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总说我撩他
傅老师在心里默默把家具都换了一遍,舒望迷糊里看着他在出神,囫囵说了句:“早上好啊傅老师。”
傅知非打住心思看向他,递过去一个清清爽爽的早安吻:“早上好小月亮。”
舒望迷糊着笑了下,翻身滚进被子里继续睡觉,还没忘了想一想:“早上哪来的月亮。”
他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子外边,昨晚上他们两个连窗帘都忘了拉,还好住在顶楼,对面也没建筑物阻碍视线。
阳光照进来一点,冬天里出了个晴天,连带着心情也好起来。
舒望摸着嘴唇笑了下,陷入睡懒觉的瞬间感觉非常梦幻,心里只剩了一个念头想着:“啊……真好。”
87.老家,闲聊,追
学校放假,舒羽的宿舍倒是还能住, 以前舒望打工的时候基本回不了家过年, 他总是要回家去看看的。
这两年家里宽裕了,他就跟着舒望的放假时间兄弟两个一起回家。
过年这件事吧, 就是传统,家庭有没有凝聚力大概就看在这个时候。
傅知非还记得他开始离家那年,过年原本是要和家人和好的,但那回也是头一回傅妈妈开始撺掇他相亲,后来就好不了了。
今年他要回家过年, 这让他觉得有些陌生的惶恐。
他实在不是个合格的“家人”。
舒望给爷爷奶奶买了保暖内衣、艾灸敷腿的电热仪器,还有缓解肩背疲劳的按摩椅——按摩椅有些大, 要等恢复了快递之后才会有专人送到家, 那时候舒羽应该还放假期间,能给爷爷奶奶介绍怎么用。
傅知非则完全不知道父母亲有没有老寒腿什么的,他妈妈爱逞强,爸爸又爱打哈哈, 竟然是很少听过他们说这些。
舒望告诉他说:“这些你要自己去观察去看的啊, 我爷爷奶奶也不会特意说这些,但是爷爷经常做笔, 腰酸背痛常有,奶奶退休之后还在种菜养鸡,买个按摩椅肯定有用。你想一想伯父伯母都有什么爱好, 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就好。”
最后傅知非从朋友那里买了茶饼, 又买了套漂亮的茶具, 决定送这个给傅教授。
至于他妈妈,傅知非皱起眉头,刷了好几天的淘宝,最后出门找按摩店偷师去了。
舒望年二九的时候和舒羽一起回的老家,火车三四个小时到站,从城里坐大巴回镇上。
下午的天有些灰蒙蒙,街坊邻里这时候都没什么事干,农忙歇息,镇上也跳起广场舞来。
今年冬天下了雪,地里的虫卵都要被冻死,来年想来会有个好收成。
舒望背着个背包,舒羽倒是带了拉杆箱回来,他有些看完的书放回家,用箱子拖着方便。
砖墙红漆门,院子里敞亮着,舒阿婆在撒谷喂鸡,鸡笼旁边就是当年他们逃命爬过的树,而今看来墙也矮了,树也低了,他们也不用逃命了。
舒望舒羽两个穿的是舒阿婆给他们寄的羽绒服,老人家不会用支付宝,怕上当受骗,羽绒服就是实体店里买的,给他们寄,内里的毛衣是舒阿婆打的。
兄弟两个从来都是一样的一套,看上去显得样貌更是相像。
舒望进院门的时候喊了句:“奶奶!”
舒阿婆立时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眉开眼笑:“回来了!”
她把装谷的旧脸盆往旁边树杈上一放,在围裙上搓了搓手上前来,一手牵着一个,舒羽也笑着叫了声:“奶奶。”
舒阿婆笑得见牙不见眼,不住地拉着孙子看:“终于回来了!我昨天等了好久,后来才发现看错了时间,要不是你爷爷跟我说你们是今天到,我都要急死咯!”
二层小楼里晃出瘦高的老爷子:“你的记性就那么笨!孙子哪天回来都不晓得!”
舒阿婆不和丈夫争辩,懒理得他,只拉着孙子们问东问西,问他们饿了没有,看起来瘦了,肯定在外没有好好吃饭,外面的伙食吃不得……林林总总,啰啰嗦嗦。
兄弟两个也都听着,时不时也插话聊上几句。
舒望和舒羽见识得多了,有时候听起舒阿婆说话也觉得实诚得可爱,有时候又觉得舒阿婆一律听信别人的观点会容易钻了牛角尖。
不过他们两个没爸妈的娃,从小就把他们和爷爷奶奶之间的亲情看得很重,特别是在他俩不吵架和好了之后,就更加一致地对家里人好。
唠叨啰嗦,舒阿婆说话要反反复复重复好多遍,她年纪大了,有些不记事。
舒望和舒羽就总是和她聊天,不厌其烦再三再四地给她重复。
二层小楼里,一楼是个客厅,中央供了桌,旁边墙上壁柜里放了尊红脸的关公。
家里打扫得很干净,角落里放着红木大箱子,里面装着舒望和舒羽曾经的玩具,现在成了舒阿公的坐凳,旁边一张小木桌,上边摆着制笔的用具。
瘦高的老爷子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看着孙子回来了也没恁多话,只看着他们笑,质朴的黄皮肤,颧骨上红红的。
忽然的舒阿婆看到舒望手上的戒指,愣了一下:“阿月找朋友了哇?”
