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相师
“可以。”单宁还没说话,霍铭衍先开了口。他把手上的青绳链取了下来,递给了池队长。
单宁一怔,也解下青绳链递过去。这链子曾经陪着单宁出生入死、给过单宁奇异的安全感,也曾经让单宁觉得它是维系他们之间最后可能性的东西。但现在看到霍铭衍平静地解下青绳链递给别人,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平静又愉悦。
他们的感情哪是用一条链子栓起来的。
单宁望向霍铭衍,若不是有外人在,单宁挺想搂住霍铭衍脖子狠狠地亲霍铭衍一口。
霍铭衍仿佛看出了单宁的想法,趁着猫老大和池队长都看着那两条青绳链的时候往单宁唇上亲了一下。
单宁耳根一红,心里喜滋滋啊喜滋滋。平时都是他主动亲亲抱抱,霍铭衍压根没多少机会主动,更别提是在外人面前主动了。没想到霍铭衍居然会来这一手!等没人了他一定狠狠地亲回来!
池队长和猫老大没注意到单宁两人的小动作,他们的目光都落在那两条青绳链上。青绳链流淌着令他们觉得很舒服的气息。池队长体质和霍铭衍相似,平时都靠修为压下纯阴之体特有的气息,没想到世上竟有这种不必靠修为都能藏住纯阴之体秘密的东西。
池队长把青绳链的质材、纹理都记在心里,抬头看向猫老大,却见猫老大正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链子,像是盯着仇人一样。池队长笑着说:“怎么?不想要了?你想一直当只猫也成,反正我不会嫌弃你。”
猫老大眼里蓄着火,死死地盯着池队长,想找出池队长笑容底下藏着的情绪。看不出来,它还是看不出来,它永远都看不出来。
猫老大说:“我想变成人。”
它想知道它和池队长到底是不是两情相悦。
池队长说:“好啊,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池队长把青绳链还给单宁和霍铭衍,将猫老大抱回自己膝盖上,对单宁和霍铭衍笑了笑,“谢了。不过这么宝贝的东西你们就这样给了我,不怕我直接把它们拿走?”
单宁说:“不怕。”
霍铭衍点头。现在他们并不是特别需要它,而且两条青绳链都已经认主,就算池队长拿着它到了天涯海角他和单宁都能找到。
池队长把青绳链还给了单宁和霍铭衍。
小纸人跑了出来,招呼单宁几人过去饭桌那边吃早餐。小纸人最近每天在食行天下上发表菜谱,研发热情很高,早餐又多了几样新点心。单宁很给面子地一一尝了过去,竖起拇指夸好吃。
小纸人高兴不已。
池队长时不时看小纸人一眼,觉得这小家伙真了不得,居然能被养成这样子。他又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境,以前也曾经有过那么个小东西喊他“爹爹”?不过感觉那小东西和这天天傻开心的小家伙很不一样,脾气似乎挺正经。
池队长收回视线,解决眼前的早餐,带着猫老大离开。
单宁好奇地问霍铭衍:“池队长要看青绳链,是不是想把猫老大变成人?”池队长在单宁心里一直很神秘,毕竟池队长曾经一手解决掉两条“假龙”,瞧着比他们厉害挺多。
“有可能。”霍铭衍说,“毕竟一人一猫在一起还是惊世骇俗了点,听说池老爷子脾气挺火爆的。”
单宁虽然好奇池队长能不能做出类似的青绳链,但也没多深究。反正小纸人和猫老大关系好,猫老大真变成人了,小纸人肯定能问出消息来,不急!
另一桩事倒是挺急的。韩啸全副心神盯着爆炸案,结果他划定的日期过去了,作案人却没什么动作。他忍不住找上了单宁:“你不是说作案人可能在我们小区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会不会是我最近查到了我们小区里面,不小心打草惊蛇了?”
单宁有些惊讶:“你还没搞定这事?你不是断定作案人这段时间会动手吗?我没看着新闻,还以为你解决了呢!”
别看单宁经常损韩啸,他对韩啸的能力还是挺服气的,要不韩啸这个年纪也没法爬到分队长的位置。州里的巡警分队长和他这老城区的城管大队队长分量可不一样,可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就是没动静我才急,就因为你那话我现在看谁都疑心。”韩啸抱怨,“要不我把资料传给你,你给我分析分析?”
