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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朝

作者:公子优 时间:2020-11-01 20:55:26 标签:甜宠 HE 破镜重圆 年上 推理

李惊浊笑着去泡了君山银针来,真像伺候老人那样吹凉了茶,将茶杯送到柳息风嘴边去。柳息风脸皮十分之厚,看一眼那茶杯,目露嫌弃之色,再看一眼李惊浊的嘴唇,眼中的嫌弃立马转为无耻的期待。
李惊浊将茶杯送到自己嘴边,柳息风眼中的期待之色更甚,没想到下一秒李惊浊就两口将茶全倒进了自己肚子里。
柳息风眼巴巴地看着那杯茶没了,郁郁道:“奶奶讲得对,人不可以要太多,要太多了,到头来一样都没有。”
李惊浊明知他那样是装出来的,还是忍不住想应了他。但是李惊浊不能确定自己口腔里没有察觉不到的伤口,所以不敢真嘴对嘴喂茶,而只是用嘴唇轻轻碰了一下柳息风的嘴唇。可哪知这轻轻一下,柳息风就收不住了,刚才还一把老骨头起不来身,现在立即长了副崭新的骨头出来,全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气和兴致。
李惊浊趁着脑子还算清醒,赶紧把柳息风推开。
柳息风叹了口气,说:“我真的禁欲禁到梦遗。还不如陪你一起吃药。”
李惊浊知道他难受,想了想,说:“要不,我用……手?”
在这方面,柳息风极看不上李惊浊的手:“你的手还比得上我的手吗?”
确实是比不上。李惊浊为了难,正想说那要不你先自己解决一下,柳息风就紧紧地盯住了他的嘴唇,说:“我要这个。”
“这个也不安全,万一牙龈出血,或者早期的牙周炎……”李惊浊在柳息风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要不,要不……”李惊浊找出一个套,“这样比较安全。”
柳息风说:“那你等下岂不是一嘴的橡胶味?”
李惊浊红着耳根骂:“你以为你的味道比橡胶好多少?”迎着柳息风带笑的眼睛,李惊浊的耳朵越来越红,越来越烫,“不过我没有做过……这个,要是弄得你不舒服……”
柳息风善解人意道:“大不了我自己动。”
李惊浊的脸一下子爆红起来,说:“你把嘴闭上。”
柳息风果真闭嘴了,两腿张开坐在椅子上,大大方方地等待李惊浊的服务。
李惊浊红着脸过去,柳息风就像个看学生做题的老师一般从上方俯视着李惊浊,也不出言催促,十分耐心。
李惊浊磨蹭了半天,终于用手去解拉链,柳息风咳嗽一声,就像看见学生做错了题,出声暗示一般。李惊浊抬起眼睛看柳息风,柳息风也不讲话,就再看一眼李惊浊的嘴。
拉链发明之初就没有想过要靠人嘴来解,李惊浊在娘胎里长这张嘴也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要用来解拉链。至于解完拉链以后的事,他更是没有想过,乍一实践,水平极差,痛得柳息风直吸凉气。
“要不,”李惊浊退出来,极不好意思地说,“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按你讲的来。”
柳息风说:“我可以讲话了?”
李惊浊说:“嗯。”
柳息风说:“等一下你还要我闭嘴吗?”
李惊浊说:“……不要了。”
柳息风跟得了尚方宝剑免死金牌似的,说:“来,嘴巴张大一点,牙齿收起来,吃过绿豆冰棒吗?”
……
“嘶——不要啃着吃。”
……
“用一下你的舌头,那不是摆看的装饰。”
……
“往里吞一点,还有大半截晾在外面呢。”
……
“做一下吞咽的动作——嘶——算了算了。”
……
“对,画圈。哎,看不出你还挺有天赋的。”
李惊浊的脸又涨红起来,眼睛瞪着柳息风,想反驳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唔唔声,口水也控制不住地顺着嘴角滴了下来。
“这么喜欢吃?口水都流出来了。”
李惊浊羞耻万分,可这样的羞耻竟然让他更有感觉了。
柳息风很快就发现了,用脚在李惊浊腿间拨弄了两下,说:“看把你给高兴的。”
李惊浊羞得实在受不了,想要挣扎,却被柳息风按住了后脑。
“不要舍不得吃,又不是吃完就没有了。以后天天有。”
柳息风说天天有,那便真的一日(?)也不肯落下。这么弄了十来天,某一日李惊浊找了块口罩戴上,跟柳息风严正声明:每天持续张嘴时间太长,再这么下去嘴角就要破了。
“主要还是你的水平有待提高。”柳息风宽容地体谅道,“算了,毕竟要可持续发展,改成三天一次如何?”
李惊浊说:“七天。”
柳息风说:“五天。”
李惊浊说:“十天。”
柳息风说:“七天就七天吧。”
  五十四拾信纸

