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
霍尔克问:“你最近有没有做梦?”
“有过几个。”弗恩立刻想起自己的梦,那是连路克斯都不知道的秘密,他一直在揣测梦的含义。他隐约觉得这些梦连通着另一个世界,但又和这个世界有着难以分割的关系。这些连贯的梦,让醒来后的时间变得像一页书签。
“我们总是说要提防梦境,梦没有好坏之分,但最好不要忽视它。”
不管霍尔克是不是真有通灵的本事,但他确实有种与生俱来的神秘感,也许这就是他选择当个灵媒的原因,他强烈地吸引着别人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让人不由自主地倾吐内心秘密,同时又渴求着从他那里获得启示。
弗恩没有透露梦的内容,如果连他自己都无法参透梦中之谜,他不相信眼前这个神棍就可以。这正印证了霍尔克对他的看法,克拉克警官的内心充满迷雾,没人能看得透。在这个小镇上,他有意识地防备着他人,只对特定的人敞开心门。
“我们进来是因为你说可以告诉我最近的运气如何,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值十美元的好消息?”
“你最近的运气会很不错,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险,最后都能逢凶化吉。”
“就这样?”
“就这样。”
“你要是在外面做生意一定会饿死。”
“可会来占卜的人无非就是想听这句话,虽然你会遇到一些危险和困难,但不必担心,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霍尔克看着面前的两人说,“总的来说你们确实在往上行,我原本以为你们的合作会很困难,最糟糕的情况是互相成为对方的绊脚石,不过现在看来这个魔咒已经被打破了。”
“对,我们合作得很好。”
“想听听我对你们的看法吗?”
“关于什么?”
“内心。”霍尔克说,“对使者,我们以前有过不愉快的经历,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留胡子的时候比较酷,也吓走了很多人,现在这样容易让人心软。你是个会站在别人的立场考虑问题的人,如果使者不是你而是另外的什么人,恐怕这个小镇早就已经翻天覆地。”
他把目光投向弗恩,接着说:“警官先生和这个小镇格格不入,似乎总在和别人过不去,但不得不说,你确实给这里带来了一些变化。你的行为无疑是正确的,而且非常勇敢,充满智慧,可有时又会冷峻得让人害怕。”
弗恩朝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转头问路克斯:“你怕我吗?”
“当然不。”路克斯回答,相反他觉得弗恩时而流露出来的冷峻非常迷人,他是这样一个无畏的警探,一个不甘于困境的士兵。
霍尔克无奈地说:“我还是能拿到十美元的是吧?”
弗恩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币放在桌上:“五美元,我还要带走架子上的那副扑克。”
他得到了扑克,离开时霍尔克又叫住他。
“能和你说几句悄悄话吗?”
路克斯指了指外间的店铺,告诉弗恩在外面等他。薇洛丽卡一直在角落里偷看他们,看到他出来立刻躲到桌子底下。
弗恩问:“你要说什么?”
霍尔克说:“一点额外的赠品。”
他站起来走到弗恩身旁,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是故意的吗?”
“什么事?”
“你知道守卫不会杀了你,所以故意让尼尔森刺穿你,受那么重的伤,假装死亡,后面的全部计划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吗?”
弗恩望着他。
霍尔克接着说:“但是我又发觉其中有不合理和不必要的地方,我想会不会是因为你需要弥补之前的某个冲动行为而临时改变的B计划。”
“某个冲动行为?”
“你的小镇广播让守卫们看到了可趁之机,给使者和你自己都带来危险,这可能是到目前为止你犯下的唯一一次小错误,虽然我本人很欣赏这个错误。不知道别人的看法怎么样,但我们对会冲动、愤怒、有感情又愿意为爱人复仇的人总是更有好感。”霍尔克会心一笑,“当然这全都是我的猜测。”
他说:“幸好你是个正直的警官,否则就太可怕了。”
第32章 斑马酒吧
霍尔克对他说了什么,弗恩没有告诉路克斯,路克斯也没有追问。
这件事很快就被忘记了。他们回到家,洗了热水澡,在那张久违的床上睡个安稳觉。当晚,弗恩没有做任何梦。
第二天下楼时他看到门房的角落里有个黑色的东西,是那天和尼尔森搏斗时摔落的格洛克手枪。弗恩把枪捡起来,检查了一下弹夹,里面还有10发子弹。看来镇上的人对枪没什么兴趣,大概和超能力相比,手枪只是件无趣的玩具。
这是个意外收获,他把枪塞在后腰上。
今天他要去斑马酒吧,但是只告诉路克斯去便利店买东西,要不了一小时就回来。
他先去了趟魔手餐厅,点了一份意式香肠加薯饼。艾米丽最近有些不寻常的感受,也许就是这种隐秘合作带来的刺激感比一般感觉要强烈的缘故。
弗恩给她钱的时候,她不易察觉地碰到了他的手背。
一小时。
这是弗恩第一次留意这个叫斑马的酒吧,它的外观和斑马毫不沾边,一条阴森小巷连接着酒吧的门,几个看起来睡眠不足的年轻人站在门口。
弗恩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大麻,但几乎每个人都在吸烟,小巷中一片烟雾缭绕。
他看着他们,他们看着他。他想进去,其中一个拦住他。
弗恩没有和他说话,抓住那只伸来的手,把他整个摔到墙上。在这家伙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下巴。
“别动。我是说所有人。”弗恩说,“我知道这里人人都有超能力,但我也知道你们中间没什么厉害角色。如果有人不听话,我就会开枪,明白吗?”
