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地主之恋
孙珞抬手止住他的话头:“三叔不是逼你现在就做选择,只是提个醒。你要怎么选择,得等你经历过这些事以后,才能不后悔。”
孙自南感激地点了点头。
“三叔还是那句话,你要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收拾不了的篓子我们给你兜着,”孙珞拿自己的茶杯跟他碰了一下,轻笑道,“不跟你开玩笑,你傅叔这火锅店正愁找不着人继承呢。”
“那我这跨界的步子可能有点大,”孙自南承了他的好意,一口干掉杯中茶水,诚恳地说:“谢谢三叔。”
孙珞摆摆手:“都是自家人,说谢就见外了。”
两人在这边聊得气氛融洽,那边傅廷信跟唐楷也终于达成了短暂的和平。傅廷信拍拍他的肩膀,差点把唐楷拍到桌子底下:“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回去跟小南坦白。不管怎么说,瞒着他总是不对。”
“嗯,”唐楷说,“不过我要自己跟他说,你别抢着告黑状。”
傅廷信冷笑:“看你说的,把你叔想成什么人了?小南喜欢你,我还能亲手拆了你们俩吗?”
唐楷怀疑地瞅着他。
“唉,你这兔崽子,”傅廷信迅速往孙自南方向瞥了一眼,见他没注意到,低声说,“他一直怕孙家拖累你,现在是两头为难,你好歹给他吃颗定心丸。”
唐楷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回端正态度,乖乖地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他受委屈了。”
“你们俩都好好的。”
傅廷信举杯示意走一个,唐楷垂眸笑了起来,与他碰杯,仰头干了杯中残酒。
下午回到酒店,两人一身火锅味,回房第一件事去洗澡换衣服。待孙自南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却见先洗好的唐楷正襟危坐在床边,面前依次摆着笔记本电脑、iPad、电视机遥控器。
孙自南问:“怎么,选择恐惧症犯了,不知道要玩哪个?”
“南南,”唐楷向他伸手,“过来。”
孙自南一听这称呼就头皮发麻,赶紧说:“别肉麻,不嫌腻得慌吗?”
“可是三叔他们管你叫小南,我总得有个不一样的称呼,”唐楷中午喝了点酒,现在开始上头了,“你不让叫南南,那叫宝宝?亲爱的?心肝宝贝果儿?”
孙自南笑得直接坐下了,说:“我看你直接叫老公就挺好。”
唐楷装作没听清的样子:“啊?什么?”
孙自南一时没反应过来:“老公。”
唐楷:“哎,在呢。”
“……”孙自南在他手臂上掴了一巴掌,“滚蛋!”
“南南,老公……”唐楷招手将他叫过去,抱坐在膝上,将下巴搭在他肩头,“我有事要跟你说。”
浴袍领口裸/露出的肌肤被他的呼吸吹得很痒,孙自南往后缩了缩:“说吧,是不是我傅叔今天跟你说什么了?”
“你好聪明,”唐楷搂着他的腰的手臂收紧,艰难地措了一会儿词,有点迟疑地说,“对不起。其实我跟傅叔早就认识……小时候就认识了。”
“嗯?”孙自南没转过这个弯儿来,“这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我爷爷家,以前跟傅叔他们家住一个院儿,”唐楷实在很少对人提起自己的家世,甚至有点避讳这个,总怕听的人会因此否定他现有的一切,所以话说的很委婉,“在B市龙山脚下那一带。”
傅廷信出身军人世家,他自己也是退役特种兵。而B市龙山一带,就算孙自南这样的非本地人,也知道那里是国家军政要员的居处所在。
他终于从唐楷山路十八弯的迂回言辞中找到了他的中心思想,拖长声音“哦”了一声,终于听明白了:“绕来绕去,说白了就是你家跟傅叔他们家一样,都是部队高干出身,对不对?”
唐楷很没底气:“嗯。”
孙自南能感觉到后背贴着的胸膛里传来的急促心跳。这事乍一听确实让他有点惊讶,但惊讶过后也就没别的感觉了。先前听说过唐楷父母的职位,孙自南差不多对他家情况有过大致推测,事实比他的预期稍微高了一点,也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就是不知道唐楷为什么一副紧张兮兮、担心他会翻脸不认人的样子。
“之前怎么不说?”孙自南侧转身体,捏着他的耳垂把玩,“见了傅叔怕露馅才坦白从宽,嗯?”
他看上去没有很生气的样子,唐楷大着胆子,侧头在他手腕内侧啄吻一下:“不是故意瞒着你。我只是……算是习惯性地隐瞒吧。”
“为什么?”
