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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ega吐出一大口血后,倒在泥水里再无动静。
那人蹲下来探了一下陆奕卿的鼻息,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后摇摇头,示意人继续:“还没死。打到他断气为止。”
“他为什么一直护着肚子?”
“总不可能是有娃了吧?”
“踹一脚,有也得成没有。”
说这话的人说干就干,伸手去掰陆奕卿的手,哪知这人即使在昏迷中,手也紧紧护着肚子,竟然是掰不开
旁边围观的几人啐骂了一声,要上前一起动手,可还未靠近,街角突然驶进了一辆吉普车,车还未挺稳,那上面便跳下一个人来。
为首的那个立即认出了来人是谁。
“靳衡!”
“愣着干嘛?!上啊,这才是今晚的目标。”
他这么指挥着让别人往前冲,自己却后退了数十步。
靳衡随手拿过斜立在墙边的棍子,对着那个要跑的人精准无误的抡了过去,那人立时头破血流,捂着头倒地哀嚎。
他们的包围圈散开后,他才能看见那处的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他上身的衬衣红白斑驳,身下的泥坑已经染成了暗红。他就那样缩成一团,比流浪猫还可怜。
靳衡彻底发了疯,他夺过那些人手里染血的棍棒,然后毫不留情的还到他们身上,长街里忽然传来了惊悚的惨叫声,紧接着一声枪响划破深夜的寂静,纸盒里的流浪猫瑟缩的抖了一下,片刻后,街尾传来了警鸣声。
陈大春看到那个带头的人脑门被枪打出了一个窟窿,帮凶落荒而逃,M16静静落于地上,枪口还在冒烟。
“老大...”他跑去路口,没有看见警车的影子,但那阵此起彼伏的警鸣声已经越来越近,他跑回来与靳衡说:“快走,警察要来了!”
靳衡置若罔闻,他跪到地上,伸手想把陆奕卿抱到怀里,他心爱之人此刻满身的血满身的伤,他竟不知要从何处下手去碰他,靳衡的视线触到他那只伤得惨不忍睹的右手时,终于奔溃的哭喊起来,他把人抱进怀里,擦去他嘴角的血,还有一丝温度还有一丝鼻息,他扯下衣服去包扎陆奕卿右手不断出血的口子,那个口子几乎挖穿了整个手腕,怎么堵都堵不住,血流得比方才的暴雨还凶。
“...我需要...我需要一辆救护车”他把人抱在怀里,想用自己的体温把人捂暖:“没事的没事的,到了医院就会好的...奕卿,你别吓我了...你别这样惩罚我,我求你了求你了...”
陈大春看着被靳衡抱在怀里的人,分明已经跟死人无异了,他咬牙狠心的去拉靳衡想把他带走:“老大!警察来了就走不了!”
他看着靳衡失去理智的样子,不得不出言提醒:“他救不活了,流了这么多血,满地都是!一个人,哪里来的那么多血可以流?你清醒一点啊!”
靳衡甩开他的手,自己胡乱的从身上去摸手机,摸到手机后却连按键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眼泪一滴滴砸在屏幕上,模糊了视野。
直到警鸣声响在耳边,随之而来的是一辆救护车。
陈大春无奈叹气,知道一切都说不清了。
警察拿枪将靳衡包围了,有人快速把地上那把枪收缴过来。
“把手背到脑后!”
陈大春蹲下来照做。
靳衡无视警察的枪口,他抱着濒死的人,与围着他俯视他的那些人无助的哀求:“帮我找个医生...求你...求你们救救他...”
CP42(往事)
救护车下来了两个医生,一个去看倒在另一边的人是否还有救,一个冲过来要把陆弈卿抱走。
医生冲不配合的人吼:“你想让他现在就死是不是?”