舒望抬手自己也看了眼,笑着点了下头。
舒阿公闻言也看过来,两位老人家心里多少还有些变扭,不能适应这样的事情。从前虽然知道,也默许了,但要真找了个男朋友回来,他们也还是有些慌乱。
舒阿婆明显的就不安起来,舒阿公镇定些,装模作样问:“哦,人还好不?做什么的?”
“画画的,”舒望有些不好意思讲,于是把话头推给弟弟,“阿羽也见过。”
阿公阿婆的目光立时落在舒羽身上,舒羽在家人面前神情也有点淡,不过舒望把他的“淡”归为了“僵硬”,他弟弟常常和家里人说话说着说着就会脸红,于是只好淡着,怕别人一不小心发现他的这个“小缺陷”。
舒羽被他哥坑来了话头,只好说:“挺好的人,别担心。”
舒阿婆听见懂事的小孙子这样说心里放下来一半:“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不把人带回来过年?”
舒羽傻笑一阵,摸摸鼻子。
舒阿婆风风火火的去做饭,舒羽也收捡他的书去了,舒望让阿公试了下那个电热艾灸仪,阿公笑了半天的好,又把话题扯过来说:“你现在还太小了,别被人骗咯。”
舒望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手上的戒指,笑说:“不会。”
阿公叹了口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以前没找过朋友,遇见头一个就被人迷了眼。做人要有骨气,别人家给你一点小恩小惠就跟别人跑,自己留点心眼。”
舒望哭笑不得,舒阿公以为他手上的戒指是对方送他的“小恩小惠”,叫他好无奈,只能再三承诺说“不会”,舒阿公还不太相信,舒望只好跟他说:“我遇见的这个……嗯……就是那个傅老师。”
舒阿公没反应过来:“什么傅老师?”
“就是以前救过我的那个傅老师。”
舒阿公睁圆了眼睛看着他,一脸震惊:“你都做了什么哟!”
舒望搔了搔头发不知道他阿公想到哪里去了,只好手忙脚乱地解释:“我们就是无意中碰见的,然后发现他也喜欢……发现他也不喜欢女孩子……”
舒阿公显然不能理解曾经的“恩公”变成了他的“孙媳妇”,卡着一口气顺不下来,另一边厨房里阿婆在喊:“开饭咯!阿月快来添饭!阿羽也下楼吃饭!”
楼上舒羽应了一声,舒望抠了抠已经长长了微微刮在耳朵边的头发去添饭端菜。
阿婆挂了围裙走出来还一边笑:“你们在聊什么?”
舒阿公嚼了两口饭菜,没啥味道,忽然就和老婆子讲:“阿月的男朋友居然是那个傅老师!”
舒阿婆笑得眯起眼睛来:“怎么可能嘛!”
她拍拍老头子的肩膀以为他在做梦,后来想想不对头,做梦怎么说胡话还这么正经。舒阿婆左右看了看两个孙子,舒望舒羽闷头吃饭没个反驳,舒阿婆惊得筷子差点掉了,掩着嘴巴问:“真的啊!”
舒望点了点头,舒阿婆惊讶非常,太过惊讶突然就忘了自己在惊讶啥,于是又问:“等等,那个叫谁来着?你那个男朋友。”
“叫傅知非,”舒望有些害臊,扯过话题说,“这个清蒸鱼真好吃啊奶奶,你手艺又进步了。”
舒阿婆乐呵呵笑了两声,立马又把方才的事情忘了:“还是你上回给我送的菜谱咯,我按着你教的做的,就是最近找东西找不到,有时候盐放在手边上我都给忘咾。”
舒阿公觉得这事不地道,怎么好好的还把他们“恩公”给拉下了水,筷子一磕碗沿:“你必须要讲清楚!”
阿婆被他吓了一跳:“讲清楚什么嘛,饭总要好好吃!腊月里不能敲碗,也不能发脾气!”
风俗如此,正月里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不能敲碗(因为乞丐才敲碗行乞),最好也别生气。为了正月里顺顺利利,大多家庭在腊月就开始讲规矩,养成习惯,以免过年时候出差错。
舒阿公抿了下嘴巴,又跟孙子讲:“我们家里人不能做不地道的事!”
阿婆拉着他:“吃完饭再讲不可以呗?”
他们家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吃饭的时候常常唠嗑,舒羽替他哥说话:“不是阿月追的他,是傅老师喜欢他起的。”
阿公阿婆都很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舒望桌子底下踢了弟弟一脚,叫他别瞎说话,奈何他这个弟弟头脑聪明知道怎么说最能让老两口放心,也不吝撒些谎话,遮掩掉舒望暗恋多年的事情。
舒羽含糊事实说:“反正之前他们两个也就微信上联系一下买笔,谁知道真的会凑巧碰到,阿月开始没暴露身份的时候傅老师就喜欢他了呗。”
舒阿公一个是怕舒望把人家给“骗到手”,又隐隐害怕自家的小子是被对方“挟恩图报”,哪样都让他不安,舒羽这么一说的确是揣摩透了老人家的心思,舒阿公眼见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