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冰山总裁同居
他慢慢地走进来,慢慢地环视四周,一样东西、一样东西,仔细、认真地看,先是顺时针,再逆时针,就这么小心地、缓慢地看着。所有的人,包括秦天,就那么沉默地站在那里,盯着他,看着他认真而仔细地看着这间大厅里每一样他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现在却一遍遍用目光筛查的家私,他的脸上充满着陌生而纠结的怀疑神情。
在近一个小时的视频里,就是这样一种场景,看得秦正从莫名其妙到毛骨悚然。
他果断打电话给陈立:“你看过第二段视频吧?”
陈立猜到他可能在看,立即道:“是。”
秦正沉声问:“这画面是怎么回事?东方泽,他怎么了?”
画面里,东方泽清瘦的脸上,是认真地思考的神情,充满怀疑、不解、回忆和不确定。在过去近一个小时的视频里,他一直是这样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陈立犹豫了一下,轻声问:“您真要知道?”
秦正说:“你听不明白我的话吗?”
陈立只好说:“背景很长。”
秦正冷冷地说:“告诉我全部细节。”
陈立当然不敢不说,只能勉强回忆起他做梦都想忘却的记忆:
你看到的画面,是泽总第二次逃离华城被我们带回来时的样子。不比第一次,这次他很有预谋地突然消失,我们足足花了三周的时间,才在江西一处农村找到了他。他以为他躲到人迹罕至、边远落后的山区,我们就没有办法大海捞针。不得不承认,思路正确,只是他太不了解董事长的能量了。
得知找到他后,董事长迫不及待地从华城赶过来。我们把他带到谷仓,秦董就在那里等着他。
当然,开始是兴奋,然后就是勃然大怒,因为东方泽一点认错示软的表现都没有,秦董就让我们把他双手綑起来,吊在房梁上用鞭子抽他。秦董从来不许任何人动他,每次他逃走抓回来都是秦董处罚他。因为这是他的王子,除了他自己,任何人不可以动东方泽一根手指头。
之所以这次用鞭子抽,还有一层顾虑。秦董是上过前线、打过仗、杀过人的底子,下手没有轻重,就像上一次打他的时候,导致他多处骨折不说,关键是伤了他的手——好像是右手。
你知道东方泽很喜欢弹钢琴,好像弹得很好。每次只要他弹,秦董无论在哪个房间、在做什么,都会停下来静静地听他弹完,再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所以,我想他应该是弹得极好。
可是第一次伤愈后,他坐在钢琴前弹了几下突然停住,就那么呆呆地坐了很久,然后只用右手反复弹同一段曲子,反反复复弹了有四五十遍,好像都不是很满意,最后他缓缓地合上琴盖,就那么静静地在琴凳上坐了很久。
当时秦董就在楼上的书房里,一动不动地听他反复弹这一小节,那是唯一的一次,我在秦董的脸上看到后悔的神情。从那之后,除非秦董要他弹,东方泽再不主动弹琴。
所以,这次用这种方式惩罚他,我想秦董是怕再重伤了他。
可是,这种鞭挞肯定不是东方泽这样养尊处优的身体可以承受的。第一鞭子斜斜地打到他的背上,鞭子前端缠回来抽在他的胸口,我能看到他的身体瞬间抽搐了一下,雪白的衬衫上立刻有鲜红的血因他无法控制的抖动而溅出好远。尽管他没有发出一声,我知道这一下已经超出了他能忍受的极限。
只是盛怒中的秦董,谁敢劝?所以,我们只能看着他一鞭鞭抽打在东方泽本来就不强健的身体上,在雪白的衬衫上留下一道道深入骨肉的血槽。
开始还可以看见每次鞭子落下时东方泽的身体会瞬间僵硬、颤抖着希望能平复那刻入血肉的痛楚,继而在颤抖还没来得及消弭前,去忍受无情地抽打到这具身体上的又一道鞭子。
渐渐地,他的头无力地垂向后面,身体已不能明确地对鞭挞做出反应,只是在一声又一声抽打在肉体的钝响里,任由冰冷的血水飞溅出去。
就这样,秦董足足抽了他两个小时,两条鞭子都被血水浸得闪亮。而他被吊起的地方,周围一两米的范围内地上洒落的包谷叶子上,点点滴滴都是他的血,好多地方甚至聚成一小滩。
我担心他会被活活打死,所以小心地提醒秦董不要误了时间。
秦董这才让我们放他下来。
当时他已经神志不清,也不知晕过去多久。那天他穿着一件白衬衫,我们是把他两只手臂向上绑起来这样吊上去的。放下来时,除了他高高伸起的两只袖子,那件衬衫被抽打成丝丝缕缕,已经连不成片。
我只能让保镖拿一件衬衫帮他换下来,不然等血肉凝固,基本上就脱不下来了。
当时集团好像有件重大的事情,秦董必须连夜赶回华城,所以我们就驾着SUV上路。那天许昌开车、我坐副驾驶,秦董和东方泽坐在后座。
因为是乡间,SUV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赶,所以颠簸得厉害。突然秦董叫了一声:“停车!”我和许昌吓了一跳,汽车立刻尖叫着从200迈急刹到零。
我回头才发现,秦董在后座上紧抱着东方泽,脸上象阎王似的都是戾气:在他怀里,东方泽正小口小口地吐血,血中带着泡沫,似乎已经吐了一路。
大家都慌了,不知道他到底伤到哪里。尤其是秦董,这次之所以吊起来只是用皮鞭抽,就是怕他受不了秦董的一拳一脚,哪曾想这东方泽也太不禁打,不知怎么还是伤到了内脏。
秦董眼神虽然凶狠,还是有些慌乱,急着问:“你怎么样?”东方泽已经喘不上气来,脸憋得像茄子一样青紫,挣扎着说:“……我……没事……”