“从小到大,我们家其实没怎么管过我,但上学的时候我成绩好,拿了荣誉、或者拿了奖学金,就会有人说学校和老师要巴结我们家。”唐楷悠悠地叹了口气,“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被迫背黑锅,让我觉得挺不开心的。后来我就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去读高中、上大学,后来又出国,这样就不会被人说是‘走关系’了。”
孙自南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脸,轻声安慰:“你本来就很优秀了。”
“以前年轻气盛,总想跟世界撇清关系,想证明给所有人看,我不靠家里也能过得很好。”唐楷眷恋地拥着他,袒露出无限温柔,“但现在长大了,才明白我当初其实是自己跟自己较劲。外界评价并没有太大意义,只要清楚自己追求的是什么,坚持做下去就行了。”
“不过没及时告诉你这件事,是我的不对,”唐楷恳切地说,“我错了。”
“多大点事,值得你这么郑重其事地道歉,”孙自南彻底放下心来,说,“别听傅叔的,他都是吓唬你。我又不仇视当官的,乖啊,别怕。”
唐楷被他煞有介事地劝哄逗笑了,孙自南忽然想起上回黎宁说她爸爸在教育部门工作这一茬,当个笑话跟唐楷说了,末了道:“看看你把人家姑娘坑成什么样了,她还以为你是个需要拯救的小白脸,现在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她那是自作多情吧,我都不记得她的脸。”唐楷皱眉道,“再说她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是我弯得还不够明显吗?”
孙自南在他唇峰上点了点:“看上你这张脸啊。毕竟大家都是俗人。”
说话间,他不小心踢到了床上的遥控器,孙自南低头一看,莫名其妙地问:“你把这些东西摆出来是要干什么?”
“这个啊……”唐楷很不好意思地撇过脸去,“我刚才想,万一你要是生气了,我就从这里挑个你最喜欢的跪一下。”
孙自南还没见过求生欲这么强的选手,一时呆住了。
“你给我把脸转过来!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他坐在唐楷大腿上,捏着他的下巴,哭笑不得地吼他:“我就是真生气了也不会让你下跪啊?你满脑子装的都是什么封建糟粕,还是你对我有……唔!”
他没说完的话,被吞没于密不透风的深吻之中。
良久唇分,唐楷犹未餍足地一下一下啄吻着他的唇角,轻轻地说:“宝贝儿,我对你没有误解——”
“只有非分之想。”
☆、第 30 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预警:开始走小孩子过家家水平的弱智商战剧情(不是谦虚),请大家合理预估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根据章节提要谨慎购买阅读。
情至浓时, 如滴水入滚油、菜刀砍电线, 连喘口气都带着滚烫的欲/望。但顾及孙自南的身体, 两人终究没敢乱来,仅仅止步于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可即便只是如此,就足以令唐教授像丢魂一样围着孙自南团团转了两个小时, 懂了什么叫食髓知味、痴缠入骨。
隔日孙自南改签同一班飞机,跟唐楷一起回了S市。
他无缘无故地跑了三天,公司的重担全落在了王庚身上。王副总被逼得抓狂, 天天拿来帮忙干活的助理于梁撒气, 把人家孩子折腾得眼泪汪汪。等孙自南回到工作岗位上,于梁那眼神活像沦陷区的老百姓终于盼到了解放军, 就差扑上去抱着他的大腿哭喊“爸爸他欺负我”了。
“这几天辛苦你了,小于。”孙自南说, “去,叫王庚来我办公室。另外发个通知, 半个小时之后,除人力之外各部门领导到会议室开会。”
片刻后王庚敲门进来:“孙总。”
“随便坐,”孙自南问, “锦科地产那边谈的怎么样了?”
“另外一家还在抬价, 我们被逼得很紧,”王庚忧虑地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到底是要这个地方、还是不要,得尽快下决定。”
孙自南打开上锁的抽屉, 从中取出一份报告,推给他:“你看看这个。”
王庚至今不明白他怎么能跟没事人一样淡定,接过报告书翻开,一目十行快速浏览下去,脸色渐渐变了。
“这……”
他抬头看向孙自南,难掩讶异神色。但这个问题太敏感了,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来发问。
“七月,刘诚在战略会议上提了建设生态疗养园的意见,后来项目通过,这家锦科地产开始介入,与我们积极联系。”孙自南语声沉沉,“我不信你当时没找人查过刘诚的动向。”
“没错,”王庚舒了口气,承认道,“我是因为那天开完会,偶然听到他在楼下打电话,才留了个心眼。”
孙自南:“六月份他带女儿来公司做基因检测,本来是常规检查,结果查出了慢粒白血病,恐怕就是那个时候跟我三哥勾搭上了。”
这份私人调查报告结果显示,锦科地产是一家民营房地产公司,注册资本五千万,法人代表名叫周健。孙自南他们公司目前正在接洽的锦园别墅名义上属于这家公司,但实际上地皮和楼盘都归宏程地产所有,这家公司只不过是个挡在前面做样子的空壳。
而宏程地产,正是孙自南的三哥孙自言的公司。
据调查,两年前宏程地产买下了S市南郊的一块地皮,投资两个亿兴建锦园别墅。但这个项目明显出了问题,中途发生了两起安全事故,还换过一次施工队。事故不知道怎么被压了下去,其中一家收钱闭嘴,举家搬去了外省;另一家只剩一个家属,是受害者的母亲,她儿子的一条命只换来了一点微薄的赔偿金,至今还在四处奔走,试图上/访伸冤。
这个锦园别墅说白了就是粗制滥造的豆腐渣工程,眼看着要砸在手里时,孙自言不知从哪儿得知了刘诚女儿得病的消息,便出了个馊招。他以高额报酬为筹码,要求刘诚把孙自南诳过来当接盘侠,为了逼真,还特意搞了个锦科地产的空壳来当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