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真军(中)
雨竟然下得这么大了,茫茫雨幕将阴云与大地连成一个,整个世界都模糊成一样的灰白。
“雨可真大!”凌笳乐轻声叹道,双手撑着窗台向前倾着,鼻尖几乎要挨上窗户玻璃。
“是啊,今年是迟梅雨,来得晚,来得急,应该很快就能出梅放晴吧。”沈戈在他身后温柔地回道。
窗户做框,灰白的天地做背景,沈戈将那帘秀丽的背影放到画里,眼睛只看到凌笳乐一人。
第56章 期待不落空
凌笳乐早就知道自己喜欢沈戈。
对于他这种做什么事都不希望落单的性格,喜欢叫着沈戈一起吃饭实在算不了什么;考虑到他的“假性障碍”,喜欢叫着沈戈一起读剧本也算不了什么。
后来他还喜欢和沈戈聊天,喜欢听沈戈讲大道理,喜欢找沈戈拿主意,喜欢问沈戈这个那个,喜欢和他听歌,喜欢和他跳舞,喜欢坐在他的后车架上兜风,喜欢开一些过界的玩笑看他面露窘迫……这些喜欢就有些不一般了,于是凌笳乐将沈戈划分进“最好的朋友”这个行列。
再后来,他不再是单纯地“喜欢”沈戈了,有时候也“怵头”他:怵头他热乎乎的拥抱,怵头他演张松时不正经的坏笑,怵头他在镜头以外露出让自己脸红心跳的英俊,以及让自己误以为他要亲吻自己的错觉。
他在沈戈面前还有了很多忌讳,比如他什么丑陋的秘密沈戈都知道,他什么心里话都敢和沈戈说,却十分忌讳让他知道自己和前女友的过往,也不想让他误会自己和别的男人睡过觉……
这分明已经很不单纯。
可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的这份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了。
可能……他仔细地回想……起码……起码在他带着沈戈跳舞的那个晚上,他们在黑暗里跳到手机发烫,那时候,这份喜欢肯定已经变质。
再往前想,可能在沈戈误以为他耳唇上长了两颗痣,还说出来,惹得他面热心跳,可能在那个时候,也已经不那么单纯。
但是再往前……他就想不起来了。
也许这不是一场突变,而是一场渐变——就在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睛越来越长久地粘在沈戈身上,在片场也好,在外面也好,不管身边有多少人、都有谁,他总是下意识地看着沈戈。
按理说面对沈戈这样有魅力的同性恋,所有坚信自己是异性恋的男人都应该心生警惕。
但是凌笳乐对自己太自信了。 当年公司和粉丝齐心协力都掰不弯他,让他坚信自己有着比把杆还笔直的性取向,以致于从未想过要和沈戈保持距离。
在片场也好,在外面也好,不管身边有多少人,他总是下意识地看向沈戈。
那样英俊自信的一张脸,天天看、时时看,视线在那副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上路过了那么多次,迟早要被搅乱了春心。
这简直是命中注定。
他无知无觉地被卷进一场宿命里,还以为是平生最愉快的友谊,用“朋友”二字做幌子,大度地默许沈戈在一场场亲密戏里不停地过界,同时纵容自己下戏后独自躲进屋里暗自回味,直到昨天——
直到昨天,他在沈戈怀里完全忘记了摄像机和王序,忘记自己是在拍戏,整个都变得不是自己……
眼前白光乍现的瞬间,他似乎听见一声巨响,是一枚大印章盖下来的声音,就戳在他心上。
这下不可能看不见了,巨大而醒目的,伴着铺天盖地的激烈和璀璨夺目的光彩向他隆重宣布——
凌笳乐喜欢上沈戈了!
不仅是想一起吃饭聊天、听歌跳舞的那种喜欢,还是想和他伴着音乐接吻,和他做尽浪漫旖旎之事的喜欢……
可是沈戈根本不想亲他,即使是演戏都不想。
“李李,你觉得沈戈这人怎么样?”凌笳乐突然神秘地问道。
小李讶异地扬高了眉毛,他亲眼看着凌笳乐坐在床上发了半个多小时的白日梦了,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喜笑颜开,跟丢了魂似的。
“沈哥?挺好的呀!”
“怎么个好法?”
“就是……人好啊,热心,靠谱,细心,会关心人。”
“还有呢?”
“还有?……做事认真?”
“还有呢?”
“还有什么……”
“长得不帅吗?”
“帅啊……”李李恍然大悟,“啊~你是想问沈哥有没有巨星潜质吧?我看有!肯定有!沈哥这么聪明,还会做人,肯定能红!”
凌笳乐一撇嘴,以前怎么没觉得和李李这么聊不到一块儿去呢。
“哦对了笳笳,沈哥到底多大岁数啊?我那天好像听人说他年纪不大,别比我还小,白让我喊他哥。”
凌笳乐怔怔懵懵地眨了两下眼睛,郁闷地倒在床上。
有人敲门,“咚咚咚”三下,不快不慢,不轻不重,敲门都这么会敲,一听就是沈戈。
凌笳乐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蹿起来,刚跑两步又打退堂鼓,冲小李使眼色:“你去!你去开!”
他自己则缩回床上,心里也是纳闷得很,怎么突然这么心虚呢,好像做了多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沈戈是带着纱窗过来的,笑容和煦地说道:“场工记错了,把纱窗送到我屋了。”
那是因为纱窗本来就是他拜托场工去买的,凌笳乐和李李可想不起来。
“场工买的是简易的,不如我之前装的那扇结实,要是坏了再换。”他一边说着,一边熟门熟路地从凌笳乐床前经过。
凌笳乐本来是坐在床沿的,在沈戈带着他的男性气息经过时,迅速收起双腿上了床,摆出一个美人鱼上岸后的坐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