“也成。”前几桩爆炸案单宁是看过的,作案人手法很老练,每次爆炸都死伤惨重,要是没及时阻止单宁心里也不会安宁。
单宁接收了韩啸发来的资料,没立即打开分析。他带着去找丁专家,有专家在怎么能不用!学习一下专家的经验也要!他虽然能掐会算,但也不是凭空就能算出来的,他是瞧着韩啸面相有变化才能推断出作案人的方位。
丁专家接收了单宁带来的资料,把可疑的人一个个分析了一遍,作案人还没找着,倒是找着了几桩不痛不痒的案子,无非是贪污受贿、乱搞男女关系之类的,还有什么私生子纠纷、家暴纠纷。
单宁惊奇:“韩啸家这小区可是出了名的高素质小区啊,居然还藏着这么多事。”
“人性这东西,不会因为学历和职业而改变。高学历、好职业的人也可能出败类,”丁专家说完,停顿了一下,望着屏幕上出现的一张照片,“这个人要注意一下。”
那是个相当普通的老人,面容说不上和善,但至少不是冷漠无情的面相。单宁看了看,觉得有点眼熟,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这人他好像还见过。这人住的是独栋小楼,从大门去韩啸家必须经过这地方。
当年单宁和霍铭衍被韩啸妈妈带回家换衣服,经过这老人家里时远远瞧过一眼。不过时隔太久,单宁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记错。他调出这老人的家庭住址瞅了瞅,发现还真是记忆里那栋小楼。
单宁说:“这老人家在韩啸那边住挺久了。”
丁专家点头。
单宁又翻了翻对方的资料,发现他和韩啸妈妈居然算是半个同行,都是研究植物的,只不过研究方向不同,所在的院校也不同。单宁说:“他这行业不会接触炸-药吧?”
丁专家说:“他只要有购入原料的途径就可以了,他自己有研究所。从前面的案件来看,作案人所使用的炸-药也并不是市面上常见的。”
“今年已经七十二岁了。”单宁沉吟起来,“如果作案人真的是他,那现在没有动静会不会是因为他已经不便再作案?”
“你看一下他这个月的行程。”丁专家指着屏幕上其中一行。
“带队去泰浦镇采集野生植物。”单宁说,“泰浦这地方我知道,在海州边缘,邻近云梦山,和云梦山那一带一样有连片的‘原始森林’。能带队去这种地方采集植物,老人家身骨还真健朗。”
“泰浦镇这地方还有个特点。”丁专家说,“你认真想想。”
单宁一愣,在脑海里调出泰浦镇的资料,不一会儿就发现一个了不得的地方:“泰浦镇那边有采石场。”
采矿、采石这些行业赚的都是伤筋动骨的钱,很多地方的人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不再答应让人去开采,大大地缩小了这些行业的存活范围。比如海州这边也就泰浦镇那一带还允许采石场作业。
采石场肯定需要用到炸-药,即便有人用这些地方来试新炸-药的威力也不会有人发现。
丁专家说:“对,采石场。作案人追求完美,不管是作案时间还是作案频率都有一定的规律,他很有可能在作案之前对炸-药的威力进行试验。而平时能够试用炸-药的也就采石场这类地方了。和以前采石场遍地开花的时候不同,现在采石场基本集中在那么几个地方,查起来不难。”
以前的案子因为监控还没普及才一直查不出来,现在可不一样,现在要查案比以前简单多了。只要韩啸的推断没出错,作案人还想再动手,那这作案人就绝对跑不掉。
单宁还是有些疑惑:“韩啸推断这段时间对方有可能作案,因为几桩案子一般都发生在三月中旬,但对方好像一直没动静。难道韩啸推断错了?”
丁专家把几桩爆炸案的日子列出来,沉吟片刻,问单宁:“你手机有带农历的万年历吗?”
单宁说:“我看看。”他翻出手机里的日历,发现没有农历,又上网直接一查,“可以了!”
丁专家给单宁报出第一个日期:“转成农历,记下来。”
单宁麻溜地答应:“好!”
丁专家把三桩爆炸案的日期都报给了单宁。
单宁眼睛慢慢睁圆了。
虽然每次作案相隔十年,但不管哪一年,都对应农历二月初十!
“今年正好是十年。”单宁说,“如果他要继续作案的话,为什么突然改变作案时间?”单宁边说出疑问边搜出今年的农历二月初十,接着他就愣在那里,“今年有闰二月……也就是说今年农历有两个二月初十!”
