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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假虎威

作者:春溪笛晓 时间:2020-02-17 01:55:13 标签:强强 破镜重圆 虐文

  徐晖被董琛挡着,看不见楚凌。他紧握着拳说:“你的‘楚哥’做过什么事,他自己心里清楚!”徐晖再也忍不住了,“楚凌你敢说当初子尧处处受挫不是因为你的报复!你敢说你什么都没做?!”
  楚凌被他们两个人吵得脑仁有点疼。
  他本来就没睡醒,心里也来了火气:“他自己受挫关我什么事?敢情我还要保他一帆风顺才对得起他?我让老师把他赶走了吗?我让老师不给他机会了吗?当初还是我把他引荐给老师的。”楚凌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董琛,冷眼与徐晖对视,“我做的事我会承认,我没做的事你别栽到我头上来。”
  董琛浑身一僵。
  他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了一切,听了楚凌的话却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不了解的东西。
  比如楚凌和徐晖、和夏子尧的关系。
  他记得夏子尧的老师非常有名。
  如果楚凌的老师也是夏子尧的老师,而且楚凌入门比夏子尧更早的话,是不是代表楚凌的天赋比夏子尧更高?
  徐晖说什么来着?
  报复?
  难道楚凌手受伤的事还和徐晖、夏子尧他们有关?
  董琛用力抓住楚凌的手。
  这双手,本来是会弹琴的,而且弹得远比夏子尧要好?
  董琛觉得心脏像被挖空了一样。
  他想象不出楚凌坐在钢琴前的模样。
  他想象不出楚凌的过去。
  楚凌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徐晖也被楚凌的目光摄住。
  楚凌什么都没做?是啊,楚凌真要做什么,哪用那么大费周章?楚凌从来都不喜欢暗着来,楚凌要报仇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痛痛快快的。楚凌有白爷当靠山,又认识那么多人,只要楚凌想的话,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万劫不复。
  但楚凌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连看都不想看他们一眼的楚凌,怎么可能会在离开之后让人打压他和夏子尧。
  徐晖已经站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有些站不稳。
  如果楚凌什么都没有做,那他这些年来的理直气壮就显得荒唐至极。
  或许正如楚凌所说,他并不是看不出端倪,并不是看不见疑点。
  他只是假装看不见而已。
  除了这样做,他就再也没办法把楚凌扯下泥潭,让楚凌和自己一样变得满身脏污。
  徐晖后退了两步,不敢再对上楚凌的目光。
  他定定地站了一会儿,大步往外迈了出去。
  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像是有怪物在他背后追着他一样。
  
  第四十八章
  
  徐晖走了,董琛又忍不住瞪向楚凌。
  楚凌说:“去看看他门关没,别又放了别人进来。”说着楚凌下了床,找衣服穿。
  董琛这才想起是自己把人放进来的,刚才的恼火都消散无踪。他跑出去一看,徐晖果然没把门关上,赶紧带上门。
  再回到房间,楚凌已经穿好衬衫和内裤,露出两条修长白皙的大腿。
  董琛直勾勾地盯着它们看。
  在楚凌身上留着不少痕迹,深深浅浅,若隐若现。
  楚凌说:“早上还没看够?”他懒洋洋地坐到床上,把裤子往上套。
  董琛跑到楚凌面前,帮楚凌穿裤子。
  楚凌看着专心致志帮自己拉拉链的董琛,一时有点弄不清董琛的想法。这小狼崽子也装太认真了。楚凌伸手捏捏董琛的脸,含笑调侃:“宝贝,给爷笑一个。”
  董琛狠狠地将楚凌压在被褥之中。
  楚凌还是不把他的话当真。
  董琛凶横地瞪楚凌:“光笑一个能满足楚爷吗?”
