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如生
习惯了说谎的人,却永远骗不到自己。父亲死后,他哪来的家人,在用假死骗了这世界上唯一一颗对他的真心后,他宁愿一辈子孤身在海外漂泊,也不会再回故土。
可是,这辈子文锦的命从来都由不得他自己。
听到金易的安排,来到国外后原本只听从命令行事未曾多问一句的文锦,第一次迟疑了。
“作为联姻的对象,我想金钰应该更适合。”
“张晋远点名要你。”
金钰对张晋远的心思金易不可能不知道,金易对金钰这个代孕来的儿子不见得有多喜爱,但为了防止后者作起妖来弄出一堆麻烦,文锦不会是最优选择。
却没想到是张晋远要求的,在文锦作为“死人”的身份离开张栩后,他以为最不想自己再次出现在张栩面前的人会是张晋远。
随后,在了解张栩的近况后,文锦一下就想通了。这些年,张晋远做事狠辣决绝,取得金易信任后,凭借金家的关系,和数国的黑道势力有了往来,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很快让他丰满了羽翼。但是这个看似野心极大,步步为营的男人,只一个张栩,就让他乱了阵脚。
这是个疯子。所有不合理的事情,只要为了张栩,他从来不计较代价,经历过两次失去后,现在的张晋远怎么可能再让张栩和郑荣再有牵扯。
一个死而复生的“初恋”,当然能引起张栩的注意,更不用说,以欺骗得来的初恋,以张栩爱憎分明的性格,哪里还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文锦高看不了自己,也没低估张晋远对张栩的谋划。总归是他欠下的债,若是最后,他的阿栩能有个好的结果,文锦想,那个人一定是张晋远吧。
黑暗来临,意识即将远去的那一刻,文锦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他的阿栩啊,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在他卑鄙地用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长度换来的愧疚上,他的阿栩一定会更加珍惜自己。
他的阿栩啊,那么心软又善良的一个孩子。
他的阿栩啊,以后张晋远一定会好好疼他的,他的阿栩啊,从来不是他的……
愿你幸福。
第40章
近年来,南城表面风调雨顺,内里实则藏污纳垢,豺虎肆意,更有借由大族经济庇护而蠹居棊处的黑恶势力在十几年间非法牟利,并与官员勾结,在他们的保护伞下组织不法交易。
随着周衍晨的案子越查越深,在王清不留情面地彻查下,最后更是牵扯出的重大经济案。这年十一月国家在全国对黑势力组织严打,南城首当其冲,南城好多个经常在地方新闻频道活跃的官员被秘密控制起来。
上面的那些消息,是因着陆放忙碌不能陪他的陈苟,抱怨最近被管得死死地不能出去玩,并以着“无事闲聊”的理由,时不时地和我说起的。
陈苟一说黑势力,我第一反应便是张家,尽管洗了十多年的白,但是,黑道上的买卖却从未停过,而身处其中的张晋远和金易,既然能和王清有联系,那么他们在其中的身份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而消息能传给我,若说没有张晋远的默许,我是不信的。我一点也不想插手,我巴不得张家就像周孙两家那样,倒了就好。但我还是把名下所有的产业查了一遍,不安全的立刻放弃,奇怪的是,张家这些年给我的东西居然没出问题,反倒是郑家给我的其中两家营业性场所,出了事。
作为产权所有人,我前脚刚被“请”去,只一杯茶的功夫,后脚张晋远的人就来了,等我从局子里出来后的一个星期,两个场子关了,场子的管理人被收押看管等着吃牢饭,而我除了赔了点钱,却是从里面干干净净地摘了出来。
这个亏我不想吃,本想找郑荣质问,却得知郑荣已去了京近一个月,这让我很难不联想到那位作为郑家靠山的京都官员。如今南城动荡,加之从前郑荣话语间的种种隐晦之处,郑家家主放着身处风雨中的郑家不管,长久停留京都,绝不会是好事。
再往深处的东西,我没细想,也没必要操这个心,因为我即不欠郑家的,也没这个能耐。
随后,同样性质的扫黑行动如火如荼地在南城展开,眼见着一场疾风骤雨就要来临,前段时间早出晚归,忙碌不停的张晋远,在年关将至时,反而空闲了下来。
南方的冬天,阴雨绵绵,室内空调和加湿器安静地工作着。我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手工奶茶,电视里放着近来看过几期的综艺,落地窗外天已黑透,阳台的灯亮着,张晋远正一件件从衣架上取衣服。这会儿,他刚洗完澡,头发松散着,一身充满浓浓的生活气息家居棉睡衣衬得他人畜无害。
