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欲有求(ABO)
“无法避免,必须戴着镣铐跳舞,无法避免!”
又有人插嘴道:“可爱情难道不是激素的化学反应吗?”
看了一会,滕宁终于明白,原来这群人辩论的主题是人类应该放任发情,还是用药物、工具进行抑制。发情期到底是促成水乳交融的媒人,还是充满诱惑力的毒苹果,到现在也没一个定论。
等他回过神,所谓的专家们已经开始争论由发情期延伸出的各类社会问题,例如守旧者坚持Alpha、Beta、Omega三种属性始终按金字塔形地位排布,而年青一代更崇尚自由与平等,对这种言论嗤之以鼻。
滕宁想起刘思瑞,读高中时,对方信誓旦旦要与温柔的Omega结婚,结果最后找了个艳丽如海棠的Alpha,并且甘愿屈居人下。而那个女人为了爱情,硬下心肠舍弃自己的腺体,也放弃了据说是极乐欢愉的发情期交合,或许对她而言,刘思瑞比那些人都好,是独一无二的。
又是广告,争吵告一段落,年轻明星手捧一盒避孕药剂笑意盈盈的模样映入滕宁眼帘。伴随发情期而来的还有生育,以Beta为例,既能使Omega怀孕,也可以为Alpha生下孩子,只是在这方面的能力比两者都低。
据说在非常久远的过去,仍存在一对多婚姻关系,占据主导地位的Alpha会同时拥有Omega与Beta情人,为了确保子嗣与满足个人私欲。当时也是同性恋被唾弃、被视为罪恶的时期。不过这种情况已经彻底改变,滕宁想了想,他应该是不喜欢孩子的,但很快又自嘲笑笑,八字还没一撇。
谈话节目的最后,那群人恢复成文质彬彬的模样,仿佛刚才只是友好地交谈,他们都明白见仁见智的道理,所以争论是没有结果的。
“真无聊。”滕宁轻轻地说。
旁边滕暮山做笔记的手顿了顿,其实刚才他压根没放心思在书里,画出的线条也是歪扭。他随意瞥了一眼滕宁的侧脸,说:“这都是剧本。”
滕宁有点意外,应了一声,紧接着补充道:“其实有些话挺有道理,有选择总比没选择好。不过我也用不上抑制剂。”
“不,Beta有一定几率遇到不能自控的发情期。”滕暮山闻言皱了皱眉,虽然不是他专业范畴,但这些知识对医生来说应该都是常识,“抑制剂的应用范围远比你想象的广,可研究的地方也很多。”
“前提是有喜欢的人。”说完这话,滕宁垂下眼睑,还有半句卡在他喉咙——那人也要接受他,否则,那样的发情只是短暂的丑态。
滕暮山沉默了一下。
察觉气氛又莫名僵硬了,滕宁觉得无趣,站起身:“我去做饭。”他猛然想起,之前调查言千芳身份的时候,似乎看到一些资料,说最近出的新型抑制剂出自她家企业的实验室。也许滕暮山会被说动去接触新领域,谁知道呢。
又过了几天,滕暮山去工作,滕宁在家里搞卫生,动作很熟练,因为在宿舍大多是他替那几个懒癌末期的家伙收拾。他没进书房,怕弄乱了东西会被滕暮山责怪,但对方的卧室倒是无所谓,反正里头东西不多。
滕暮山的热情仿佛都倾泻在工作上,卧室如他整个人的性格那样单调冷漠,深色的地板,墙壁、床铺和其他家具都是白色,只有灯光偏暖。床头柜上放了几本专业书籍,折角很多,所以封皮微微拱起。
滕宁顺手帮他收拾了,不小心弄掉一本,拿起来后看到那页的边缘有批注,写着“环境”、“研究”、“实验室”等,大概是作者在后记中对自己身处的工作地点表达了不满,滕暮山也有同感。他的字迹比滕宁的更瘦劲清峻,落笔不带犹豫,想来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只等时机到来。
至于滕宁身为局外人,别说不同意,连提意见都觉得心虚,难不成还要再叛逆一次?如前面所说,他根本不能对滕暮山产生影响,对方想要去哪里、和谁朝夕相处,这些都是非常自由的。
晚上滕暮山按时下班,和平时一样,泡在书房好几个小时不出来,还是滕宁忍不住端去咖啡才见了人。滕暮山似乎在写什么报告,滕宁离得远,瞟了眼,只看清当中“申请……职”几个字,愣了一下后站在那里,眼神有些放空。
滕暮山察觉身旁的人还在,疑惑地问:“有事?”
“舅舅……已经决定了?”滕宁不敢直说,“以前你很喜欢临床的工作。”
“现在不了。”滕暮山简单地回答。有些事情他不打算告诉对方,出社会了总有无可奈何又令人不适的时候,随着资历增长,他对这些人情、权财勾连的厌恶越发强烈。加上近来自己的情绪也有些不对劲,干脆找借口退下来,专注科研。
滕宁胸口一窒,许久没开口,定定地看着滕暮山那有些锐利的侧脸轮廓。终于,他放弃了询问,匆匆离开了书房。
滕暮山觉得有些惊讶,却依然专心致志敲着键盘。听到对方关门的声音,他才停下动作,视线落在文段结尾那一行“……申请调动至医院中心实验室”。此时右下角忽然跳出新邮件提醒,还是来自某个女人的盛情邀请,他没多看几眼,直接点击关闭。
第9章 第九章
多雨的时节仿佛过去了,晴空白日,让人不敢直视。滕宁本来很喜欢这样的天气,但这回不同,高温带来的只有烦躁与不安。幸好家里的冰箱正常运作,他捧着杯冰的气泡水大口喝,视线落在背对着这边接听电话的人身上。
滕暮山的报告似乎还没被通过,所以这些天他心情不算很好,脸色比往日更冷了几分,眼尾微微泛着熬夜的红。他没在意滕宁投来的目光,正不耐烦地与那边说:“……不,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似乎闹得不太愉快,他皱着眉将电话挂断。
“要温水吗?”滕宁注意到他嗓音有些沙哑,忽然开口道。
“不用。”滕暮山习惯性拒绝。
滕宁还在整理自己的心情,并不像平日那样胡闹,低下头看手机——白星驰向他抱怨天气太热了,可能有台风,运气真差。
他还不知道这事,顿时吃惊地反问:“你不是没那么早回家吗?”
