没以往多，门口还有个车位，柳新开进去，坐在里面没出来。
    “我们坐这干点什么？”
    季羡知想问他计划，谁知听进柳新耳里就变了味，他眼一眯，声音有些哑：“干点什么，车震怎么样？”
    季羡知开门就想逃，最后被柳新伸手捉了回来，按在座上亲了一阵，亲到快断气时，才把季羡知捞进怀里牢牢抱着。
    “别动。”柳新低头亲在他发梢，“我们等人过来，找了个人，那人说他今天跟小情人双宿双飞，找角度拍点照片，传给他老子看。”
    “哦哦，我都听你的。”季羡知有些被亲愣了，他实在不是一个奔放的人，先前几次大着胆子才把柳新拐到手，完事之后，脸皮也用完了，“那你别动手动脚，这边太小了。”
    “还怕我擦枪走火啊。”柳新笑了声，拍他屁股，“乖，我尽量克制。”
    一个尽量意味不明，季羡知缩在他怀里不敢动，屁股后头顶了个硬玩意，尝试多了，就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妈的。”消息没出错，等了一阵周之清就携着小情人出现在酒店门口，小情人大大方方站着，但是当事人带了口罩和墨镜，全副武装。
    柳新没料到有这一出，拍不到什么照片，气的他终于开始骂人：“娘炮，算了，下次找人来拍得了。”
    他话刚落，就见季羡知推门下了车，目标明确，奔着那两人跑过去。
    “你别过来，拍照片。”走前就扔下这一句，柳新推门的动作一顿，又把手机拿了起来。
    “周之清。”季羡知气势汹汹地叫住他，柳新就在后头，他心里有底，语气也足，“你给我站住，上次的账还没跟你算。”
    他说话间，伸手就去抓他脸上武装，一面为帮柳新，一面也为自己出气，一来二去，周之清的脸就暴露在镜头面前。
    柳新伸手捉了几张，看着屏幕里头的照片，心里没来由的觉得烦躁。
    拍是拍到了……但就是不爽啊。
    “小美人，你怎么这么暴躁。”周之清甩开他，“跑过来是想跟我玩3p。”
    “想揍你。”季羡知怒气汹汹，“跟你算账。”
    “有什么好算的，你一个人过来的？”周之清上回被揍得惨，没找着人出气，眼见有个送上门来的，火气也上来了，“你找死是吧。”
    他脚还没送出去，胳膊就被人擒住了。
   
第三十章：
    “哇。”柳新夸张道，“请问谁找死啊？”
    他把季羡知推到一边，说了声：“到一边去。”
    “你妹的。”周之清咬牙想挣脱，柳新却把他的手指一根根从衣袖口掰下来，他表情轻松，周之清却咬的两腮都鼓成海豚。
    “就你这力气，还想打人。”柳新嗤笑，“先撒泡尿照照自己OK？”
    他打架的时候，季羡知就站在一边，不鼓掌也不出声，等收尾的时候才说了一句：“真帅啊。”
    柳新意外挑眉，哭笑不得地把他拉走。
    塞进车时说了他句颜狗，等系安全带时，季羡知就在旁边为自己抗辩：“我只舔你颜。”
    “好啊。”柳新把脸大大方方露给他，“你舔啊。”
    季羡知这回没骂他流氓，扑过去抱住他脑袋亲了一口，之后才躲得远远的，仿佛才知道害怕一般。
    柳新拿他没辙，车子往家里方向开去。
    开到半路，季羡知问道：“周之清的事情解决了吗？”
    柳新默了一阵，敲方向盘：“我不打算用刚才的照片。”
    “为什么？”季羡知讶异，“我刚过去的场景挺不错的。”
    “角度没找好。”柳新找借口，“用不了，我做事精益求精。”
    “噗。”季羡知笑了笑没说话。
    快开到家时，他突然旧事重提，只是换了别的说法，问道：“你是不是非常喜欢我了啊？”
    “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柳新没看他，注视着前方说话。
    “我其实平时不自恋的。”季羡知低头看手指，声音虽轻，但在车厢内却格外清晰，甚至力道十足，“但总觉得你不用照片是因为我。”
    “我看看，是谁的脸皮掉我车上了。”柳新眼里有了笑意。
    “是不是啊？”季羡知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了，“就算骗我也不行吗？”
    柳新把车停在路边，扭头和他对视，路灯光都溢在他眼底，车内暖光下，他的五官立体，却并不清晰，至少在季羡知眼里，他又仿佛是一团浓稠的雾气，看不真切。
    “是。”柳新揉他脑袋，“没骗你，是真心话。”
    “为什么啊？”季羡知不依不饶，许是今天天气好，宜问十万个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柳新想了想，对上季羡知满是期待的眼神，心里有气在回荡，似乎正在破茧而出，“大概是喜欢你吧，不想用那些照片，因为里面有你，遮掉也不行，因为是你。”
    “大概？”季羡知咀嚼他的词汇。
    “喂。”柳新一掌拍在他脑袋上，哭笑不得，“我已经在告白了，你就不能把注意力给掰回来？喜欢你，爱你，行了吧，没有大概，我现在很确定。”