  “楚爷”两个字把楚凌逗乐了。
  楚凌说:“当然不够,”楚凌摸摸董琛的大家伙,“不过你这里还有存货吗?都空了吧。”
  董琛真想把楚凌弄死在床上。
  但就算他吃得消,楚凌肯定也吃不消。董琛只能放开楚凌,说:“午饭做好了,再不吃就凉了。”
  董琛变相认怂,楚凌自然不好再逗他。
  有些事还是要适可而止的,要不然吃苦头的会是自己。楚凌施施然下地,和董琛一块出去吃饭。
  吃得差不多时,楚凌的手机响了。是柯小丁打来的,柯小丁说:“楚哥,这次演奏很成功,詹姆斯先生还邀请我下次再合作。”柯小丁的声音透着单纯的兴奋,像个想得到夸奖的孩子,拿到成绩单就第一时间告诉长辈。
  楚凌夸道:“不错。”
  明明是句普普通通的夸奖,柯小丁却像得到了极大的鼓励,高兴地向楚凌说起种种细节,从弹奏的曲子有多难到上台前有多紧张都说得仔仔细细。
  不能怪柯小丁过度兴奋,前面虽然也有过几次和乐团合作的机会,但都不如这个詹姆斯先生专业。结束之后,詹姆斯先生还单独和他聊了很久,和同行好友们给了他不少指导。
  有了这次经验,柯小丁一点都不担心音乐会上会丢脸了。
  楚凌说话不多,脸上却始终带着淡淡地笑。他喜欢柯小丁振奋的语气,光听这声音,就像能看到柯小丁那发亮的眼睛。
  柯小丁那边说了十来分钟,才回过味来,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楚总,我太高兴了,不小心说太多了,耽误了您午睡。哦,您需要听琴吗?我这就回来给你弹!”
  楚凌说:“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他又提了一句,“下午可以再去拜访一下詹姆斯,多听听前辈们的指点。”
  柯小丁自然是一口答应。
  董琛一直在旁边听着。
  他从来没见过楚凌这么有耐心地模样。
  董琛没听到柯小丁在说什么,但从楚凌的话里猜出了另一边是谁,心里又忍不住酸溜溜起来。要是他和楚凌没闹过分手,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把那家伙赶得远远的!
  等楚凌放下手机,董琛才说:“楚哥你和徐晖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也认识十几年了吗?”董琛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楚凌肯让他知道的。至于其他的事情,楚凌不说,姚老也不说。
  楚凌一直不提,董琛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楚凌说:“以前的事没什么好提的。”
  董琛捏紧拳头。他说:“我想知道。”董琛望着楚凌,“可我不想找人去查你。”
  楚凌笑了起来。
  董琛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以前董琛是没想过要查,现在董琛是想查了,但肯定查不到。白爷不会让别人轻易探知他的过去,徐晖和夏子尧虽然知道,却绝对不敢向任何人说起。
  钱权地位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
  几乎可以完美地抹杀一个人的过去。
  也可以完美地抹杀一个人的未来。
  楚凌说:“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他神色淡淡,“徐晖是我父母收养的孩子,那时候我父母觉得陪我的时间太少,想着给我找个玩伴。”徐晖当时在福利院挺有名的,都说他经常照顾“弟弟妹妹”,很多东西宁愿自己不要也要先给其他人。
  楚凌挺满意,因为有个这样的哥哥父母肯定会放心。
  一家三口都满意了,楚家从此多了个佣人以外的“家人”。
  一直到楚家父母去世之前,徐晖都对楚凌非常好,比亲兄长更尽责,他疼爱楚凌,但从不溺爱楚凌,每次楚凌被人惯出毛病来了他都会认真纠正。当然,只靠他一个人根本管不住被那么多人可着劲纵着的楚凌,楚凌的脾气还是越来越骄横,几近肆无忌惮。
  这一切,没必要向别人提起。
  楚凌虽然没有细说,董琛却瞬间把一切都脑补完了。
  这样的话,徐晖认识楚凌可能还不止十几年。
  董琛问:“为什么他说你报复他们?”
  楚凌说:“因为我的手。”
  董琛一愣。
  楚凌说:“我的手受伤的时候,他们都被支开了。”
  董琛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他们?”
  楚凌说:“徐晖和邢立群,他们都被别的事情缠住,没办法过来帮我。”
  董琛说:“所以——”
  楚凌说:“所以他觉得我会报复他们。”在这件事情上,楚凌没怪过邢立群,但确实看清了徐晖。邢立群那是万不得已,但徐晖却是在确定夏子尧安然无恙之后也不曾想过要赶过来。
  他只向徐晖这个兄长求援过。
  在一切结束之后,曲嘉茂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徐晖和邢立群都选择了别人。
  曲嘉茂说:“你的右手就是你相信别人的代价。”
  这是楚凌第一次直面人世的险恶。
  这次曲嘉茂想教他的东西他不想学。
  楚凌说:“那确实像我会做的事。”
  董琛说:“可是你没有。”
  楚凌说:“那是因为我忙着别的事,一时没腾出手来。”
  这是大实话,若不是一心要把曲嘉茂弄进监狱,他肯定不会让徐晖舒坦。
  不过绝对不会冲着夏子尧去。毕竟那时他还不知道夏子尧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去找同为受害者的夏子尧的茬。
  楚凌自认作为“弟弟”这个角色,从来没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他确实有点娇惯兼骄横,但也没逼着徐晖为自己做什么。可是徐晖想要他死——或者说想眼睁睁看着他死,就有点过分了。
  就算不能亲自过来,帮他报个警或者帮些帮手也不难吧?
