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营回家发现叔叔在给我爸那啥
“嗨,小帅哥。”他说,“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我可以跟他说我在看蚂蚁,或者说些其他俏皮话,但一旦对上他担忧的眼睛,我便把之前的打算都忘了。我一股脑儿告诉他姐姐怎么说我笨,而爸爸没有反驳她,只是让我走开;我说姐姐是个讨厌鬼,爸爸只喜欢她,不喜欢我……我说得言之凿凿,把自己都说信了,不由得悲从中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爸爸根本不喜欢我!我只是……我只是姐姐的对照组!”
叔叔哭笑不得地搂住我的肩,安慰我绝无此事,还跟我拉钩保证他没有说谎。我拿他递给我的纸擤了一通鼻涕,抽抽搭搭地说:“可是爸爸只跟姐姐说事情,不跟我说,还让我走开!”
“他们在说什么呢?”叔叔问。
“工作的事情……”我努力回忆了一下,苦着脸说,“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叔叔说。
“啊?”
“有一次我试着听过,超级无聊,什么都没记住。”叔叔耸了耸肩,“后来他们谈论工作的时候,我就自己走开了。可能他们觉得你像我一样,也会觉得无聊吧。”
这话说得有点道理,跟爸妈一起看动画片的时候,他们不是中途找借口走开,就是半路就睡着,不像叔叔,能跟我一起看得津津有味。我撅了撅嘴,说:“那他们也该先问我喜欢不喜欢啊!”
“如果有急事呢?”叔叔说,“比方说,一锅汤快要烧干了,他们得先跑去关火,再来跟你解释吧?假如你挡在路中间,他们是不是只能先把你推开?”
他说得挺有道理,我有点被说服,又有点不甘心。
“姐姐说我是笨蛋。”我沮丧地说,“反正她是天才,我什么都比不上她。”
叔叔按了按我的肩膀,说:“我明白的,因为天赋比不上别人、怎么努力都没法追上的时候,实在很让人难过。”
他没有立刻反驳我,不知为何,这反而让我感到舒服了一些——我觉得他可以理解我,我觉得我的苦恼被认可了,我的气愤和妒忌不是孩子的无理取闹,只是人之常情。
“但事实上,并不存在‘什么都比我们强’的人。”他话锋一转,“杰西卡很擅长学习,各个科目都没有短板,可是在社交上,她就完全不能和你比。把你放到一群同龄人当中,你很快就能和他们打成一片,很少有人不喜欢你。杰西卡就做不到吧?我呢,一下子被很多陌生人看着就紧张,你却完全没问题,从来不怯场,充满了勇气,这非常了不起。”
我被夸得有点得意,嘿嘿地笑了起来。
“至于爸爸,他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你知道他爱你,过去你从未怀疑过这点吧?”叔叔慢慢地说,像在思考要怎么解释,“他只是不擅长表达,我想,他已经尽力了。人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你爸爸已经很擅长工作,如果其他部分也非常擅长,那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我倒没看出他尽力了,凶巴巴的。”我抱怨。
“他真的已经尽力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叔叔笑了,“你知道吗,在他工作的地方,很多人觉得他很可怕,有传言说他是个伪装成人类的机器人,还有说他拿敌人的血和眼泪兑酒,他的员工们知道他要来都会闻风丧胆。”
“什么?”我不可思议地张嘴,不仅因为敌人的血和眼泪听起来很恶心,“有那么可怕吗?比蜘蛛还可怕?”
“比一百只蜘蛛还可怕。”叔叔煞有其事地点头。
我想象了一下等于一百只蜘蛛的爸爸,立刻打了个冷颤,不得不用手去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爸爸经常板着脸,但也只是有点严肃罢了,怎么会有人觉得他像一百只蜘蛛那么吓人呢?
“他为什么要在外面装得这么凶?”我问。
“不,他没有。”叔叔说,“人是很复杂的……记得那些从不同角度看就不一样的画吗?人也有不同的形象,我们把不同的脸展现给不同的人,但每一张脸都不是假货,只是选择展露的对象不同罢了。外面有很多竞争者,你父亲要震慑他们,就对他们露出很凶的那一面。而在家里,他爱我们,所以我们不觉得他可怕。”
“因为他爱我们,就给我们看现在的脸?”我似懂非懂地说。
“嗯,只是个比喻,不是说他真的有别的脸。”叔叔笑到,“但大致上是这个意思。”
“那叔叔呢?你在外面的脸是什么样子的?”我问。
叔叔愣了愣,摇头道:“我不知道。别人才能说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吧。”
“阿德里安叔叔是个超棒的人!”我说。
“我吗?”他失笑道,“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大概是个差劲的家伙。”
我立刻反驳:“怎么可能?你超棒的!阿德里安最好了!”
“你喜欢我,才这么说的。”他说。
“你超棒,所以我才喜欢你呀!”
我据理力争,叔叔笑了起来,揉乱了我的头发。我企图反击,他到处躲闪,我们就这样打闹了一会儿。最后他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拎起来,秋千一样晃来晃去,让我哈哈大笑。阿德里安叔叔也笑,喘着气停下,忽然说:“你想不想跟我学吉他?”
