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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配

作者:魏丛良 时间:2020-11-01 22:24:14 标签:短篇 都市爱情 虐恋
大纲/狗血/失忆梗/第一人称
沈宴×赵温嘉
你既然忘记了我,那我也忘记你。
近代现代 都市爱情 虐恋 HE
1
沈宴告诉我,我明天就要从这栋房子里搬出去。
我还是不相信,他会对我这么绝情。
他还没有回来,我在客厅里等他。以前他虽然也有应酬,但总是会提早回家,他会给我带好多吃的,我们坐在一起看电视吃宵夜,他和我说他公司里遇到的趣事,他有时候像个小孩,喜欢趴在我身上撒娇。
我最近时常会想到以前的他,然后再把现在的他多对比,然后得到的只是好深很深的长叹和失望。
沈宴他今晚没有回来,临近凌晨一点的时候,我收到他的信息,他让我快点搬出去。
我现在看到他绝情的话其实已经不会生气了,不像一开始,不敢置信勃然大怒然后质问然后争吵然后大哭。我已经不想哭了,我在客厅里等他,等了整整一夜,后背都成了化石,那扇门纹丝不动。
我知道我们完了。
我站起来,去房间把已经收拾整理好的行李箱拿了出来。
我走到电视柜前,看着上面摆放着的照片,沈宴和我的合照。我把相框拿下来,看了几眼,然后摔在了地上,玻璃碎了一地,我盯着那些碎玻璃,终究是没忍住。眼泪不要钱的,随便流都行,反正也没人在乎。
我跪在碎玻璃上,膝盖破了,很疼,但更疼的是身体里心里。
我叫着沈宴,我说,我好想你。
没有人回应我,沈宴再也不会回来了,回不来了,他……把我忘记了。
2
两年前,我和沈宴去坦桑尼亚看动物大迁徙。他去的时候很兴奋,前一晚都没睡,一直拉着我的手和我说到了那边要做些什么。
我们在阿鲁沙镇吃饭喝酒,夜晚去当地的酒馆跳舞。第二天一早去草原,碰到了马赛人的驼队。去塔兰吉雷国家公园那天沙尘很大,道路上尘土飞扬,汽车行驶很慢,他对我说,公园里有很多很多动物,他早就想来了。
他把头探出车外,我抓着他的手臂,让他小心一些。他扭过头还对我笑,说,不会有事的。
却在下一秒,车子突然减速,我的身体倾倒,他一把拉住我。我听到有人在喊,而后车子不知道撞到了什么,驶出了柏油路,发出一声巨响,我不省人事。
在去塔兰吉雷国家公园的路上,我们……发生了车祸。
车上一共四个人,一个司机一个导游还有我和他。司机和导游都死了,我被他护在怀里,毫发无损。而他头部受到重创,一度濒临死亡,救回一条命后,昏迷了半年才醒了过来。
我以为他醒了过来,就什么都好了。可我没有想到,命运会这么愚弄我。
沈宴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是问我是谁,他把我忘记了,他唯独忘记了我。
医生告诉我,大脑受到创伤后的确是会对记忆身份意识有所破坏,往往一些被患者认为是最重要的人和事容易受到波及。也就是他忘记了我,说明我对他很重要,我只能用这种理解来安慰自己。
我以前以为,就算是他忘记了我,也没关系。我依旧有能力让他爱上我,可我忘了,爱上我的是二十五岁的沈宴,却不是三十岁的沈宴。
他历经了三十岁的人生,但这个人生里没了我,也对他无多少影响。我对他提起我是他的爱人,他听过后并无多言,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疏远,逐渐的在他身体完全恢复后,他开始对我的存在感觉到了厌烦。
我对他说我和他以前的事,把曾经的照片视频翻出来给他看。他一开始还会勉强耐着性子看,可逐渐的他开始抗拒。
他对我说,忘了就忘了,他也已经很努力了,可他就是想不起来,也无法再重新爱我,他不爱我了。
他对我说,赵温嘉,我们分手吧。
我死皮赖脸在他身边耗了一年半,我所有的棱角都在他身上磨碎了,我曾跪在地上求他再试一试,我哭着说,不要离开,不要分手。他是丢了记忆的人,他能风轻云淡的对我说不要。
我怨恨过他,最痛苦的时候,我夜里睡不着,我想到沈宴,我趴在床上骂他,我想要是车祸时他就这样死了,我会不会不用那么痛苦。可就是这种怨恨让我更加难受,我很害怕,我怕自己变得恶毒虚伪,变成那个不爱沈宴的赵温嘉。
是他救了我,他抱着我,把命都给了我。如今他忘了我,也是无可厚非。
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去恨他。
世事无常,阴差阳错,我和他有缘无份,一切都是命。
3
我从那栋房子里搬出来,带的东西不多,该扔的都扔了。箱子里放了几件衣服,很空也很轻。
我站在路边给沈宴发去信息,我说我走了。
他回复我一个字,好。
我忍了好久,控制不住自己发过去一句话,我问他,真的没可能了吗?