稍许,窗户上传来手指扣打的响声,我假装看电视入了神不去理会,声响极有耐心地持续着,不紧不慢的频率,终于我撇了撇嘴,视线转到衣服抱了满怀腾不开手开门的男人身上。然后,慢吞吞地起身,慢吞吞地穿棉拖鞋,慢吞吞地走到阳台门口,开了门,恶人先告状:“慢死了,操,快点进来,冷风都吹进来了。”
“跟你说要下雨没太阳吧,傻逼天气,会出太阳才有鬼,有烘干机不用,张晋远你他妈的是傻子吧。”
张晋远抱着满堆的衣服在我身旁站定,上挑的眼尾线条弯了弯,暖色的灯光照得他眼里泛起令人沉溺的光晕,只微一低头,带着窗外凉意但又异常柔软的唇瓣贴上我的,稍许,分开,低沉愉悦的声音传来:“又甜又香。”
我红着耳根又缩回了沙发上,从茶几下的小柜子里摸出一袋肉松饼,边吃边看他进了洗衣间,也不知道综艺播放到了哪里,等两个肉松饼下肚时,张晋远已在一旁架起蒸汽熨斗,拿起一件蓝色衬衫开始熨烫。
嗯,我的衬衫。
外面风雨飘摇,可日子还得是要过的。同居有一段日子了,我和张晋远相处时他间或里不断的骚话快要磨得我没了脾气。
我二十多年来随心所欲惯了,然而除了吸烟这点,张晋远在其他方面从未多言,家务几乎都是他在干,从原本的不上手,到现在干得井井有条,我除了生活自理靠自己,这间公寓的方方面面,现在想来,竟一直都是他一人收拾,包括我偶尔心血来潮添置的装饰或者物件,张晋远也收拾得妥妥当当,不见这个在外呼风唤雨惯了的男人有一丝烦厌,反而有种乐此不疲的兴致。
潜移默化间,我的烟酒不停的生活逐渐远去,而生活习惯和作息,也在张晋远如温水化糖般的影响下,渐渐契合。
到了嘴边的那句“送洗衣店”咽了下来,张晋远手中的动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得不说好看的男人做起家务来同样赏心悦目,我以“大爷赏赐你”的口吻冲张晋远摇了摇手中的肉松饼:“来一个?”
张晋远动作微停,冲我勾唇一笑,“哥哥忙,弟弟喂我?”
喂个屁,我怼他一根中指。张晋远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我立马一僵,不算短的相处间,我若是还看不出这笑里的含义,便是脑子被狗啃了。
果然,蓝色衬衫熨烫完毕,张晋远从刚烘干的堆在一处的衣服中,勾出一条布料最少的白色短裤,在手中攥了攥,上挑的眼尾状似无意地扫过我,而作为内裤所有者,我忽得觉得裤裆一紧。
而原本游移不定的视线被牢牢抓紧,眼见着内裤被展开挂至蒸汽衣架,而张晋远却停了一瞬,在视线极具侵略性地从我脸上不紧不慢地移至下身后,才拿起蒸汽熨头,好似漫不经心地开始熨烫,当熨头移到男士内裤中间特有的凸起缝合线上,总会刻意地来回滑动滑动多次。
于想过内裤是否需要熨烫这件事,我未曾想过,现在我只觉头皮发麻,而后深吸口气,企图压下因着张晋远没有底线的撩骚动作泛起的燥热。
下一刻,张晋远放下了熨斗,在我以为撩骚结束时,视线中那双形状修长的手以着看着优雅的节奏,其中一只在手指收握间比了一个与我前一刻一模一样的姿势,在另一只的配合下,缓缓自内裤裤脚插入,而后放入裤裆正中间,修长的中指撑起一个难以言喻的姿势,在凸起点上,一下又一下,猥琐又下流地顶弄。
瞬间,我额角一凸,抄起身边的抱枕用力砸了过去,张晋远轻松一闪,抱枕碰上蒸汽架,带着架子倒地时的声音,和被我让张晋远又一次弄得炸毛,语无伦次的骂声一起响起。
“你变态啊,拿老子内裤这么玩……”
只是,我这边又气又恼地扑了过去,那边被张晋远抱了满怀不说,整个人再一次被他用已经很熟练的姿势抱回了卧房。
电视的背景音未停,卧房里,接吻间粘腻的声音开始响起。当呻吟和粗喘告一段落,后知后觉又一次被张晋远撩出火的我,在射精后的松弛间,趴在床铺上任由着张晋远拿着温热的毛巾擦拭汗液和身下的粘腻,再一次没力气找他算账,反正最后爽的人是我。
意识迷糊间,收拾妥当的张晋远钻进了被窝,把我从趴卧的姿势扒拉到怀里,而后发出一声毫无掩饰,好似心满意足的叹息,箍在腰间手臂紧了紧,一声低声轻柔的“我的栩栩,晚安”为这日画上了终点。
第41章
翌日一早,昨夜的客厅恢复了整齐的模样。我坐在餐桌上,看了眼窗外依然粘腻阴沉的雨天,又看了眼厨房里心情很好地煎着鸡蛋的张晋远,撇了撇嘴,边等早饭边在平板电脑上随便划拉着新闻,偶尔还要应付厨房里张晋远锲而不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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