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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骨之子

作者:青律 时间:2020-10-28 21:32:04 标签:甜文 娱乐圈 成长

  居然就真的开始拍戏了。
  他们从早上十点一直拍到晚上十一点,时间一到就收工回去休息睡觉,剧组的人还小声提示,回去以后要认真复习,明天起来还要做题。
  江绝都被这通操作搞懵了。
  第一天拍摄下来,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演什么。
  陈沉在拍戏的时候,根本不拿剧本,也不要求演员必须跟着台词走,但是拍一条过一条,从来不像其他导演那样一个又一个镜头的磨。
  她会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比如这个装修师在敲门之前,要先把手套慢慢摘下,再戴上敲门。
  而且会让他们两个主演交换鞋子或者手套,也不给出任何原因。
  之前拍《龙血玺》的时候,他本来以为遇到SCI狂魔江隼已经是人生的独特体验了。
  事实证明,他活得还是太年轻了。
  第二天继续拍,依旧不跟着剧本走,两个演员如同木偶一样,导演指哪就在哪拍。
  陈沉似乎和江绝是同一种脑子,她是这部电影的独立编剧和出品人,而且所有的线索和道具都是她带着人布置和设计的。
  她能够眼都不眨的马上说出所有演员的台词,吩咐他们两人就照着这个台词演,或者即兴提出什么要求来。
  其实这种拍摄手法还算常见——就如戚麟拍《至味缘》一样,只要统筹组那边排好档期,把同一个场景的剧情拆碎了一块拍,可以做到前面还在热情缠吻,后面又开始拍初次相识。
  可问题在于,这儿没有统筹组。
  陈沉一个人带了四个助理,配了摄影收音场务,多余的什么都没有。
  第三天到第五天,连着三天的工作时间里,他们都在对着不同的道具做不同的反应。
  江绝知道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个电影是不配置旁白解说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全靠观众去悟,而且演员自己都不一定明白。
  陈沉似乎非常不喜欢多余的交谈,她直接让助理做了一摞情绪卡,在白色卡片上写出各种标签出来。
  摄影师就位之后,她就站在镜头外,给他们两亮牌子。
  江绝一个人被困在暗门外,陈沉就举起两只手,一只手上写着‘大哭’,另一只手写着‘笑’。
  所以你连讲戏都懒得讲了吗……
  大哭着笑到底是个怎么笑法。
  江绝心想自己也是脑抽了来拍这个,愣是在半小时里完成了这一段的拍摄。
  他大哭着狂笑不止,然后铁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他毫无预料的倒在地上,满身都被裹上灰土。
  ……在这个破剧组呆久了真的会疯的好吗。
  他不好意思和那个泰国演员沟通,在第五天收工的时候悄悄去问了下摄影师。
  “内个……你知道她到底在拍什么吗?”
  我们现在走到哪个剧情了?
  拍摄进度有多少?
  现在到底在讲哪个故事?
  摄影师一头雾水:“我不知道啊。”
  旁边的化妆师也一脸茫然:“你知道吗?”
  江绝沉默了几秒:“我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论意识流导演的应试化拍摄风格(x