靳衡这才松了手。
协助的两个护士推来了转移床,陆弈卿被放到床上,脸上被盖上了氧气罩。
靳衡手心的血还是温热的。陆弈卿的后脑有一个伤口,一直在淌血,他用手捂,血就从指缝里流出来,在他手背画出一条条红线最后攒成一个血柱落入地上的泥水里。
直到人被推入了救护车里,他才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从地上爬起来要追上去。
赶来的警察拿枪指着他让他不要动。
他们还未摸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现场的人,伤员和死者除外。
靳衡抬手打开了挡他道的人,被打的那个警察立即便要还击。四个人一起上才勉强把这个发狂的alpha压住。
“放开他。”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李队,他袭警!”小警员不服。
李烨摘了手上染到血迹的白手套,走过来说:“事情没搞清楚,别乱抓人。让他跟着救护车去。”
他是队长,说话最有用,压在靳衡身上的手一下子全松开了。
等人上了救护车后,小警员愤愤不平的问为什么。
李烨看着开远的救护车说:“你看不出来?受伤的那个人对他很重要。办案不差这一刻,要有人情味。”
初出茅庐的小警员点点头,像是明白了点。
“队长,这是地上捡到的枪。”
李烨接过包在塑封袋里的手枪,掂量了一下份量,估计出里面还有几颗子弹。
天又飘起了小雨,雨雾打在塑封袋上,李烨擦了上面的雨水,将证物交给取证科的同仁,让他拿回去验指纹。
陆弈卿被送到了他之前工作过的中心医院。严小伟听到消息赶到急诊科时,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靳衡坐在走廊的地板上,整个人都笼在阴影里。
严小伟一把把人拉起来问出了什么事。
靳衡没回答他,他的骨头好像也跟着陆弈卿一起碎了,像个断线的木偶一样被人揪着领子从地上提起来,在对方质问发火无果后又被扔到了地上。
整场手术8个小时。期间严小伟问了几个从手术室出来的护士,明白师兄这次凶多吉少。
病危通知书下了三次。
早上九点,主治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
靳衡回了魂一样从地上立起来。
“两处致命伤。”医生凝重的说:“他的后脑被利物重击,重度脑震荡伴随颅内血肿,现在情况只是暂时稳定,不排除以后出现各种后遗症,有可能影响到视力和记忆。”
“他的右手...”医生轻叹一声,他是认识陆弈卿的,原本极好的一个苗子,现在基本算是毁了,他惋惜着说:“动脉割裂,身上的血基本重新换了一遍。手腕神经严重撕裂,骨关节粉碎,我用钢钉临时做了固定,可以保住他的手,但后续需要多次修复手术。”
“...主任”严小伟艰难的从喉咙里抠出几个字眼:“他的手能完全恢复吗?”
医生摇摇头,叹息道:“就算恢复好了,以后也提不了重物,右手基本成了摆设。”
严小伟深吸一口气道:“以后也拿不了手术刀了是吗?”
“可惜了。”医生默认。
外科医生的手是最金贵的,这只手废了,这个医生也基本上是废了。
严小伟红着眼睛拉着靳衡的领子吼:“你他妈的赔我师兄!你知不知道你把他毁了啊!”
靳衡任他骂,他甚至希望严小伟能替陆奕卿打自己一顿。
他怎么会不知道?