除了一开始日日不落、后来改为七天一次的活计,柳息风也没忘给李惊浊找其他事做:逛太平镇、选旧书、挑新鲜水果,租船游洞庭、采菱角、吃第一拨秋蟹,览屈子碑林、拜屈子祠、坐独醒亭……
那日在饮马塘边,柳息风说:“我记得你讲过,能背《离骚》。这时候背起来最是应景。”
李惊浊当初讲是勉强能背,可真背起那两千来字的诗篇时,却一字不差。
柳息风惊了,李惊浊说:“我感觉,你记文字多是从语言上记,通晓意义,有韵律。我记文字其实是按照每页的排版记,记的是文字的位置。像你那样从一堆诗里挑出一句最应景的,我不会。但是只要是认真看过的文字,你稍微提一下,我一般就能想起来。你要是想,我还能勉强背背你的书,要不要听?”
脸皮稍薄的作家也许会不好意思,柳息风却兴致盎然道:“快背。”
李惊浊背了一章,歇口气,喝点水,柳息风借此空隙抚掌道:“好文章。”
李惊浊一口水呛到,再不肯背那好文章了。
两人走了一阵,从屈子碑林出来,穿过一座门楼,门楼两侧有小商店,商店门口摆出来几张桌子,上面放着几十个撒了姜末、盐、炒黄豆、芝麻、茶叶的小搪瓷杯。
柳息风说:“有姜盐豆子茶。”
李惊浊要了两杯,小贩便提起热水瓶,往里两个杯子里添满了水。柳息风拿起一杯,吹了吹,说:“我听人讲,以前很多爱吃姜盐豆子茶的老人肚子里都容易生蛔虫。”柳息风讲完,便尝了一口茶,惬意道,“这茶里的豆子真香。”
李惊浊正要下口,一听那话便想起学寄生虫学的时候,再看柳息风那一派悠然样子,晓得这人没有安好心,便说:“蛔虫长得像你喜欢吃的圆粉。你见过绦虫吗?长得像你喜欢吃的扁粉。”
柳息风胃里翻涌,脸上仍在微笑:“是么。”
“我想起我还有不少照片。”李惊浊去口袋里拿手机,“各种寄生虫的都有,你想看看吗?”
李惊浊打开手机相册,点开“Fa/vorites”,柳息风还没来得及闭眼就不小心看见一张无数扭动的虫子从人脑里钻出来的图,顿时脸就绿了,虽没有真的呕吐出来,可再没有一点胃口送茶水进肚子里。
李惊浊竟然有这样可怕的爱好……
柳息风强撑着,一个一个音节地念相簿名:“Fa-vo-ri-tes?”
“这样每次想给别人看,都可以方便地找到。”李惊浊一脸和善,“你还想看点别的什么吗?”
“不用了。”柳息风马上放下搪瓷杯,快步向前走去。
李惊浊追上去,说:“看一眼嘛。”
“不看。”柳息风脚步愈发快了。
他脚步再快,也跑不过李惊浊,没几步就被李惊浊追上。眼看逃跑无望,柳息风闭上眼说:“李惊浊你要仔细想清楚你这样的强迫行为将对我们之间的感情造成极具破坏性的伤害。”
李惊浊说:“你看一眼我今晚把口罩摘了。”
柳息风立即睁开眼,说:“照片在哪里?快给我看虫子。”
李惊浊故意把点开相册的动作做得缓慢而刻意,柳息风一脸壮士断腕的悲壮之色。屏幕一晃,凑到柳息风眼前——
竟然是李惊浊的一张自拍,只有半张脸,李惊浊身后的远处是在躺椅上拿着一根玩具小鱼干逗猫的柳息风。
柳息风惊叹道:“我真好看。”
李惊浊好笑:“只看你自己。”
柳息风说:“猫也可爱。”
李惊浊:“……”
柳息风又说:“躺椅也好。”
李惊浊把手机一收,说:“走吧。”
柳息风说:“我话还没讲完。”
李惊浊斜他一眼,说:“你是不是要说:‘可是都不如你’?”
柳息风说:“你怎么这样想我?我会讲这种既土且油的话么?”
李惊浊说:“那你要讲什么?”
柳息风说:“我只是觉得,你眼睛里的世界真好看。”
李惊浊心里一荡,忍不住看到柳息风眼睛里的最深处去,可嘴上却说:“这种话你也讲得出来,就你最土最油。”
“我最土最油?”柳息风非但不恼,反而取笑道,“李惊浊,你瞧瞧你,什么品位?”
李惊浊想反驳,可偏接不上这话,只能认了,他就喜欢最土最油的,品位差就品位差吧,都这样了,还能改吗?
柳息风见他那哑口无言的样子,凑过去,摆一副哄人高兴的面孔,说:“我也给你拍一张,嗯?”
“请展现你的品位。”李惊浊递上手机。
柳息风往四周看看,想找个好背景,一回头看见方才穿过的门楼两边有一副黑底金字对联。
屈平辞赋悬日月
楚王台榭空山丘
“写得真好。”李惊浊顺着柳息风的眼神看过去,也看到了那副对联。
“李白的《江上吟》。”柳息风背诵一遍全诗,说,“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我年少时候最喜欢这两句。”
“那你现在呢?”李惊浊揶揄,“载妓随波任去留,是吧。”
柳息风不答反问:“那你最喜欢哪一句?”还没等李惊浊回答,他便眼含深意地盯着李惊浊的嘴唇说,“我猜你最喜欢‘玉箫金管’那一句。”
那四个字语气极暧昧,李惊浊耳根一热,抬腿作势向柳息风踢去。就在这一瞬间,柳息风按下了快门。手机屏幕上的李惊浊正好摆了一个利落的踢腿姿势,同时他的耳朵和连接耳朵的一小片皮肤都微微红着,可眼中却又不止羞恼,而有着无穷无尽的欢喜。
柳息风极喜欢这张照片,一拍完就要李惊浊把它设置成手机壁纸。
“这是我的手机。我为什么要每天看我自己?”李惊浊设了柳息风逗猫的那张。
柳息风想了想,说:“要不我也重新开始用手机?”
李惊浊笑说:“就为了设一张壁纸?”
柳息风理所当然道:“这理由还不够么?”
返回的路上两人便去买手机和手机卡,离开手机多年的柳息风缺乏一系列社交账号,便全交给李惊浊包办,李惊浊手机上有什么,就也照原样给他下载安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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