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总说我撩他
傅知非只好作罢,毕竟舒望现在的模样的确非常漂亮精致,一双眼睛会说话一样,还保持着少年人的清亮,每每看了都叫他心动。
而且舒望是个很有韧劲儿的小孩儿,毕竟没谁会每天买个保温桶做牛奶羹。
……这事主要在于,傅妈妈觉得她扣下了保温桶,小儿子就不会再来“骚扰”她。
后来实在,傅妈妈那边攒到了第七个保温桶的时候,一股脑把它们全扔回给傅知非:“滚滚滚,别再让这几个丑东西碍我的眼。”
傅妈妈说是这样说的,后来再送牛奶羹来的时候,第二天就会把保温桶还给傅知非,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你们简直是铺张浪费!”
舒望乐此不疲,感觉这就是个小小的进步,虽然傅知非也没看出哪里有进步,不过舒望显得很开心,他也就囫囵觉得还行。
直到傅瑶开始放寒假,再过一星期舒羽那边也结束了这个学期的课题任务,门卫那儿的猫儿胖了五斤,傅妈妈听说之后觉得实在是便宜了那小猫崽子,于是“勉为其难”“不情不愿”尝了一口牛奶羹。
后来也不买盒装奶了。
真香定律诚不欺我。
傅知非从最开始的扔下话就走,后来也渐渐地会和傅教授说上两句,老爷子也爱练练字,拿自己的字给傅知非看,父子两个在书房里聊上几句,傅妈妈就在屋外一边看电视剧一边织毛衣。
现在傅知非也和他妈妈打招呼,聊几句有的没的,傅妈妈臭着脸不情愿和他说话,也就闲扯两句工作上的事情,知礼家瑶瑶的事情。
谁也没有率先提及情感话题,这个对于他们来说还太敏感。
傅妈妈几乎是逃避。
年关临近,舒望和舒羽是肯定要会老家过年的,傅知非还在犹豫。
傅知非有些心不在焉,舒望把两个保温桶塞进他手里,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亲:“今天也辛苦了傅老师。”
傅知非牵过神思来低头看着他,无奈又宠爱的笑了笑:“没有你可怎么办呢舒望。”
舒望笑开,给他绕上围巾,自己也下楼去,晚上欧蔓那里还要忙。
“我的这份就不带了吧,”傅知非有些苦恼,“太难吃了,我妈一会儿又要念叨。”
“你做的她就算念叨心里也会觉得好。”电梯里舒望拢了拢他的围巾,往他肩上拍拍浮尘。
傅知非微一点头,心里还是不太相信。
果不其然傅妈妈刚听见他说他也学着做了一份之后,脸上就满是不相信:“你做的那能吃吗?”
傅知非想了想,自己添出来先尝了一口,眉头皱得死紧,舌头上不知道什么味道,麻麻的呷涩水一般,收拾收拾他那份牛奶羹:“我看这个还是倒掉吧,做了好几份味道都这样。”
他也很无奈。
傅教授倒是来了点兴趣,笑眯眯说:“咱们家就没有这个做饭的基因。我尝尝。”
傅瑶放寒假住在爷爷奶奶这儿,闹喳喳像只麻雀,也飞过来尝了一口,吐了吐舌头还要说:“奶奶你也尝尝,比我爸烧的开水还难喝。”
傅妈妈被她这说法逗笑,傅教授“身先士卒”替妻子试过毒,吧砸两下嘴,瞧了眼小儿子:“你这做的第几份啊?”
傅知非摸摸鼻子:“第八份。”
“还行,”傅教授落下个评语,“还好不是头几份,不然要去见马克思了。”
傅知非哭笑不得,紧张地看着他妈妈来也尝了一个勺子尖儿。
傅妈妈抿着嘴立时哆嗦两下,瞪了儿子一眼:“你一个人在外也住了这么久了,怎么弄个吃的都不会,你尝尝你自己做的,这是人吃的嘛?”
莫名的傅知非头一次挨骂还生出几分好笑来,傅瑶笑说:“叔叔哪用会做饭啊,小叔叔会就行了呗!我尝尝他做的!”
傅瑶在爷爷奶奶面前无法无天,伸手就直接往舒望那桶里捞了一勺子,开盖的时候里边的奶香味就浓郁漫开,香气里带着牛轧糖般的酥味儿,坚果和干果细碎,核桃杏仁的香气里夹着一股蔓越莓的酸甜。
傅瑶瞪着傅知非,诚恳地来了句:“我觉得这手艺比我妈好。”
在舒望还没成为他们家庭成员的目前,知礼媳妇是这个家里最会做饭的人。
傅妈妈轻轻哼了一声,倒也没反驳,只对傅瑶说:“你喜欢你都喝掉吧,不然都喂胖了门卫那儿的猫。”
傅教授不太客气地拆她的台:“对对对,你是最苗条的,你喂不胖。”
傅瑶哈哈笑开,傅妈妈气得摔门往房里走。
后来她自己又出来了,说是毛衣没打完,她还要看电视剧。
傅知非逐渐也能明白一些舒望的用心良苦,亲情也是需要经营的。
他笑了笑。
傅瑶拉着叔叔好一阵聊天,问他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回家,又问他今年在哪过年,是不是在家过年。
问得傅知非看着他妈妈紧张,问得傅妈妈心里也炸了毛一样紧张。
傅知非琢磨了一会儿,看向他爸爸,傅教授轻轻咳嗽一声,瞟了眼傅妈妈,看她老神在在地只盯着电视,心里好笑说:“你们净给我装。”
“那什么,”和事老傅教授说,“要不你今年在家过吧?”