  徐晖没有。
  徐晖什么都没做。
  如果徐晖不是楚家养子,不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兄长,楚凌不会怪他。
  可徐晖是。
  楚凌说:“如果我当时有空的话,肯定会给他找点不痛快。”
  董琛重复刚才的话:“可是你没有。”
  楚凌说:“那又怎么样?”
  董琛说:“明明是他不对,他还理直气壮地来指责你!”想到徐晖还对楚凌说过那些恶毒的话,董琛恨不得回到过去,冲上去揍徐晖一顿。他咬牙切齿,“他怎么能那样!”
  楚凌已经无所谓了:“这有什么奇怪,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有理的。”
  董琛定定地看着楚凌。
  他也一样。
  他也和徐晖一样。
  他也一直觉得自己是有理的,什么都是楚凌的错。
  都是楚凌不对,都怪楚凌不够爱他,都怪楚凌那么受欢迎,都怪楚凌什么都不告诉他。
  可事实上,就算楚凌以前想和他说这些事,他也不会有耐心听。
  他以前对楚凌的过去毫无兴趣,只在意楚凌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董琛将手伸进口袋里,紧紧地握着那对戒指。
  楚凌就坐在他面前,他却不敢把戒指拿出来。他不敢问楚凌半句,不敢想象楚凌扔掉他的心情。如果楚凌喜欢他,不仅仅是喜欢他的身体,还曾经想过要和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那么他曾经所做的一切已经让他失去挽回的资格。
  如果把戒指拿出来,也许楚凌真的再也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董琛把汤端起来喝了几口。
  楚凌夹了几口菜,放下了筷子。
  董琛又问:“柯小丁准备好了吗?第一次参加那么大型的演奏,可不要怯场了。外面可都知道他是有后台的,他要是闹了笑话,你这个后台脸上也不好看。”说到后面的话董琛语气泛酸。
  楚凌说:“没关系,反正也没几个人知道他后台是我。”
  董琛:“……”
  董琛只能默默地收拾。
  董琛要装勤快,楚凌也没阻止。闹腾了大半天,他实在困得慌,准备回房间再好好睡一觉。
  就在这时候,楚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楚凌眉头一跳。
  他按下接听键。
  那边传来一把成熟又低沉的嗓音:“下个月初我会回国一趟,把时间腾出来。托斯卡尼演奏会的门票也给我留一张,我们很久没一起听他演奏了。”
  楚凌说:“好。”
  那边笑了笑,又状似不经意地问:“董家那个小狼崽子,你还没有玩腻么?”明明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却透着一种难掩的锋利,仿佛能直直地穿透人心。
  楚凌语气满含笑意,“白爷,你什么时候管起这些事来了?”
  白爷说:“这么多年来,还是只有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他似乎没有深究的意思,“先这样,见面再好好聊。”
  楚凌收起手机。
  董琛出来了,又忍不住刨根问底:“谁啊?楚哥你脸色不太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四十九章
  
  楚凌没向董琛提起白爷的存在。
  上一次他将曲嘉茂的存在告诉董琛,是因为他有信心将曲嘉茂的事解决掉。白爷不一样,他和白爷较量这么多年,却连白爷是正是邪都不曾看出来。
  从一开始,白爷就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不是个好人。”
  白爷给他的第二句话是:“如果想要依靠我,那就必须完全服从于我;如果想要反抗我,那就必须有足够的实力。”
  要么服从,要么反抗,没有别的路可选。
  反抗他那时候还做不到,服从……他也做不到。
  即使是现在,他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可以在和白爷的博弈之中胜出。
  既然这样,自然没必要让董琛知道。
  楚凌说:“我困了。”
  董琛见楚凌定定地望着自己,模样怎么看怎么理直气壮,怎么看怎么理所当然。他抿了抿唇,弯下腰,抱起楚凌,把楚凌抱回房间。
  即使换了房子,楚凌的喜好还是没变,房间布置得舒适不已,到处都有着楚凌的气息。董琛把楚凌放下,自己也麻利地躺上床,伸手剥楚凌的衣服。
  楚凌泰然自若地由着董琛折腾。
  董琛把楚凌剥光了,才吸了吸鼻子,说:“楚哥,你永远不会把我放在平等的位置吗?”