第93章
第六天的上午, 他们开始拍跟这个屋子互动的细节。
  比如在早晨、中午、晚上,在这栋别墅里疾跑, 或者四肢并用一格一格爬过去的镜头。
  时间在变化, 光线的亮度和质感也在变化。
  这个屋子的位置挑的颇为不错,以至于很多时候都在用自然光。
  他们上午的工作同样一头雾水, 但好在收工的早, 而且导演请他们所有人吃了一顿大餐。
  不仅有热乎乎的燕麦小米粥, 烤羊排什么的也鲜嫩多汁。
  江绝本来一直很克制食欲, 真拍到这个份上反而不是体力消耗大, 而是有种整个人都在被消耗和抽干精神气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在演这角色的时候真的一脸茫然, 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困意渐渐的上涌, 如同雪夜里温暖的被子一样卷住了他,还没等江绝吃完最后一瓣橙子, 他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陈沉看了眼旁边一脸惊恐的副导演和摄影, 晃了晃手里的那卷纸:“我找公安局备案过,不慌。”
  江绝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手掌上还在流着血。
  我……
  他捂住头,试图回忆记忆是从哪里开始的。
  这里是……那个书房?
  他愣了一下,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就知道那个导演是变态杀人狂!
  爸!妈!戚麟!我出不去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去开门, 然而门早就锁死了。
  好的,这到底是真人密室逃脱, 还是我本人被变态导演折腾了六天又囚禁在这儿,已经完全不得而知了。
  江绝左右看了一圈摄像头, 终于说了句脏话。
  他绷了许久的素养和耐心在不断地崩溃。
  因为他完全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情况。
  江绝已经开始思考,如果自己真的能逃出去,是先去报警还是去掀自己亲爹的麻将桌。
  他匆匆忙忙地走到书架旁边,顺着记忆去转动那副梵高的《星空下的咖啡馆》,在某个特定的角度把画槽卡住了。
  远处忽然传来某个机关启动的声音。
  江绝的动作一僵,瞳孔忽然缩了起来。
  他记得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意味着,这个画真的触发了剧里的另外一个暗门,而且一氧化碳已经从特定的管道放出了。
  他必须要活着离开这里。
  还没有等他在想好下一步该动哪一个机关,头顶的水晶灯忽然直接在他的背后坠落,哐啷砸了个稀碎!
  江绝几乎是本能地把整个人贴在书柜上,连手指都在发抖,却还是强迫自己回忆全部的细节和情节。
  这个灯落下来,意味着那个泰国人也和剧情一样,被囚禁在了客厅里。
  这整栋房子,其实约等于一个国际象棋的棋盘。
  墙角的兔子是堡垒,走廊和书房的画框是主教,厨房挂着的那天青色缠枝莲挂盘只要被打碎了,就等于将军。
  房子的构造是对称的,机关也是对称的,而且还被动过手脚。
  可是那个破剧本他完全不能照着演啊?!
  江绝从来没有这么频繁的深呼吸调整心率,还在等对手走下一步棋,自己坐在绝对的安全点思考到底该往哪里跑。
  三个补给点,一个出口,没有入口。
  人是被直接劫进来的。
  从房子的构造来看,似乎每一个窗口都是出入口,似乎可以从大门出去。
  可真实情况是,大门口外根本不能落脚,草皮下面全部都是三寸长的钢钉,而且还被刷过不明液体。
  这种感觉几乎让人的大脑都要烧起来,其他的所有琐事都要放下,他必须把自己救出去。
  真正的出口在天台。
  那个装修师走错了三个出口,差点丢了一条胳膊,剧本幸亏自己看了四五遍,知道该往哪里跑。
  可问题是,远处那个同样被囚禁的泰国人,他很有可能不按照剧本来。
  整栋房子都是个绝对精密的机关盒,而且自毁程序如果不摧毁,他们都得死。
  江绝简直是忍着泪意开始盘逻辑。
  他匆匆拿了纸笔,刚好安全点那放着落地灯,他就在落地灯下一遍遍的算到底该怎么跑出去。
  难怪那个鬼导演要特意带着他们一遍一遍的过,甚至还出试卷让他们做一遍。
  一张纸显然不够,他撕了书的封面,继续回忆怎么转茶杯才能开地下室的暗门。
  就在这一刻,远处传来那个泰国人吼叫声。
  显然那位先生精神也快崩溃了,在歇斯底里的求援。
  江绝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开始捏着那几张草稿纸如同棋手般往前走。
  他一个跨跳到了书房的防弹玻璃窗前,把底座含磁的茶杯放了上去,耳朵贴着梨木窗台,一边动着茶杯一边解锁。
  茶杯底座的磁铁吸引着窗台里的小钢球,开始缓缓的按照轨迹把它落到某个坑位里。
  前两次并没有成功。
  第三次的时候,小钢球突然发出明显的坠落声,紧接着远处那个有些疯狂的泰国人突然尖叫了一声,哗啦啦的水声伴随着保险柜门打开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得到一个,就必然会失去一个。
  现在厨房和浴室的水龙头都被同时启动,开始往房子里灌水。
  江绝咒骂了一句,快步转身又一个跨跳,绕开地上的某些惩罚装置,拿出保险柜里的五阶魔方。
  这是皇后。
  他把魔方紧贴着墙壁,一寸一寸如同扫雷般的走过去。
  在某处魔方突然得到了感应,墙壁的暗门缓缓打开,通向的是另一件客卧。
  他去补给点拿了些水和食物,绝望又疲倦的想要离开这里。
  果然什么导演就会想出什么鬼点子出来。
  当初他自己在分析剧本的时候,就能感觉到这个客户的不正常心理。
  真的要杀人,早就可以动手了。
  只有猫抓耗子,不会一口咬死,而是一步步的玩到耗子都精疲力竭。
  当初自己看上这个剧本的原因,是因为剧本里的两人同时都是猫,同时又都是被控制和捉弄的老鼠。
  解开绳结,把窗帘放下。
  牵动机关,不小心打碎一只杯子。
  对方成功开了两扇门,直接导致三个煤气阀门同时打开。
  不行,要再快一点,要找到总阀门的位置——
  时间的流逝速度根本难以捕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花了多久才找到另一个画框。
  在成功关闭那个煤气阀门的时候,江绝突然就不受控制的哭了起来。
  真的压力太大了。那种自己随时可能死掉的感受太真实了。
  他在这一刻,真的成了那只瑟瑟发抖的老鼠。
  莫名其妙的被关在这种鬼地方,导演是变态,剧本也变态,关键是这些还是自己知情并且同意的——
  现在一个死了,另一个才能活着。
  江绝这时候已经完全放弃了许多东西,哭起来都上气不接下气的。
  他只想回宿舍里抱着戚麟好好睡一觉,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因为该死的好奇心来这种鬼地方。
  江绝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被远处的振动声吵醒,匆匆地拿着那瓶清水和压缩饼干,带着那个魔方离开这个卧室。
  他根本不知道墙外的脚步声是不是那一个泰国人发出的,只能继续努力的跑出去。
  可是天台的门锁着。
  钥匙就在魔方里面。
  只要把这个魔方还原回去,它自己就会崩离零落,露出内核的钥匙来。
  可恶——
  江绝几乎花了半个多小时来解这个东西,他甚至试图用嘴去咬,咬不动又拆不掉的情况下,他甚至把这玩意儿扔到墙上,然后抱着膝盖发抖。
  他根本注意不到光影的变化,以及有什么东西在暗处对着他。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这一路上都试图困住那个咫尺之隔的泰国人,试图用各种手段把他卡在墙的另一面,自己从这个诡异到发指的地方逃出去。
  可是脚步声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江绝根本不知道这个脚步声意味着什么,他哆哆嗦嗦地把魔方捡回来,抽着气连呼吸都无法控制。
  极度的恐惧和绝望让他无法集中精神,可还是不得不继续解开这个魔方。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突然间,六面颜色还原,那魔方在他的手里直接碎了一地。
  中间一枚小小的钥匙躺在手心,就好像做梦一样。
  江绝发出一声惊呼,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冲过去开天台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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