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后我雇了个保镖
他现在非常难受,但早上没吃饭,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漱漱口,拿冷水洗了两把脸,强行提神。
等他直起腰,擦干脸上的水,一回头,突然看到单承一脸复杂地站在门口。
何砚之先是一愣,而后皱起眉。
“你要是不舒服,跟导演请个假,去医院看看,”单承说,“这么撑着也不是办法。”
“不该管的别管,”何砚之并不理会他的好意,抬脚往前走,经过他身边时忽然停下来,并朝他伸手,“还有吗?”
“什么?”
“薄荷糖。”
“……”
单承也不知道在厕所门口要糖是什么行为,只好跟他往回走,同时从兜里掏出一条没吃完的糖,拿出一颗递过去:“给。”
“谢了。”何砚之撕开包装纸,把糖塞进嘴里,刚尝到味道立刻抽了口气,“还真是提神醒脑。”
单承:“我那还有晕车药,要不要我让助理拿给你?”
“……不用了,”何砚之总觉得这个“晕车”哪里奇怪,“歇会儿就好。”
两人回到休息室坐着,单承左看右看,疑惑地问:“杨新楠呢?怎么半天都没见她?”
何砚之灌了杯水:“让她出去办事了。”
“那徐舟呢?”
“在姚以绪那边吧,也可能没来,他又不会一天到晚在这里泡着。”
单承搭住他肩膀:“说实话我不是很懂,你又不缺钱,也不缺奖,为什么非要来拍活该2,还这么拼命?”
“有吗?正常程度吧。”何砚之窝在沙发里闭目养神,“可能是我不太服气,不甘心就这么退了,想自己亲手画上圆满的句号,而不是被迫终结。”
单承叹气:“那你……”
他话还没说完,导演突然出现在门口:“干嘛呢?找你俩半天了,赶紧去化妆换衣服拍下一场。”
单承:“……”
话题被迫终止,何砚之倒是没说什么,单承哪怕有一百句话也只能都憋进肚子,以拍戏为重。
何砚之压着不让他说自己不舒服的事,但身上又确实太疼,只好每天晚上把单承喊来自己房间,以对台词的名义让他帮自己贴膏药,又怕味道太重被人发现,第二天起床先往自己身上喷一通花露水。
有人问,他就说自己那屋有蚊子,蚊香都不管用,只好喷花露水。
反正他招蚊体质人尽皆知,以前夏天夜间拍外景,只要他在,蚊子绝对不咬别人。
没引起太大怀疑,就是有鼻子灵的会说他这花露水味道奇怪,让他换六神。
何砚之心说那六神也很上头啊。
就这么着连蒙带骗,倒真的骗过去了,徐舟不会跟他接触得太亲密,杨新楠倒是怀疑过,但砚总以高超的演技糊弄过去,没让她继续追问。
单承帮他换膏药,眼看他这消耗量越来越大,几乎一次就要用掉一包,而贴一次最多能顶两三天。每次往下撕的时候,他都害怕把砚总这看着就薄的皮肤撕出血,总是心惊胆战。
何砚之撑了二十五天,终于等来了网剧杀青。
说实话这时候他已经连自己换衣服都困难了,胳膊完全抬不起来,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每天收工后回到酒店,硬撑着跟俞衡视频或者电话,还得装作没事人的样子,不能露出破绽。
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会感觉浑身都是僵的,关节好像生锈了一样,非得忍着疼活动好久才能活动开。
砚总觉得自己大概是达到了演技的巅峰。
以一己之力,骗这么多人,他都快佩服自己了。
杀青宴这天,他还是到场了,毕竟是人生中最后一次杀青宴,不去怪可惜的。大部分人都喝多了,他却没怎么喝,一直清醒到最后。
他要赶早上六点的飞机回忻临。
由于头天晚上玩到很晚,将近凌晨两点才散,何砚之索性一宿没睡,也没告诉别人自己买了机票,出发前给一群喝高的发了短信,然后自己拉着行李去机场。
清晨五点的机场还很清净,天已经亮了,但不是透彻的样子,夜晚残余的潮气还未被阳光驱散,空气中湿漉漉的,只有同样赶最早一班航班的旅客在附近活跃,稀稀拉拉,完全比不上白天。
起飞前,何砚之给俞衡发了消息,什么都没说,只拍了自己的机票给他。
他本来想打字的,奈何手指不太听使唤,眼睛也有点聚不了焦。
他并不确定俞衡是不是会来接他。
如果没来,那他是不是还能独自撑到回家,他也不太有把握。
但他现在已经没空想那么多了,直接在座位上闭上眼,并麻烦空乘落地了一定要叫醒他,不管他睡得多熟都要叫醒他。
俞衡看到消息的时候是早上八点。
因为头天在实验室熬夜,今天他不想去得太早,就定了八点的闹钟,准备起来吃个早饭,收拾收拾,九点再过去。
八点他准时被闹钟叫醒,掐掉以后顺手打开社交软件看了一眼,就看到何砚之发来的消息。
时间显示的是两个多小时以前。
内容只有一张照片,是机票。
俞衡先是一愣,下意识地回了个“?”,等他点开大图,看清机票上的时间和地点以后,瞬间明白了什么,猛一个翻身坐起,飞快敲字:【你回来了??】
紧接着他意识到何砚之应该还没落地,再顾不上其他,三下五除二套好衣服,把被子和被子里的猫一起掀开,几乎是飞奔去了卫生间。
