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后我雇了个保镖
而正在这时,他听到有手机振动的声音,找了一圈发现并不是自己的手机,声音源头在何砚之兜里。
他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徐舟”。
何砚之兜里还有一团耳机线,他顺手拿出来插上,坐进主驾的同时把电话接通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怒吼便闯入耳中:“何砚之!你他妈去哪儿了?!这短信什么意思?!”
俞衡差点被他喊聋,赶紧把声音调小,一脚油门将车开离停车场:“我俞衡。”
“……俞衡?”徐舟一愣,瞬间就不嚎了,“砚哥呢?他手机怎么在你……他已经回忻临了?你们碰面了?”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徐舟松一口气:“吓死我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个人坐飞机走了,这种事也真能干得出来。”
他顿了顿:“他方便接电话吗?我要跟他说话。”
“不太方便,”俞衡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一见到我就晕倒了,现在高烧,我正要带他去医院。”
徐舟听完,才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不是,怎么回事啊?昨天晚上不还好好的吗?我们都喝高了,今天一早醒来就收到他短信,说他已经上了飞机,一问发现酒店房也退了,东西也没了,这么大一个人就突然消失,怎么还病了呢?”
“这恐怕得问你们,”俞衡面无表情,声音也没什么起伏,“我把他交给你的时候,可是好端端的,还特意叮嘱你照顾好他,两个月回来搞成这个样子,你还要问我为什么?”
虽然他语气平和,像在正常说话,徐舟却莫名听出他的质问,瞬间心虚起来:“我……对不起啊俞衡,那什么……你先带他去看病,好吧?等你有空我再给你打电话。”
俞衡:“哦。”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通话过程中,一直有另一通电话在往里打,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就听到杨新楠慌乱的声音:“砚哥?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在哪儿啊?我在机场,你已经上飞机了吗?我就今天起晚了你怎么就……”
“别找了,”俞衡叹气,“他已经到忻临了,在我这里,剩下的事你问徐舟——还有,你们应该还没散吧?告诉他们,不管谁,都别再打电话过来,我没空接,等我有空再联系你们。”
“啊……”杨新楠怔愣两秒,“好……好的。”
俞衡撂了电话,摘掉耳机,把手机切换成静音模式,丢到副驾座椅上不管了。
还有电话源源不断地打进——单承、导演、姚以绪,等等等等。
直到他把车开到医院,才终于消停下来。
他刚把某只快要烧糊的病猫从车上抱下来,对方就挣动了一下,好像睡梦中都能感应到医院的气息,艰难开口:“我不去……”
俞衡眉毛一拧:“闭嘴。”
他迈入医院大楼的一刹那,忽然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
他们刚认识的第二天,他就是这样硬把生病的某人拖到医院来。
两年过去,没想到一切竟又回到了起点。
俞衡心里不知是何感受——可能也没时间感受,只麻木地把所有程序重来一遍。
这次他甚至没有顾及其他的心情,他面无表情就是最好的表情,一路接触过来的,不管医生还是护士,都没敢跟他多说一句话。
中途导师打电话过来询问他为什么没去实验室,他稍微解释了一下,语气不容置喙,连导师也没能说什么。
一直到中午,何砚之输过液,烧差不多退了,他把人带回学校对面的公寓,这才烦闷地吐出一口气。
这家伙真是有一百种让他生气的方法。
他把人放在床上,本来是想用“扔”的,可真正行动起来又不自觉变成了轻拿轻放,好像这位是玻璃做的,一碰就碎。
小幸运两个月没见何砚之,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他的气息,先蹿上床围着他闻了闻,结果满鼻子都是膏药和花露水混合的“芳香”,它哀哀地“喵”一声,趴到旁边不敢过来。
俞衡帮他把衣服扒掉——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膏药的数量还是超乎他想象,肩背腰腿一处也没落下,不是膏药就是膏药印子,皮肤都贴得通红,一碰就要破的样子。
俞衡头痛万分,气得手抖,也懒得再动他,拿被子一盖,转身去厨房熬粥。
他刚一走,何砚之就睁开眼。
其实输液的时候砚总就已经醒了,可即便闭着眼都能感觉到小保镖身上的低气压,他愣是没敢暴露自己醒了的事实,始终在装睡。
现在他内心非常绝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即将发生的事。
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不给俞衡发消息,落地先找个地方猫起来,至少把身体养好一点再出现。
可转念一想,这怎么可能办得到呢。
自知难逃一劫的砚总索性放弃挣扎,他扭头看了看阔别已久的家,一颗心忽然沉下来,竟没那么害怕了。
大不了多挨几顿骂,家还是要回的。
他放松下来,因为疲惫,又很快睡去。
俞衡憋了一肚子气,但又不能真的对病人发火,还是先熬好粥,加了糖,端过去给何砚之喝。
他强行把某人叫醒,扶他起身,试图在他身后放上靠垫,结果刚拽他胳膊,他就倒抽一口凉气:“轻……轻点。”
俞衡手一顿。
他根本没使劲,只是把对方胳膊往上抬了一点。
何砚之也不敢看他,自己艰难地坐起身,小声说:“你……要骂就骂吧。”
俞衡并没理会,只摸摸他额头,确定不烧了,搬来床桌:“先喝粥。”
何砚之低头看着那碗加了糖的小米粥,声音更小:“一碗粥……喝不饱。”
俞衡:“那就喝两碗。”
何砚之抬头看他:“想吃夹肉。”
“……什么?”