    季羡知的眼泪忽然涌了出来。
    柳新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更不用说更高阶的词汇，即便是他当初用微信的告白，也不过尔尔，季羡知甚至觉得，是因为自己求爱的姿态太过卑微，让他感动或者同情，更或者是，为难，才答应和他在一起。
    他患得患失，像是步子踩在云朵上，人飘在半空。
    现在柳新很明确地说，喜欢他，爱他。
   
第三十一章：
    车内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等过了半晌，柳新才从后座抽了纸巾，细致擦干季羡知脸上半干的泪水。
    他这会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一句安慰的话：“别哭了。”
    季羡知哭久了，气呛进了管道，看人的时候泪涟涟，眼睛肿得不成样子，说话的时候一停一顿，要等打嗝的间隙才能说话。
    柳新忙帮他拍背顺气，自己叹了口气：“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季羡知忙拉住他的手，脸涨的通红，说道：“不准嫌弃我。”
    “好好好，不嫌弃你。”柳新头朝窗户探去，一面问他，“车内气闷吗，跟我出去走走？”
    到了车外季羡知还是不敢放开他，总觉得这一切的承诺都是梦，虽然柳新没有承诺些什么，但他那一句我爱你，在季羡知心里，却比金子还要值钱不少，是无价之宝。
    柳新停的位子好，正巧靠近江边，刚过完节日，两旁树上的灯还未拆去，灯光照得江面波光粼粼，一眼看去，边际连着漆黑的夜，像是望不到尽头。
    季羡知拉着他靠在铁栏上。
    “真好看。”季羡知望着远处的江，慢慢开口，“我跟你说说我过去的事吧。”
    柳新心一跳：“你说。”
    “我不知道我爸妈是怎么认识的，反正后来生下了我。”季羡知握紧身边的手，“我妈妈是有错的，她破坏了别人的家庭。”
    “但是你没有错。”柳新下意识开口。
    “嗯，我没有错。”季羡知笑了起来，“你不嫌弃我这样子？”
    “哪里敢嫌弃，我可不想跪搓衣板，而且现在天多冷啊，睡沙发不得冻死我？”柳新说话的同时，趁机把季羡知圈进怀里，往他脖子边吹气，一面问，“冷吗？”
    季羡知就算不冷，这会儿也想被他抱在怀里。
    “冷。”他说，“而且我不会让你跪搓衣板的，睡沙发也是我来睡，一定让你睡床的。”
    “那我们一起睡床。”柳新双臂收紧，问道，“宋明知是你哥哥？”
    他心里不是什么滋味，他曾经喜欢过宋明知，虽然这心思早早就断了，但这是事实，曾经把季羡知当做情敌，每回见面都不给什么好脸色，这也是事实。
    他和季羡知这样心平气和地相处，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但他们其实已经认识了整整四年，从季羡知的十六岁，到如今的二十岁。
    “是，他在我十六岁那年把我接回来的。”季羡知点头，“我被拐卖了，很小的时候。”
    柳新很久都说不出话。
    等手都快变得冰凉，他才开口问道：“拐卖？”
    饶是他见多识广，但事情发生在季羡知身上，他也没有办法突然接受。
    那两字就像刀剐在他的心口。
    “所以你会在那张照片上看到我。”季羡知忽然有些想哭，“我也没想到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面，你那时候一点都不可爱，我很讨厌你，死胖子，你打不过我就知道哭，虚胖。”
    “嗯。”柳新将下巴枕在季羡知头顶，刚说一半，忽然浑身一颤，语气顿时结巴起来，“你说什么啊。”
    他打死都不想告诉季羡知那个胖子是他自己，季羡知十六岁那年对他一见钟情，那钟的肯定就是脸蛋。
   
第三十二章：
    “我说什么了？”季羡知狡黠地笑，“你那时候是不是看我瘦瘦小小一个，所以专门抢我吃的，结果还打不过我。”
    他又补刀：“我原本是真不知道的，但是你今天的态度很奇怪，所以我刚才仔细看了照片，嗯，五官确实像。”
    “把照片给我。”柳新咬牙切齿。
    季羡知乖乖从袋里掏出照片。
    柳新半晌也没动手，虽然他脸上表情狰狞，但眼里那份一闪而过的柔情不见有假，他把照片重新塞进季羡知口袋，认真拍了拍，最后才说：“藏好吧，别丢了，我们第一份合照，很有纪念意义。”
    “以后我要跟你拍很多。”季羡知仰头亲在他嘴角，分开后说道，“我真的很爱你，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柳新不假思索：“长得好看。”
    “确实好看。”季羡知不反驳他，但又顾自说道，“我刚搬到我哥哥家里那天，他工作上有事，是你过来接我的。”
    “我记得。”柳新点头。
    他确实是记得的，也曾经懊悔过无数次，怎么就亲手把季羡知这个小妖精接了回来。