“我爸突然到这边出差,走的时候顺便把我赶回来了……”他的语气却不像真的不开心,“早知道我就和你一起了。”白星驰也是本地人,但以前与滕宁没见过面,上大学了互通信息才知道原来是老乡。最巧的是,他俩高中挨得很近,只是滕宁是模范生,进了成绩最好的一中,而白星驰作为不良少年代表,自然在隔了几条街的较差的七中。
见滕宁不回复,他又发过来一条消息:“爸爸,你要不要发挥一下同学爱,和我去哪里玩玩?不然我只能待在家里看他们和亲戚互相吹逼,烦死了,我才多大啊,就想叫我以后生二胎。”
“你没其他朋友?”
“我妈说那是狐朋狗友,拒绝放我出屋。”
滕宁正想找个方式转移注意力,不要整天想着滕暮山,没犹豫多久就应下了。过了一会,他听见滕暮山从厨房出来的声音,踩了踩刚换上的鞋,回头说道:“我和朋友去玩,晚上你点外卖或者自己煮吧。”
……
白星驰看似浪荡,实则纯情得一笔,从外表看也不像个Alpha,因此才能与滕宁成为好友。说出来玩玩,他果真约在商业区,这边不光有商场、电影院,还有一些比较特别的地方,例如可以玩真人密室逃脱的游戏室。
“你还是初中生吗?”滕宁刚到地方,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不由得抿紧了唇。
右耳挂了个大圆耳环,穿着白T恤和破洞裤的白星驰捋了把头发,笑嘻嘻地回嘴:“出来玩当然要尽兴,来来来,我已经计划好了,先去打游戏,然后吃饭,再看场血肉横飞的动作电影!”
滕宁避开他伸过来试图勾住肩膀的手,边走边吐槽:“难怪你妈不让你出门……”虽然嘴上嫌弃,但他并不讨厌白星驰这样的性格,敢爱敢恨,敢作敢当,不在乎旁人目光。
真人密室逃脱是最近由综艺带火的游戏,但滕宁学了滕暮山许多,包括对这类型节目的低兴趣,反倒是白星驰热衷追寻潮流,献宝似的向他展示:“看看,门口还有明星立牌,据说有好几个主题,得提前预约呢。”
“所以你早就——”滕宁很敏锐。
白星驰说:“那当然,从回来第一天我就订好了,玩灵异的,全靠你了爸爸!”
尽管是个Alpha,但白星驰胆子出奇地小,进密室后没一会就被吓得直往滕宁身后躲,比同时进来的几个女生还要夸张。滕宁一手拨开从天花板垂下来的“蜘蛛网”,满脸嫌弃:“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不能!”对方理直气壮,“我说靠你就是靠你,绝对不自力更生!”
有些体会到滕暮山面对他时的心情,滕宁无奈,只好加快脚步往前走,解谜的速度也仿佛开了挂一样,引来旁人啧啧称奇。
白星驰更是一双眼装满崇拜之情:“爸爸!我爱你!”
“恶心。”滕宁毫不留情,“留着给你对象。”
“我不介意和你凑合凑合。”
“我介意。”
“……”
终于顺利离开密室,白星驰一手撑着墙,弓着腰呼吸急促,看样子被唬得不轻。滕宁本来害怕他会吐,特意找工作人员要了纸袋,结果没用上,攥成团丢到了垃圾桶。“唉,我饿了,吃饱了再去看电影……”脸色发白的家伙调整得也快,没多久就掰着手指数这边的餐厅有什么特色菜。
全赖他胡闹打岔,滕宁完全忘了出门前的烦闷,反而觉得心情渐渐爽快了。
在餐厅靠窗的位置坐下,侍应生送来菜单,并且提议两人可以点情侣套餐。白星驰闻言笑得前仰后合:“不不不,这是我闺蜜,不是男朋友!”然后果断选了闺蜜套餐,二人份,价钱便宜而且份量不多,正好待会买点小吃去看电影。
“我瞎了眼才会喜欢你。”滕宁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眉眼舒展开来。
白星驰边摆弄桌上的假花,边笑道:“原话奉还!我喜欢的是身娇体软的Omega!会害怕地嘤嘤嘤那种!”
滕宁“嗤”一声笑了:“你在形容你自己?真是靠实力单身。”
“……”
从小到大被戏谑“根本不像Alpha”,事实也的确如此,白星驰一时找不到话反驳,更不可能立刻找个人试试,只能憋屈地闭嘴。虽然他看似口花花,但从不曾对谁有过好感,也没贸然招惹旁人,这种玩笑话都是对熟稔的好友才敢说出口。
这顿饭意外地安静,滕宁心满意足,然后被拉着请客了大份爆米花和多糖饮料。白星驰还美其名曰:“你伤害了我,还想一笑而过,怎么可能呢。当然要给出点补偿。”这是一场正统的革命年代战争片,据说改编自真人真事,拍得很扣人心弦,滕宁这个不爱看电影的人也被吸引了。可惜旁边的白星驰全程一惊一乍,一定程度影响了观影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