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真军(中)
凌笳乐环顾四周,八九十年代街景在他眼前掠过
“就这么走啦?”他窃喜地问道。这里是非观光区,清静得很,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们两人。
“嗯!我事先跟导演打过招呼了,借他车子用用,就是逛一圈见识见识。”沈戈使劲为自己找理由,生怕凌笳乐又不愿意。
“嗯……”身后的人轻轻地应了一声,一只手环上他的腰。
远处的副导演看着两个主角骑着道具跑了,十分摸不着头脑,问王序:“导演,他们去哪儿?”又感慨一声:“小沈就是年轻,骑得可真来劲,那车子可沉着呢我记得……”
王序目送着那两人一车越行越远,笑着摇了摇头:“让他们玩儿吧,放松放松。晚上的戏要受罪了。”
晚上他们第一次拍夜戏,一开始是在电影院里。
银幕上放的是看了好几遍的老片了,时间也不好,没多少人来看。
张松和江路坐在最后排,心思早就不在电影上。
后排的门突然开了,外面的光漏进来,两人立刻分开。
两束手电筒光照向他们,在他们的脸上身上扫荡,“干什么呢你们!以为别人看不见是吧!出来!跟我们走一趟!”
前排的观众们听见动静都转过头来看热闹,发现站起身的是两个男的,都露出异样的神色。
江路跟在张松后面,被影院的保安像看管犯人一样押出去时,听见一个小孩子问她家长:“他们干什么了?”
家长低斥道:“不是什么好事!小孩子别问!”
保安室狭小杂乱,还有烟味,一名保安一进屋就新点了一支烟,江路开始咳嗽。
张松拿出烟盒给两个保安敬烟,赔着笑脸:“您尝尝我这个,云南商店买的。”
抽着烟的那个保安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被另一个推了一下,冲张松嚷嚷道:“把你的东西收起来!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是有什么误会吧?我们就是看电影——”
没抽烟的保安冷笑一声:“看电影?上一场没看够,这一场还要再看一遍?这么喜欢看怎么不往前坐?坐那么靠后怕谁看见啊?”
张松脸上的笑容略微僵硬一些:“没规定说一样的电影不能看两场吧?我们买了票了。”
“哼!少找理由了,上一场都有观众举报你们了,说你们看电影的时候……”保安露出难以启齿的表情,“两个大男人看个电影一直嘀嘀咕咕,挨那么近,我们刚才也看见了,你刚才……就你那手,你那手放他哪了?是不是伸他裤子里了?啊?还想抵赖呢,我们都看见了!”
张松脸色难看起来,把烟收进衣兜里,“没有的事儿,你们看错了。”
“呵,看错了?要不把他裤子脱下来看看有没有证据?”抽着烟的保安指着江路笑道。
“我x你妈的!”张松跳起来冲那保安脖子上来了一下子,这保安倒到地上,要踹张松的腿,被张松一脚跺上脚腕,顿时一声惨叫。
没抽烟的那个保安大吼道:“别动!都别动!我们之前已经报警了!派出所就在旁边,马上就来人!”
江路吓得面无人色,扑上去死死抱住张松的胳膊,嘶声喊道:“别打了!别打了!警察要来了!”
第61章 入戏
“江路呢!”沈戈由蹲着变为猫着腰半立起来的姿势,恶狠狠地向上发问,像一条亮着眼白、龇牙狂吠的恶犬。
“让你起来了吗?!”坐在办公桌后看报纸的警察同志大喝一声。
派出所离电影院很近,这位同志平时没少过来看免费电影,与影院的工作人员结下很深的友谊。
更何况他刚刚收了影院保卫科的进口烟——张松在云南商店买的万宝路——必须得尽心尽力为朋友出气。
“蹲下!之前怎么教的姿势又忘了!”
沈戈咬牙瞪眼,缓缓地蹲下去,两手向前伸着,脑袋往下压。
本来已经顺利度过由累到酸、再到疼、再到麻这一系列过程的双腿,因为刚才的动作而恢复部分知觉,瞬间有无数蚂蚁从他的骨髓和骨缝里往外爬,边爬边咬,咬得他从脚心到腿根钻心地疼。
他开拍前忘记看表,已经数不清以这样的姿势在摄像机前蹲了多久。
王序就是个疯子!神经病!
“江路呢?”他窝着嗓子又问了一次。
他其实是在问:“凌笳乐呢?”
凌笳乐那边是不是已经拍完了,还是……也在受着和他一样的罪。
“警察同志”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还问呐?问你的问题你不老实回答,就知道提问题……要我说你就招了算了,嘴硬什么呢,做都做了,还不好意思说吗?现在又不是前几年,又不会真把你怎么着,你还真想蹲一宿啊?”
“警察同志”将手里的报纸翻了个面,这已经是第三次翻面了,他甚至无聊到将这道具报纸中缝里的广告都读了一遍:“反正我无所谓啊,我怎么都得值夜班。”
这是车轱辘话了,剧本上就那么几句台词。对戏的跟组演员相当专业,把那几句车轱辘话翻过来倒过去地说得兢兢业业。
接下来沈戈就应该说:“你让我招什么?你到底想让我招什么?没做过的事你让我怎么招!他们说的你就信,我说的你就不信!你觉得我们在电影院能干什么!”
这句台词他也已经说了好几遍,一次比一次愤怒。
他确实是半路出家的门外汉,但他很清楚拍电影不是这样拍的。
他觉得没必要再这样重复下去。
操纵摄像机摇臂的摄影助理刚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睁眼后发现男主角竟然站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