    “你那时候穿了一件蓝色西装，站在门口对我笑。”季羡知恨不得把自己揉进柳新怀里，“我那时候就想，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笑过，那个人，就是买了我当儿子的那个人，他一直打我，出门就把我关在家里面，让我干活，不让我读书，我到那里的时候还很小，不记得一些事情了，以为他是我亲爹，后来我哥找到我才知道的。”
    “十六岁的时候？”柳新闷闷地问道。
    “嗯，他有事情，所以让别人过来的。”季羡知其实很感激他，“他对我很好的，我要什么就给我，我不想一个人住，就让我住在他家里，但是有一点，他不让我跟别人说我们的关系，所以我之前不敢告诉你。”
    “为什么？”柳新奇怪。
    季羡知低下头：“可能我是私生子吧，很丢脸，我亲爸不在了，阿姨还在，哥哥可能怕阿姨受不了。”
    “不丢脸，说你丢脸的都用拳头揍回去。”柳新晃了晃自己的手，“叫声哥哥，哥哥都帮你。”
    季羡知靠在他怀里仰头：“那叫声爸爸是不是双倍揍。”
    没等柳新回答，季羡知把自个儿送过去，双手环住柳新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叫唤：“爸爸。”
    那一声叫的柳新头皮酥麻，欲望在一瞬间被点燃。
    岳父大人，真是有些对不起。
    季羡知浑然不知柳新的变化，他把身子分开些，又问：“那你喜欢我什么？”
    季羡知想听，柳新只能忍着躁动回答：“其实一开始是不喜欢的，后来接触多了，觉得你头发软，笑起来好看，有时候说话很直白，明明心里害羞，表情还挺倔强，反正很勾人。”
    柳新揉他脑袋：“喜欢就是喜欢，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我现在确定很喜欢你。”
    季羡知再抱他的时候，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把头低下，借着树上灯光打量柳新胯间，趁着四周没人，忽然伸手覆了上去。
    “你居然……”他欲言又止，不可思议地发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第三十三章：
    柳新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你刚才叫我的时候。”
    季羡知没深究，只是有些为难地问道：“那怎么办？”
    “你觉得呢？”柳新把问题抛给他，光切割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又将他的半边身子笼在黑暗之中，他的声音明明清亮，细听却又夹着浓重的粗气。
    季羡知头皮发麻，看左右没人，这才凑近了开口商量：“要不我帮你、帮你咬出来，我不想在车上。”
    “车上不好？”柳新挑眉，“上次我们挺有默契的，你看起来很舒服。”
    “小，不舒服。”季羡知蹙眉，“后面几天全身都疼。”
    “那上次酒店的床上？”柳新说到这里，脸色忽然一变，将季羡知压在栏杆上，胸膛贴近他的脸庞，胯下顶在季羡知腹部，在微冷的冬天带来一阵难以忽视的暖意。
    他的姿势颇有些居高临下，逼问季羡知：“你跟我说实话，酒店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他再忍耐不住，毕竟也喝了酒，从理论上来说，喝酒的时候很难产生冲动，甚至于，若是季羡知想要避开，能够很容易做到这一点。
    他心里有了答案，轻拍季羡知脸蛋，慢慢把身俯了下去：“你自己主动的？”
    “不是。”季羡知忙说。
    柳新哼了一声，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你骗我。”
    “我没、好吧。”他把头低下，最后说，“刚开始是你主动的，我把你推开后去洗了一个澡，回来是我自己……”
    “自己动的？”柳新不放过他。
    “嗯，但是后来还是你主动的。”季羡知想起当时自己做的事，难以控制地红着脸，“我们别说这些了。”
    “嗯，不说。”柳新突然变得很好说话，只是他后面又道，“毕竟我们都要把握当下。”
    季羡知脸更红，和他商量：“去车上，我、我帮你咬出来，然后我们回去再、再来。”
    两人动作幅度大，江边散步的老人过来，暗暗瞅了这边好久，最后不放心地过来劝道：“年轻人，都退一步，别打架啊。”
    柳新笑了，拉着季羡知往车边走，他脸皮确实厚很多，对两人说道：“奶奶，我们是情侣，没吵架，正准备回去了。”
    “嗯。”季羡知几不可闻地附和。
    是情侣啊，柳新说他们是情侣，光明正大得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