“你不是买了早饭吗?”何砚之小心地提醒,“我没吃早饭。”
俞衡:“……”
有食欲倒是好事,要是连东西都不想吃,那才是真没救了。
俞衡看他一眼,火气莫名消了大半,起身去拿下车时候顺手提回来的早饭,结果刚走出两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何砚之怎么知道他买了早饭?
俞衡沉思三秒,回过味来了。
合着这货回家的时候已经醒了。
闻到车上有夹肉的香味,馋,又害怕被骂,所以一直装睡。
他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蹿起三寸,回头瞪了某人一眼,何砚之被他瞪得一缩脖子,心虚地别开视线。
俞衡看他这担惊受怕的样儿,觉得自己要是现在骂人,简直是在欺凌弱小,遂什么都没说,转身去厨房。
早饭在车里放了一上午,也不知道馊没馊,他先拿起来闻了闻,确定味道没变,这才放进微波炉加热,然后拿给何砚之吃。
坏是没坏,但烧饼外皮已经不脆了,何砚之倒是不嫌弃,吃得津津有味。
俞衡看着他说:“剧组欺负你?连肉都不给吃吗?”
“……没,”何砚之忙道,“就是最近不怎么有胃口,没好好吃饭。”
反正迟早要挨骂,不如主动交代,死得更彻底一点。
俞衡果然皱眉:“那现在怎么又有胃口了?”
“可能因为见到你了吧,”何砚之垂着眼,“徐舟他们有给你打电话吗?”
俞衡直接把手机还给他,示意他自己看有多少未接来电:“已经通知他们了,你老老实实给我休息,其他的少操心。”
何砚之乖顺道:“好。”
砚总这配合的态度倒是让俞衡很吃惊,他坐在旁边等对方吃完,把东西收拾走,随后扣住他手腕:“你老实跟我说,这段时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搞成这样?导演逼你拍高难度的动作戏?”
“没有,你别多想,”何砚之赶紧解释,“可能是不太适应那边的气候,这两个月经常下雨,太潮湿,就浑身不舒服。”
“不舒服你为什么不去医院?”
何砚之没话辩解,只好坦白:“对自己没有ac数,觉得能坚持,没放在心上,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俞衡:“……”
何砚之要是狡辩,那小保镖就有一堆道理要讲,但他现在这么痛快地承认错误,反而堵得他说不出话。
俞衡沉默了足足半分钟,叹口气:“膏药什么时候贴的?”
“前天。”
“转过去,我给你揭了。”俞衡说着伸手,“皮肤都这样了,还贴,你是不想要你这层皮了?”
何砚之一阵紧张:“轻点,轻点。”
“……我还没揭呢,”俞衡稍微把那块膏药抠起一点边,就感觉对方脊背绷紧了,“疼?”
何砚之把心一横:“没事,你揭吧,死不了。”
俞衡:“……”
这叫什么话。
他实在不忍心生撕硬拽,还是去洗手间投了热毛巾,把膏药捂湿,小心翼翼地往下揭。
并问:“贴这玩意有用吗?”
“总比不贴强,”何砚之叹气,“至少能镇痛。”
俞衡内心复杂:“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一个月以前吧。”
“所以你瞒我瞒了一个月,也瞒着你助理他们?”
“……嗯。”
“你真不愧是个‘演’员啊,”俞衡咬牙切齿,“不得不说,你成功了。”
这明显是嘲讽不是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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