“你会弹吉他吗?酷哎!”我惊呼。
“以前会,后来出了点意外。”他对我晃了晃右手,我看到他手指上模糊的伤疤,“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但我太懒,现在已经生疏了。如果教你,我们可以一起学起来。这样的话,我们就都多了一个长处。”
我对此很感兴趣,立刻满口答应。接下来我们一直谈论吉他和音乐的事,等爸爸脸色铁青地找过来,我已经快忘记我在离家出走了。
我们回去的时候,路灯已经点亮,家里灯火通明。晚餐摆在桌上,妈妈打开门,显然为看见我们松了口气。她紧紧抱住我,说她非常担心我,我连忙抱回去,开始为自己的擅自出走不好意思。姐姐坐做在桌边,也没开始吃,瞥了我们一眼,移开了视线。妈妈说:“杰西卡,你有什么想对兰迪说的吗?”
“对不起,弟弟,我不该叫你傻瓜。”姐姐干巴巴地说。
我能看出她多半还在腹诽,但叔叔的话的确安慰了我,我已经不再难过。我宽容地说:“没关系,我原谅你。”
妈妈盯着爸爸看,爸爸叹了口气,说:“抱歉,兰迪,我不应该什么都不解释就让你回房间去。”
“没关系,下次跟我说一声就好。”我大度地说,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对不起,我也不应该不打招呼就跑开,让大家担心了。”
道歉与接收道歉让人感觉轻松了许多,我心中那点不开心已经全部消散,又变得开心起来。妈妈微笑,姐姐已经拿起了餐叉,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爸爸说:“但是爸爸也应该跟阿德里安叔叔道歉。”
爸爸对我抬起一边眉毛。
“你刚刚凶他,我听到了!”我说。
叔叔看起来有点尴尬:“不,兰迪,这是有理由的……”
“你骂他不该擅自跑出去,但是爸爸你也会不说一声就跑出去啊!”我坚持道,“叔叔已经是个大人了,不是小孩子,你不应该这样凶他!”
“兰迪……”
“对不起。”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因为爸爸已经道了歉。他咳嗽了一声,盯着盘子,看起来不太自在,却又相当郑重。
“我应该道歉,为我的不信任。”他说,“我不应该……总用旧眼光看你。”
“没关系。”叔叔轻轻地说。
阿德里安叔叔的微笑并不明显,但整个人好像松弛了下来,让我感到快乐。妈妈发出轻柔的笑声,姐姐在我对面皱起了鼻子,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爸爸跟叔叔无声地对视,我趁机对杰西卡吐了吐舌头,她翻了翻眼睛,悄悄把盘子里的青椒挑了出来。
我就不怕吃青椒,这一点也比姐姐强,想到此处我便一阵骄傲。妈妈发现了姐姐的小动作,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把自己盘子里的青椒分给了她。我幸灾乐祸地窃笑,姐姐在桌子底下踢我。
我不在乎,我很开心。我知道我被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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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久等了,很抱歉时隔一周才再次发帖,但我真的需要整理一下心情。
18岁生日前夜,我依稀记得自己梦见了小时候的事。是个关于幸福童年的梦,但醒来时枕头上糊着眼泪鼻涕。大概是过去太无忧无虑,与之相比,现在的一切简直太超自然,让人回忆一下就想哭。
但这个梦也让我看清,无论我过去误会了什么,有些东西依然从未改变。今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不能再原地哭闹等人安慰我。我应该承担起责任,面对我自己和我爱的人。
……话虽如此,当我回家发现叔叔一丝不挂地被绑在沙发上时我简直想夺路而逃。
明明和爸妈说了大概什么时候回家,家里却除了叔叔以外连条狗都没有。叔叔被绑在沙发上,就,pornhub类型的捆绑,自行想象。他什么都没穿,戴着眼罩和隔音耳机,XX上绑着XX,OO里插着OO,浑身通红地发颤,张开的双腿对着门。你们看到这段过于详细的描述时产生的心理冲击,不如我当时精神冲击的百分之一。我惊恐地摔门,再打开,门内场景什么都没变。
我走进去,关上门,环顾四周,只见桌面上放着“生日惊喜!”贺卡,还放了个蛋糕,真他妈符合生日气氛啊!!我深呼吸好几次才没发出巨大的尖叫然后冲出去狂扁我爸,我跪坐在地,用力地搓脸,捂着口鼻,不让自己发出太巨大的声音。
事实上我喘得多粗叔叔多半都听不见,刚刚摔门那一下他都没反应,我爸当然能弄到超棒的隔音耳机然后用在这种鬼地方。我看他,掐自己,拿出手机,最后还是没按出拨号键。那段时间我脑内的信息流宛如尼亚加拉瀑布奔流而下,想的东西太多,以至于现在也不知该怎么描述。
总之,我选择了站起来,走过去,摘掉他的耳机和眼罩。
他的眼睛雾蒙蒙的,面孔通红,嘴唇湿润,刚摘掉眼罩的那个瞬间看起来像个魅魔。很多人在帖子里问过我叔叔帅不帅,我一直忽略或者让他们闭嘴,不是因为他丑陋而是因为这些问题的轻佻口吻让人恼火。他超帅,年轻时走在路上大概会被星探搭讪的那种,而比那更吸引人的是他的神情,他表演时带动他人情绪令人忍不住盯着他看的魅力,某种静态画面难以涵盖的魔力。他笑的时候你就想跟着他笑,而看到他这副样子,就算我衣着整齐也跟着面红耳赤。
顺带一提,那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某个暑假去海边玩,有次我要拉他下海游泳,我爸阻止说他有点中暑得休息的时候,他就是这副神态——现在想起来搞不好之前我爸在哪里搞他吧?!呃呃呃呃呃又一个童年片段破碎……
他看到是我,一下子愣住了。我低头拆掉他身上的东西,把外套披他身上,再次抬头看他,这么点时间里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白得跟纸一样。他张开嘴但是没说话,抓着我的外套,一脸空白,好像死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