他明显不是没事的样子,秦董马上让程飞联系附近有没有可靠的医院。程飞跟我一样负责秦董安全,他跟着秦董的时间比我还早、但不如许昌早。平时许昌会跟着秦董,我和程飞分成两班倒,这次事极重要,不仅许昌,我和程飞也同时随行。程飞是江西人,对当地比较熟悉。他打了几个电话,马上调动左近一家医院的院长亲自过来。
我们就留在旷野里,一动也不敢动东方泽,他还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吐血,根本就止不住。好在不再颠簸,他总算能微弱地呼吸。
大概这样熬了半个多小时,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至,院长亲自带着外科主治医生和护士现场为东方泽做检查,初步断定他的肋骨不知什么时候折了,当时他没言语,结果上了车这一路颠簸,断的骨头戳进肺叶,才导致窒息和吐血。
虽然不是特别严重,马上送去医院手术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他需要马上治疗,不再适合继续乘车出行。由于秦董必须当天赶回华城,无奈之下,他让程飞留下来,陪东方泽一起随救护车去医院治疗,他在处理完事务后赶回来接东方泽回华城。
临行时,他一再叮嘱程飞:在此之前,务必对外封锁一切可能泄露东方泽行迹的地方,一定要安全等到他赶回来。
就这样,许昌和我陪着秦董连夜赶回华城,程飞带着东方泽躲进医院治疗。
不曾想,这次集团遇到的是一次非常严重的危机,好像有国际游资要恶意作空中国股市,孔雀集团不幸成了对方目标,导致股价几乎崩盘。当时孟菲的爸爸孟总还在,他全力支持秦董,当然也有一些其它的老朋友,总之最后孔雀挺住了,这一役打了有三个月。
☆、51. 我要回家
因此,我们去接东方泽的计划只能一再推迟。本来孟总他们还要秦董坚持到成功击退国际游资的突袭,但秦董实在无法再等,所以在大约不到一个月的时候,我就与程飞联系,陪秦董一起去接东方泽。
当时程飞特意来机场接我们,路上跟我们一再解释现在东方泽的身体已经几乎全好了。当我们到达时,我才明白他为什么一再解释,因为他居然把东方泽藏在一所精神病医院里。
我至今还记得我们见到东方泽时的情景。
那是一个下午,阳光很好,许昌和我陪着董事长走到窗外,看见他就那么规规矩矩地坐在窗前,但是好像完全没有认出我们。不,准确来讲,他的眼神好像完全没有看到我们俩——真的是视而不见。
你见过这样的场景吗?我们就隔着一层玻璃,他的眼里完全没有我们。他把自己修长的手指举在眼前,就那么全神贯注地在看,反过来、调过去地看,嘴里还一遍一遍地说:“这是我的手。这是我的手吗?这是我的手吧?这应该是我的手!这是我的手。”他就这么一直说,一直说!
秦董当时几乎疯掉了!他马上叫许昌将程飞拖进来,让他跪在东方泽的面前交待到底怎么回事。
程飞当时真吓懵了!
原来,他把东方泽带来之后,就交待院长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给东方泽做手术,手术的确非常成功,之后就是顺理成章的调养,他也就放松了警惕,只是让医生不要在任何病例或者文件上透露东方泽的名字,他本人就每天过来看一下,并没有注意到东方泽的神情越来越不对。等他发现时,东方泽已经成这样子,他一直没搞明白是为什么。
秦董当即把主治医生和院长抓过来查问,才知道他们居然是按重度精神病患者的剂量给东方泽服食抗抑郁的药物。开始时东方泽会反抗,但精神病院对待病人的方式都很简单,不吃药就用电棍,不知道东方泽吃了多少苦头,最后竟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秦董面无表情地听完,说:“程飞留下,其它人都出去。”
我当时感觉到,有些事情要发生,就把所有人都遣散了,周围一百米内不许活人靠近。我和许昌亲自把守在门口。
房间里,秦董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纸牌,面无表情地撕去包装的塑料皮,将整幅牌握在手里,牌面朝下,看也不看地抽出一张甩到程飞的脸上。
程飞一直跪在地上,这时不敢躲避,爬过去把牌捡起来,一看就大哭起来——那上面是一个女人的相片,是他的妻子。这时第二张牌又甩到他脸上,上面是程飞在山西的一处农庄。
秦董面无表情,只是一张一张地抽出牌,一张一张地甩到他脸上:每一张牌上都是他在这个世上拥有的人、财或者物,都是他最珍视的。
程飞一边大哭着求饶,一边满地爬着去捡,那哭声听得我心里都瘆得慌。
眼见着秦董手里的牌越来越少,程飞不再去捡,而是爬到东方泽的面前,一个劲儿地磕头,大哭着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饶了我!下辈子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让秦董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求求你!你好人多福、你一定能治好的……”
秦董这才停止甩牌,那时他的手里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张牌。他一脚踹开程飞,冷冷地说:“捡起你的牌,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