小幸运不知道主人为什么突然抽风,疑惑地“喵”一声,在床上打了个滚。
俞衡光速刷牙洗脸,随后早饭也不做了,什么都没拿,揣上车钥匙和家门钥匙就出了门。
何砚之昨晚没告诉他要回来,他便把这当成了某人给他的惊喜,一时间巨大的喜悦充斥在他心间,他嘴角忍不住上扬,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狂乱的心跳。
七十天,终于可以不止通过电话和视频,而是在现实中看到活生生的何砚之了。
小保镖觉得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这么高兴并充满期待过,只要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何砚之,他就浑身充满了活力,哪怕昨天在实验室累得要死要活也丝毫不能拖慢他去接人的脚步。
他把车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猛地想起什么,一头扎进路边卖早点的小店:“给我来两个加肉,两个加菜,再来两杯八宝粥。”
他扫码付款一气呵成,很快拿着一兜早饭回到车上,继续往机场开。
这么早,何砚之肯定没吃早饭,在飞机上估计要睡觉,也不大可能吃饭。
六点的航班,如果不延误,应该马上就要落地了。
俞衡无比激动地赶到机场,停好车后又看了眼何砚之发的机票,直奔航站楼接机口。
这个点机场人已经开始多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生怕错过某位即将抵达的明星,又想他是不是进行了什么伪装,会有谁陪着,是好找还是不好找。
等五分钟没见到人,他试着打电话,还是关机状态。
那应该是还没到。
俞衡耐心下来,安慰自己说两个月都等了,还在乎这几十分钟吗。
终于,人群中出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何砚之拖着行李箱,正低头往这个方向走。
俞衡眼睛一瞬间就亮了,周围一切自动虚化,眼里就只剩下那一个人。他没敢大声喊对方的名字,只抬高手臂冲他招手。
因为太兴奋,甚至没来得及思考他为什么是一个人出来的,为什么身边没跟着其他人。
像冥冥中有种感应似的,他招手的同时,何砚之也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碰到了一起。
何砚之看到他,先反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快步朝他走来。
俞衡迎上去,直接将他揽进怀中。
两人久别重逢,明明有千言万语,却偏偏吐不出一句,俞衡紧紧把他箍在怀里,从千言万语里挑三拣四,正想问一句“怎么回来得一点征兆都没有,要是没看到消息就错过了”,突然感觉怀里一沉。
何砚之把全身重量都挂在了他身上。
俞衡心里“咯噔”一下。
他低下头,这才发现对方双眼紧闭,眼底乌青,脸色却惨白。同时感觉到他浑身异常的热,还有一股非常奇怪的……花露水味。
五月底的天气,周围都是穿着半袖的人,何砚之却长袖长裤,浑身裹得严实。可即便隔着衣服,也阻隔不了高热的体温——俞衡伸手在他额头一摸,只感觉热到烫手。
内心所有的喜悦在这一刻全部归零,好像有人给他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这段时间他无数次幻想过何砚之回来的场景,骚的、浪的、花枝招展的,却万万没想过是孤身一人、拖着病体,见了面还没说一个字就晕倒在他怀里的。
他顾不上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强行压住内心的慌乱,将人背起来,拉上行李就走。
何砚之滚烫的呼吸喷在他颈间,同时压过来的还有那股花露水味,俞衡皱眉抽了抽鼻子,觉得这味道不对。
某人大概是早上忘了补喷,花露水又挥发得快,这会儿味道竟不那么浓郁了。俞衡边走边想,十步之后他分辨出了那隐藏的“尾调”。
他也曾想过砚总回来时身上会是什么味道,考虑过香水、沐浴露、风油精,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膏药。
俞衡已经形容不上自己内心的感受了。
只是气得发疼。
第136章 膏药
俞衡把何砚之背上车,放进后座,紧锁的眉头依然没有打开。他俯身轻拍对方的脸:“醒醒,砚之,何砚之!”
没反应。
他伸手在某人颈边贴了贴,皮肤同样滚烫,脉搏很快,却不怎么有力。
俞衡不敢再耽搁,准备先把人送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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