那七个字前面多了一个红色转圈的符号,我看了很久,点着他的头像反复确认,里面什么都没了,他把我拉黑了。
我捏着手机穿过马路,红绿灯忽闪,我看到有车驶来,快要红灯时,我渡过了这条忘川路。
我会如他所愿,从他生活里消失,离开他,彻底离开他。
4
再次见到沈宴是在一年后,苏富比拍卖我的画,我应邀前去做嘉宾。
在与沈宴互相折磨的这两年里,我几乎荒废了我的事业,离开他之后,我开始酗酒。我不知道是否艺术家都会这样,不规律的生活、酗酒嗑药,像是要疯了一样,激情才会犹如塑料桶里的颜料泼洒在画布上。原本寂寂无名的我在这半年里竟然像是高压枪里的水一样,把自己的视野推上了巅峰。
就连苏富比都开始拍卖我以前的画了,那些幼稚的怀春的年少画作,每件竟是价值不菲。
经纪人来接我的时候,我醉得像是一滩烂泥躺在画室里。那个英国人最爱干净,他一边把我拉起来一边嘀咕,我醉晕晕跟在他身后,他把我推到浴室,冷水浇在我脸上,我就醒了。
我换上干净的衣服,波文把我拉到车上,一路上他都在和我说教。我不想听,用毛毯盖在脸上。
抵达拍卖会时,我已经迟到了,给了请柬匆匆忙忙进去,波文叮嘱我不要再喝酒了。我头疼得厉害,敷衍说好。
我最近势头正盛,见到我的人都朝我笑,这放在以前是不会的,我讨厌这样的场面。我转身去找位置,灯光很暗,一排排软沙发坐满了人。
好不容易找了个空位,却在最里面,我往里走。大概是酒精后遗症,又或者是环境昏暗,我没看清眼前的路,快到空座时被什么东西绊倒,我根本站不稳,直接倒在了另外一边,一个人的身上。
我快速站起来,对方却拉住了我的手。
太暗了,我眯起了眼,手腕上的力道很大,我尝试着挣开,对方却纹丝不动。
我让他松手,那力度却越来越用力,我忍不住挣扎。此刻台上灯光闪烁,终于有了一丝亮光,落在那张脸上。
我轻轻瞥到,而后不敢动了。
沈宴的脸和光揉在了一起,我趴在他身上,我嗅到他的气味,是新换了香水吗?
我努力地让自己维持镇定,我低声道:“松开。”
沈宴陡然松手,我跌在他怀里,大喘了一口气,我立刻爬起来,往角落里走去。
我深深陷入角落软椅里,像一只仓皇逃窜的老鼠,我低头嗅着自己的衣服,伏特加的气味。
他会怎么想我?一个连路都不会走的酒鬼?
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大脑,开始胡思乱想。
他会鄙视我吧,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答应他离开他,可离开他就如同强制戒断,太痛苦了。我只能依靠别的,比如酒精来把沈宴戒掉。
拍卖会上开始介绍我的画,我心神不宁,直到灯光投向我,我才回神,站起身朝他们点头。我感觉到有人在看我,我坐下来,捏紧了拳头。
那副画是我少年之作,当时我还只是个在法国留学的穷学生,遇到了沈宴。他当时是商会之子,家里很有钱,在华人圈子里吃得很开。
毕业的时候,我们的作品放在学校里展示,我站在自己那幅画前,看着别人的画都被卖出,我不可能不失落。创作之路最怕的就是没有才华,我的导师一直都对我说,我不适合这条路,就算是我很努力,可光是努力并不够。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遇到了他。
沈宴走到我面前问我,这幅画能否卖给他,他问我多少钱。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很激动,我把画取下来,磕磕巴巴对他说,不要钱送给他。
然后他就笑了,他说,那可不行。
后来他请我吃饭,我请他看电影。他大概没有去过电影院,第一次我问他要不要爆米花,他还问我爆米花是什么。
我们吃了五顿饭,看了四场电影,分享完了五六个歌单,聊了一整个明天。约会结束时,他侧过头吻了我。
我恋爱了,我陷入爱河,彻底爱上了他。
但说到底我没这福气,他失忆了,把我忘了干净,顺带讨厌上了我。
他把我送给他的画丢到了拍卖行。
我听到有人报价,一次两次三次,那锤子轻轻敲响。我忍不住去看他,昏昏暗暗的光线里,他的位置已经空了。
5
拍卖会结束后是一个派对,买下我画的是一个做建筑的商人。
他们把我叫过去,这种场面我遇到过一次,刻骨铭心。
我给波文打电话,让他快来接我。他说他被拦在了外面,根本进不来。
我想用胶水把自己沾在椅子上,有人走了过来,我只好站了起来往包厢走去。我不太明白,那些对于艺术有所追求的商人买下了画后,又为什么还想要认识背后的画家。
我想到以前沈宴和我说过,他们会觉得玩弄艺术家比品鉴作品更让人兴奋。
包厢门从里面拉开,里面很暗,我被推了一下,我听到有人在笑,他们说,“看啊,大画家来了。”
我走过去,一桌子的酒,男的女的坐在一块,我的画被丢在角落里。
“赵老师,你来了啊,快过来坐这边。”
我被拉过去挤在两个人之间,浓郁的香水味让我头疼。有人挤了过来,我的嘴边被顶上一杯酒,一张陌生的面孔,我与他对视,低声道:“你好。”
“喝一杯吧,你那副画可真贵。”
轻飘飘的一句话,我连拒绝都没用,嘴里被灌了酒。
我不讨厌喝酒,我只是厌烦这类应酬。
我没能听从波文的叮嘱,还是喝了很多酒,后来到了兴头上,有人抽起了大麻,问我要不要,我接过烟后偷偷丢了。我拿着话筒开始唱歌,所有人都看着我,他们应该是觉得好笑的,亵渎艺术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只要有钱就行。
我又醉了,丢了话筒走到沙发里,想找个地方休息。
我还未来得及坐,手臂被拽了一下,我睁开眼,扭头看去。隐隐约约朦胧的光线汇聚,沈宴的脸忽明忽暗,他盯着我。我觉得自己在做梦,揉着眼睛凑过去,肩膀却被抵开,我浑身一震,而后听到他说:“赵温嘉,你在做什么?”
我回过神来,浑身发凉,脊椎慢慢僵硬,我可能要变成活化石了。
他刚才一直在这?从我进来到此刻,他都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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