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真军(中)
沈戈撑起身子,在他上方认真地看了半晌,然后和他并排躺下。
他仰面看着天花板,一只手按在自己胸口,另一只手则牵着凌笳乐的:“你还记得蒋老板带咱们去吃饭那次吗?”
凌笳乐偏过头看向他,“……嗯,记得。”
“去的哪个酒店你还记得吗?”
“檀阙。”
“对,檀阙,你说你小时候过生日就去那里,你喜欢玩那个巧克力瀑布,我都记着呢。”沈戈也转过头,又是四目相对了。
“那是我第一次去那么豪华的地方,知道要在里面吃饭,我其实特别紧张,特别怕露怯。在别人面前丢人没什么,就怕让你看不起。”
凌笳乐嘴唇一动,刚要说什么,就被沈戈笑着打断:“我知道你不会嘲笑我,但我就是……不想让咱们两个的差距看起来那么大。”
“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觉得你是什么样的吗?”
凌笳乐难为情地抿嘴笑了一下,“特别讨厌的那种样。”
“是会发光的那种样子,我都不敢太仔细看你。”
“你当时没看出来吧?其实我跟你打招呼的时候紧张得不行,那句话在心里过了好几遍才说出来的,这辈子没那么紧张过。”沈戈想起当时,笑了一下,“可惜还是没发挥好,好像说得太大声了,把你给吓了一跳。”
凌笳乐眼里显出些惊讶,他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情景了。
沈戈扼腕道:“当时真是太紧张了,不该一上来就告诉你我是哪个公司的。”要是当时没说,后来可能也就没那些事了。
凌笳乐侧过身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沈戈这样优秀自信的人也会自卑吗?
沈戈没有回避他的视线,面色坦然地与他对视:“我看见你家里挂的那些画、你家的钢琴、你父母和你师哥聊的那些东西,我就更觉得……你就是在优雅和美里面长大的,就更觉得自己除了考试什么都不会,灰扑扑的,一点情调都不懂、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
“你怎么可能没有艺术细胞?”凌笳乐不乐意了,“电影不是艺术吗?”
沈戈一怔,轻轻地笑了,也转过身来,两人现在是面对面了,“是艺术,电影是第八大艺术。”
凌笳乐眼里的笑意更浓了,混杂了喜欢、欣赏、佩服的那种笑,“你真厉害!看书看那么快,还都能记住。”
“你也很厉害,那些曲子、还有那些舞步,你一听一看就会了,歌舞厅那几场戏全是你等我,要不是我拖你后腿,你估计一天都用不了就拍完了。”
凌笳乐咧着嘴笑起来,凑上去在沈戈嘴上亲了亲,两人的呼吸热乎乎地缠在一起,“我们这叫什么,互相什么来着?那个词怎么说?”他总有这个毛病,一个词已经到舌尖上了,但就是吐不出来,在别人面前他就尽量少说话,但在沈戈这里他不怕丢人了。
“吹捧?”
“对!互相吹捧!”他的眼睛笑成两弯月牙,嘴巴咧得大大的,露出好几颗牙,是王序所诟病的“不正常”的大惊小怪,也正是沈戈所最爱的不似其他人那样极易被时间和环境摧残的纯真与天然。
他又问:“你怎么会那么多成语?”
“互相吹捧不是成语,我们这叫——” 沈戈执起凌笳乐的手捧在手里,他已经感受到爱情的魔力了,“我们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抬手抚上凌笳乐的脸,“你怎么这么勇敢?”敢这样直接跑过来质问。凌笳乐心里的那些滋味他都尝过,所以才更惊叹。
凌笳乐又觉出委屈了,将脸埋进他胸口,闷声问道:“你白长那么聪明了,怎么一直看不出来呢?施时都能看出来——”他猛地抬起头,眼神挺厉害的,“‘你知道该怎么做’是什么意思?”
沈戈有些难以启齿,略有些扭捏地回道:“我一直以为……你对我亲近,是把对张松的喜欢移情到我身上了……你那么入戏,我以为你……有时候会分不清我和张松。”
凌笳乐惊讶过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爬到沈戈身上,两手捧住他的脸,看着他的脸一点一点地泛起红晕。
凌笳乐被他的羞赧可爱到了,低头亲亲他的嘴唇,笑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是入戏,又不是走火入魔!”
沈戈也笑了,胸口虽然压了一个人,却是身心舒畅、如释重负的感觉。“其实,今天打的那个赌,我想的是,要是我赢了,我就让你答应让我追求你。”
凌笳乐又惊又喜,还很难为情,觉得沈戈性格真好!他就霸道多了,“我想的赌注是,要是我赢了,你就得答应做我男朋友。”
男朋友……这个词让沈戈心里又甜又酥,忍不住又搂住他亲了一口,“我们真有默契。”
这又是房间小的好处了,整个空间都被他们两个黏糊糊的亲吻和低语塞满。
凌笳乐喜欢地摸着他的脸,终于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看他了,怎么看都看不够,“你刚才说去檀阙那会儿,那会儿你就喜欢我了吗?”
“……嗯。”
凌笳乐惊叹:“那你是怎么忍住的!我就……我就……”他凑到沈戈耳边,即使只有两个人也要说悄悄话:“剪照片那场戏我偷偷亲你了你感觉到了吗?”
沈戈屏着呼吸很是克制地“嗯”了一声,过了两秒猛地箍住凌笳乐的腰,在他嘴唇上泄愤似的用力亲了一下,低声道:“你亲那一下,让我一晚上都没睡好。”
“其实我也偷偷亲过你……就是你住我家那晚,早晨起来以后,我看着你,就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