傅妈妈立时说:“在家过年也行,别大过年的给我找不愉快,人我是不会见的。”
傅知非无奈:“他也不会来,人家和弟弟回老家过年,好得很。”
傅妈妈动了动嘴皮子,最后没说话。
傅教授和傅瑶算是最开心的了,没什么比家人团圆更让人欢喜。
傅知非陪老人家坐了会儿,临走时心情有些复杂,有心想提醒傅妈妈一句叫她也别找姑娘来又趁着过年时候撺掇他相亲,不过傅知非最后还是闭嘴走人。
要是他妈妈还没个变化,他就上舒望老家找舒望去。
其实也不用他说,傅教授高兴了好几天,千叮咛万嘱咐,说他今年一定要和儿子吃团圆饭,别叫别人来。
傅妈妈原本也没往这方面想,被他一提心里不乐意:“我就那么恶毒,这五六年是我不让你和你儿子吃上团圆饭的?前些年你看看他会给你低头吗?前些年他觉得没你这个老头子他还自在呢!”
傅教授听了也不生气:“哎,所以说还是要成家的好,有人疼了会疼人了,就会知道家的好处,这要他还自己一个人过,他能给你低头吗?到时候七老八十了还要请保姆做饭,不然他自己都没饭吃。”
傅妈妈又给儿子说话:“他不会下馆子店啊,你儿子又不傻。”
“行吧行吧,”傅教授万事依她,“唉,儿孙有儿孙福气,别孤单单一个人就好。”
傅妈妈牵过毛线来嘟囔:“有什么好的。”
“那你能有什么办法吗?”傅教授叹了口气,“他这辈子就这么着了,结不了婚也没法完全稳定下来,咱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傅妈妈停下手来神情多少有些落寞,瑶瑶被她妈妈拎走,趁着年前回家赶作业。
老两口平时独自过着,到了临近年关边上多少有些孤单慨叹,傅妈妈看了眼时间,收拾收拾线篓子准备敷面膜去了。
对着镜子里看,依稀能看出她年轻时候也是很漂亮的,只是容颜不再,皱纹早早爬上眼尾,皮肤松弛,头发里是染发也遮不住的花白。
不可抗的事情太多了。
傅教授站在她身后搭住她的肩,千金难买老来瘦,傅妈妈身材保持得很好,相比较而言,傅教授虽然身形依然是为人师的挺拔,但多少肚子上有了点陈年的酒。
“我老了,”傅妈妈说着鼻子一酸,“你也老了。”
她面膜也不敷了,捂着脸,傅教授在她身后让她靠着,拍了拍妻子的背:“还是很漂亮的。”
“一点也不漂亮,”傅妈妈闷着脸来回说了好几句,“活得一点也不漂亮。姆妈会怪我的,她会怪我的……”
“不会,”傅教授轻声哄着她,“她也只要小非过得开心就好。”
86.平淡,戒指,早
转变需要时间,并不是傅妈妈心里有这个念头她就能一下子能变化过来, 她执拗了这么多年, 无非也就想让儿子能安稳, 能变成原来那个听她话的孩子。
可孩子终究是会长大的。
会变得和父母亲不一样,会有自己的想法, 会有友人、爱人, 更多的人走进他的生活。
从前依偎在她身边的小毛头, 早早背上了书包, 一步一步往前走, 去上学, 去读书, 去用他的眼睛重新观察这个世界。
傅妈妈总想着让儿子走一条捷径, 走一条安稳的路,少有挫折, 少有磨难, 少有别人的白眼和指责, 一路风光, 鲜花盛开。
傅知礼走了这条路, 闲庭信步, 温柔和风,路上牵了爱人的手,而后变成三口之家。
傅妈妈于是就想, 啊, 你看, 我是对的。
偏偏她的小儿子不爱杏花烟雨,不爱东风,他是性烈的马,谁也不能定义他要走的路,谁也不能限制他的选择。
海鱼入浅水会死,料峭山石不生在悬崖,落在阡陌道路上便是一块不开化的顽石。
什么“切磋琢磨”,做不成他的玉器君子。
傅知非回家时候抽了根烟,走在路上忽然觉得没了旁人他孤零零的有些单薄。
傅妈妈并不能一时间内接受舒望,她有她执拗了几十年的面子,有她固执了几十年的脾气。
但总归,今晚是一个开端。
她看着小儿子成长往前走,只想着他能回头看她一眼而已。
敞开了冬风,吹得傅知非的头发后卷,哈一口热气,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点空。
他想舒望了。
想穿过孤寂的山谷,从他荆棘丛生的路上去看一只快活的鸟,那只鸟儿在唱啊,在陪伴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