丁专家说:“对。”
单宁说:“二月初十这天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丁专家把档案往上拉,拉到妻子那一栏,示意单宁看对方妻子的生卒年月。
单宁一激灵,把对方妻子的出生年月和死亡年月都输入手机,很快得出结果。
“二月初十是他妻子的忌日。”单宁心情沉郁,“他妻子去世那年正巧也是闰二月。”
这就难怪了。
农历闰月的计算比较麻烦,若不是有手机电脑在手单宁也很难算清楚。一般来说这种有规律的重复犯罪,作案者都会有某些执念,比如用相同的手法、比如选相同的日期。
丁专家说:“可以让人查查他妻子的死因,也许可以找到他的作案动机。”
单宁点头。他整理了一下刚才丁专家分析出来的东西,把它们都发给韩啸,让韩啸去追查。已经有这么多线索,他就不用掺和了,他相信韩啸很快就能查清楚事实——哪怕还不能查个水落石出,至少也知道那几天应该加强警备。
韩啸那边很快接收单宁发过去的资料,回了一句:“谢了。”
第九十七章 私生子
韩啸开着车回家, 把车停在老地方。这个点常常在花园里修剪盆栽的老人不在。韩啸看了看那紧扣的门扉, 想起单宁发过来的资料, 这个时候老人应该去了泰浦镇。
小时候韩啸经过这里时,老人正值中年, 会朝他露出笑容,和气地和他打招呼,问几句他在学校的情况。前段时间他回家吃饭, 老人还和他说过话,现在回想起来那话似乎有些不对:有些东西需要经过修剪才能长得更好,花木是这样, 人也是这样。
那天韩啸只是心里存了点怀疑,今天拿到单宁发过来的资料却发现处处都是疑点。他刚去查了老人妻子的死, 却没查出个所以然, 时隔太久, 档案处有出过火灾,正巧把那几年的案卷烧完了, 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刑事案件。
韩啸想起父母早就搬到现在这个小区, 念旧,一直没挪窝, 应该会听说以前的事儿。他打电话给韩母, 决定中午回家吃饭。
韩啸回到家, 韩母从厨房探出头来,笑着问:“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说要回来吃午饭?”一般来说要值班的话,韩啸他们的午饭都是在单位解决的, 要么就是出去随便吃点。
“是有点事想问问你和爸。”韩啸说。
“什么事啊?”韩母见韩啸神色沉凝,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认真询问起来。
韩啸走进厨房给韩母打下手,说起了老人的情况:“和陈教授有关。就是那位研究野生植物的陈教授,和我们同一个小区的。”
“陈教授啊!”韩母恍然了悟,“他今年都七十多岁了,还带着人去野外实习,我们都很佩服他。陈教授怎么了?”
“我想问问您知不知道陈教授亡妻的事。”韩啸说。他回到家后很少说起案情,这还是第一次向家里人问起案子相关的事。
韩母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韩啸。见韩啸满脸认真,韩母叹了口气,说:“陈教授和他老婆感情很好,我去他们学校访问时见过他们的照片,他老婆长得很漂亮,属于谁看上一眼都忘不了的那种。他们一个研究植物,一个教声乐,非常恩爱。听说那时候陈教授已经买了这边的房子,但还没有搬过来,两个人住在出租屋里,天天想着要怎么把房子装修好。没想到刚搬进去没几天,陈教授老婆就没了,听说是难产之后孩子没救活,陈教授老婆又得了产后抑郁症。一下子老婆孩子都没了,对陈教授打击很大,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再娶。”
“是难产?”韩啸皱起眉头。如果是难产的话,应该不会导致陈教授进行这种复仇式的作案才对。
“听说是难产,不过那时候我们也还小,都是后面听人说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韩母叹了口气,“陈教授一直没走出来,但教学和研究都没落下。可能是因为想起死去的孩子吧,他看到你们这些孩子经过时都会笑着和你们打招呼。我们怕你们这些小孩知道太多不愿意和他说话,也没和你们说起过他的事情。”
韩啸眉头一跳。过去的三桩爆炸案中,其中一起就是校车爆炸案,一车小孩全部死在爆炸之中。带着炸-药上车的是那天顶班的校车司机,他的孩子在案发不久前因为校园欺凌出了事,学校拒不负责,于是他带着炸-药把整车小孩炸死了。
这是一次自杀式的爆炸案,作案动机、作案过程都清楚明白,作案人也死了,所以当时几乎是第一时间结了案——毕竟各方都想把影响降到最低。韩啸是后来重新分析,才发现这桩案子存在不少疑点,并且和另外两桩案子存在一定的关联。
“怎么了?”韩母关心地问。
“没有。”韩啸叹了口气。如果陈教授真的和这桩案子有关联,那么他平时表现出来的“喜欢小孩”是真的喜欢吗?韩啸不敢深想,他怕想得太多,反而干扰了对案情的判断。
饭菜上桌,韩父也回来了,听韩啸问起陈教授的事,韩父眉头皱了皱。他没立刻回答,而是反问:“是不是和什么案子有关?”