  楚凌沉默。
  董琛说:“有为难的事、有危险的事,你通通都瞒着我对吧。以前也是这样,难办成的事、伤脑筋的事,你通通都帮我解决了。”他抱住楚凌,“如果有一天你放手不管了,我怎么办!”
  楚凌说:“你成长得很快,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董琛说:“可是还是比不上楚哥。”
  楚凌不说话。
  董琛说:“楚哥你有麻烦的时候,我一点都帮不上忙。”
  楚凌静静地听完了董琛的话,才说:“我喜欢这样。”
  董琛一愣。
  楚凌说:“我喜欢像你们这样。像俞老师一样普普通通地搞研究,像董小珏一样快快活活没烦没恼,像你一样天生恋爱脑每天纠结自己到底爱谁纠结谁又让自己头上一片绿——不是挺好的吗?”
  脑门被贴上“天生恋爱脑”五个字,董琛有点生气:“谁天生恋爱脑了?你才天生恋爱脑!不,你是每天精虫上脑!”
  楚凌哈哈一笑:“你说得很对。”
  董琛压下火气,仔细想着楚凌的话,有些明白楚凌的意思。
  总是被卷入那么多麻烦事里,楚凌心里很烦吧?楚凌是个喜欢享受的人,特别讨厌麻烦,特别讨厌见到不想见的人。
  如果他当初心里“惦记”着的不是夏子尧,楚凌恐怕一点都不会在意,还会笑呵呵地和他一起品评一下他的眼光。
  就是因为夏子尧和徐晖的出现,楚凌才会和他分得彻彻底底。
  楚凌喜欢和他们在一起,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这样的“希望”在别人看起来多么奇怪。可是在知道“天使”的存在,知道楚凌有曲嘉茂这么个舅舅之后,董琛隐约有些明白楚凌为什么会喜欢。
  因为一直生活在明涛暗涌之中,才会向往风平浪静的生活。
  董琛说:“我总不能一直这样。”他也想帮上楚凌的忙。
  楚凌说:“别着急,再等等。”说完楚凌闭上眼,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董琛伸手环住楚凌,也不再开口。花费再多唇舌,楚凌也不会改变想法,他只要好好地经营董氏,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楚凌总会有用到他的时候。
  董琛也有点困了,抱着楚凌进入梦乡。
  接下来一段时间,董琛变得特别忙。
  这种忙碌让董琛非常熟悉,可他又没办法脱身。
  既然他想让董氏成为楚凌的后盾,自然得比以前更用心。
  柯小丁忙着为音乐会做准备,比以前少上门了。董琛趁着忙碌的间隙替楚凌约好上门的厨师,都是些熟人,熟悉楚凌的口味,而且有家有室,夫妻感情和睦,是董琛以前精心挑选的。
  楚凌向来疏懒,董琛安排好了他也没拒绝,每天去星耀那边处理一下事务,参加一下应酬,比董琛要悠闲得多。
  这一晃就晃到了初秋。
  音乐会即将开始。
  楚凌让司机载自己去接机。
  飞机降落没多久,贵宾口那边便走出一个人来。那中年人约莫四五十岁,拄着一根杖,竟是有些高低脚,走路有点瘸。他面容英俊,一双深灰色的眼睛透着锐利的光芒。
  见到楚凌,周围的保镖为中年人开出一条道。
  周围的旅客不由多看了他们几眼。
  楚凌衣着休闲,站在原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中年人。直至中年人到了跟前,他才笑着喊:“白爷。”虽说已经过去十余年,他在中年人面前依然像当初那个悠然自得的少年。
  来的正是白爷。
  白爷眼底掠过一丝赞许。
  即使被迫学习那么多枯燥乏味的东西,即使被困在私人岛屿中无法离开——即使被弄废了一只手,楚凌在他面前还是维持着少时的镇静。也许楚凌心里不是不害怕,不是不忧心,但楚凌是骄傲的,楚凌的骄傲不允许他流露这些情绪。
  这么多年来,也只有楚凌学会了他教的一切——却又变成了与他完全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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