那个提到医生这个职业就会两眼放光的人,那个会因为病人一句感谢而感动到哭的傻子。
陆奕卿花了八年的时间实现了自己的梦想,现在都变成泡沫了。
“他肚子里未满四个月的孩子倒是很坚强,受的影响最小,这个宝宝原本不建议留下来,但是omega的身体无法承受流产,我不打算冒这个险,这两人现在就是共生体,任何一个出了问题,两个都活不下去。”
陆奕卿被护士推了出来,靳衡想冲过去看看,被医生拦住了:“病人需要立马转去ICU。你别耽误治疗。”
靳衡站在原地没有再动,视线却紧紧粘在那张远去的推床上。
过去的8个小时里他坐在地上想,如果陆奕卿死了,他要怎么办。
他想起前几日陆奕卿用那样绝望的语气说出“是你不想让我好好活的。”
靳衡根本不敢承认,他一心一意想要护着的人,被自己一步一步逼死了,连带着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都遭了难。
早上的时候严小伟才联系到了陆家的人,风风火火赶来医院的只有陆奕川一个人。
他只能隔着ICU病房的玻璃看到自己的弟弟。
这个昨天还笑着和他打招呼的弟弟,现在躺在病床上,靠着一堆仪器续命。
医生把情况都跟他说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冲进去把这个傻弟弟从床上拉起来问问他值不值得。
他看着弟弟惨白的病容淡淡的说:“我给他买好了去法国的机票,新家的庄园里种了他最喜欢的花,我给他安排好了新的单位,让他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我跟他说了,出了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不解的看向身后那个颓然的男人:“可是我弟弟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靳衡一句话都答不上来,陆奕川说:“你明明知道,靳陆两家的恩怨和他没有关系,你要报仇,就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利用他对你的感情把他拖下这趟浑水?”
靳衡抬眼迎上对方的视线,他身上还藏着一把匕首,只要他想,那把利刃现在就可以没入陆奕川的身体里,他就可以为母亲报仇了,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躺在ICU里的人曾经跪下来求他放过这个人。
“我不杀你,不是因为你不该死,而是因为奕卿,他一次次的求我放过你们,为了陆安政的死活他能给我跪下,我派人想把你撞死他就敢挡在你身前,你知道他为什么躺在这里吗?”
靳衡便笑边哭,仰起脸抹了一把眼泪:“他说他要替你们还债。他说他也是罪人。可是我想了好久好久,奕卿做错了什么呢?他错在生在陆家有你们这样的家人,还错在认识了我。”
“你说的对,他是最无辜的,最无辜的人替你们背了所有的血债。”
CP43(往事)
靳衡进不了ICU,他最多只能趴在病房的玻璃窗上往里面看几眼。看着医生替Omega换药清理伤口,护士推出来的纱布和酒精棉都浸满了血。
陆奕卿拿命替他挡下了这一劫,此时此刻依然在生死线上徘徊,靳衡真怕他一个狠心就抛下自己,真的带着孩子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他在走廊的长椅上一坐就是一天一夜,没有等到医生的好消息,却等来了个穿便衣的警察。
“靳衡是吧?”那个警察说:“我叫李烨,是二队的队长,负责这次的案子。”
靳衡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有印象,他心里清楚,他开枪把那个伤害陆奕卿的人杀了,枪口打在额头上,一枪毙命。
陈大春想把他拉走不是没有道理的,只要不在现场,一切尚且还有挽回的余地,能想的办法还有很多。
但是他没有走,他不可能把陆奕卿丢在那里不管。
因此警察找过来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李烨也坐到椅子上,问:“里面躺着的是你什么人?”
“...爱人”靳衡说。
李队长笑了笑说:“我爱人也在这家医院,他刚怀上孩子,妊娠反应大得很,只能来医院养着了。”
“...反应大到需要住院?”靳衡问。
李烨说:“你不知道?Omega怀孕可辛苦了,刚怀上这会儿最受罪,我家宝贝刚开始吃什么都吐,胃里是空的,吐出来的都是胆汁,我在一旁除了拍背递水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替他难受,心里揪着疼。那两个月人足足瘦十斤。”
靳衡想起有一段时间,陆奕卿也总是吃了就吐,吐得脸都白了还要硬撑着说没事。那段时间自己对他的态度不算好,有火也都往这个好脾气的人身上发,他现在想想陆奕卿那阵子过得该有多累啊。
“现在好一点了,过了那个反应期胃口就会变好,不过他以前受过伤,身体不好,怀孕后总是大病小病不断,我怕他逞能不说,直接把人抱来住院了。”李烨说:“我平时工作忙,在医院有医生帮忙照顾才放心。”
靳衡听出他话语里的兴奋与喜悦,相形见绌下说:“...你是个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