韩啸点头。
韩父点了根烟,抽了两口,才说:“我倒是听人说起过一点,都是些腌臜事,所以没和你们提过。那会儿海湾这边挺乱,什么牛鬼蛇神都跑来混资历,其中有个人就是靠着老婆调过来的,准备镀镀金往上升。当时那家伙喝醉酒说漏嘴,说他睡过陈教授老婆,还是他老婆给牵的线。他老婆当时怀着孕,两个人没法做那事儿,他老婆就替他找来了陈教授老婆。那家伙说起这事时得意洋洋,大夸自己老婆贤惠,”韩父摇头,“也许是因为报应吧,他们儿子上学后就出意外死了。”
韩啸心头猛跳:“什么意外?”
“你应该知道的。”韩父说,“三十多年前的3·17爆炸案。那次死了挺多孩子,据说大部分都曾经参与过校园欺凌,那个被欺凌的孩子的父亲带着自制炸-药炸了校车。”
韩啸放下筷子:“我先回单位一趟。”
韩父和韩母对视一眼,韩母说:“不差这一会儿,先把饭吃了吧,这样来来回回地跑不吃饱哪有精力。”
韩啸这才重新坐下飞快把饭吃完,急匆匆地回了单位。由于三次爆炸案的遇害者比较多,韩啸也没法一一记住。他叫上老刘在资料里挑拣许久,把和韩父所说的那人有关联的遇害者找了出来,结果前两次爆炸发生时都有与那对诱奸陈教授老婆的夫妇有关的人在,第一次是他们的儿子,死在校车爆炸案里;第二次是他们的侄子,本来要过继到他们家的,一直被他们养着,惯得无法无天,结果参加露天裸-体派对时又遇上爆炸,光着身体被炸得面目全非,死得特别丢人。
第三次爆炸,暂时还没找出直接关联。
韩啸正对着资料沉思,旁边的老刘就说:“头儿你快看,这小孩像不像那个诱奸的人渣?”
韩啸一激灵,瞧见遇害者资料里面有个小孩和那对夫妇里的男人很像,而抱着小孩的是个非常年轻、却又风情万种的女人。韩啸只扫了一眼,基本可以断定这女人应该是那男人的情人,而这小孩很可能是那男人的孩子!
对上了!
陈教授先后失去孩子和妻子,所以才会专门针对那对夫妇的孩子!他要让对方也尝尝失去孩子的滋味!而且这种报复并不是一次性的,而是像举行仪式一样,每隔十年做一次,每次都带走一个对方当作继承人悉心培养的小孩。
韩啸深吸一口气,这样的谋划太冷静,也太可怕。对于躲在背后的策划者来说,玩弄人性是易于反掌的事,他甚至可以在案发之后继续逍遥法外——因为每桩案子他都没有亲自出手,而是引诱他人作案。
韩啸对老刘说:“查一下这个你本家的人,看看他现在在哪里。”那个诱奸陈教授老婆的家伙姓刘,叫刘仁德。
老刘啐了一声:“我才不认这本家,我们老刘家绝对不认这种东西!唉,这对夫妇恶心人,背后那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三次爆炸案带走那么多人命,那可都是无辜的。”
韩啸说:“对。”
老刘去追查那个姓刘的,结果发现对方前年就办了病退,现在在海湾干休所休养。韩啸知道海湾干休所在哪,开了车直接找过去。听说韩啸是来找刘仁德的,有人客气地领着韩啸入内,到了一处洁净幽雅的小院。
韩啸一踏进里面,就看到个老人神色恹恹地坐在那里,看着很没精神。他见了韩啸,发现是个没见过的年轻人,不由讶道:“小伙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韩啸没说话,取出几张照片递了出去。
刘仁德接过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看,起初他表情还算平静,看到后面手却微微发起抖来:“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照片,一张是他的儿子,一张是他的侄子,一张是他……鲜有人知晓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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