没有人再拦着他,他把手头抓着的那个家伙推进酒吧,后者踉跄着往前跌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迎面而来一阵巨大的音乐声。酒吧里一片漆黑,只有很少的灯光,照得每个人都心怀鬼胎的模样。很少有酒吧一大早就开门,只是因为这里除了醉生梦死没有更重要的事情可做,因此酒吧比小镇上那个写着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更敬业,不管什么时候光顾总会有几个同样闲着无聊的人在里面买醉消遣。
弗恩进去时,所有人都被那个差点摔倒的倒霉蛋吓了一跳,然后才看到他。
他们都认识他。最近他在小镇是个名人,如果镇上有报社,一定会有记者找上门来,这些人对他特别关注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弗恩穿过重重烟雾,人们自动为他让开路。
他打量着四周,酒吧有个非常高的天花板,阴暗的光线使它像个倒悬在头顶的深渊,一眼看不到尽头。他先走到吧台,两个原本坐在那里的人回头看着他。
“守卫在哪?”他直截了当地问,“你们有谁知道?”
“你想打架吗?”
“如果你想的话。”
他看到拳头一闪,对方的攻击已经到了眼前。弗恩握着枪的手比这家伙更快地打在他鼻子上,鼻血立刻流出来,疼得他惊恐地大叫。
弗恩把他按在吧台上,另一个酒客立刻让开,并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和守卫无关。
“我听说他们总在这里聚会,没有人能告诉我怎么加入吗?”
弗恩望了望四周,忽然身后有个人抱住了他,他抬起手肘向后一击,接着又有两个人围上来。顷刻之间,吧台前的空地成了斗殴场。弗恩打倒一个,另一个就用酒瓶当武器砸向他,他的手臂被碎裂的酒瓶砸中了一下,应该有一道不浅的伤口,但在艾米丽的时间里,只有疼痛,连皮肤都没有划破。
他在对方的惊讶之中取得了胜利,一拳将对手打翻在地。
弗恩甩了甩那只被砸到的手,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很难相信世上竟会有这样的怪事。疼痛的感觉很明显,甚至还能感到伤口在裂开,但就像艾米丽解释的那样,弗恩的脑子非常清醒地告诉他只有疼痛,因此他只要能忍住这疼痛就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用力。
他发现一旦知道不会真的受伤,没有伤口,也不会死,似乎疼痛反而变得容易忍受了。
“现在有人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弗恩再次环顾四周,这回人们看他的目光充满了惊讶、疑惑和畏惧,但是终于有人给他指了路。
弗恩顺着酒客们的目光看到一扇隐藏在斑马条纹中的门。
“谢谢。”他说。
这扇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
里面是个更加昏暗的房间。
人不多,四个。因为外面的音乐太响,里面的人丝毫没有听到刚才的打架声。
“奥尼尔、托姆、皮尔逊、罗宾斯,如果我叫错了名字,你们可以纠正我。”弗恩说,“其他人在哪?”
被叫到名字的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独自闯进他们的地盘。
“你想干什么?”
“为了避免容易让人生厌的捉迷藏,我们不妨坐下来好好谈谈。”
几个人都怀疑地看着他,事情不该有这样的变化。
“使者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能力了吗?”名叫罗宾斯的人问,他实在好奇,可弗恩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而他们那些受了伤的同伴却或多或少还有些没能痊愈的伤,这难免让人感到不安。
“是的,不但如此,我还从他那里得到了新的能力。”
守卫们将信将疑,但是显然怀疑要比相信的成分更多一些。虽然让使者转移出自己的能力一直是他们想要达成的目的,但这样的话从弗恩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人感到难以置信。
“你得到了使者的能力?”奥尼尔说,“这不可能,使者转移能力的代价会让你灰飞烟灭。”
“我还好好活着。”弗恩说,“我要见你们的头目,或者首领?随便怎么称呼,你们应该有个头儿是不是?”应该是,就连旅人那样松散的队伍都有个领头的。
“你想见乔迪?”罗宾斯问,看来这个尚未路面的领头人并不是个禁忌。
“乔迪·温斯特?”
弗恩迅速地回忆着这个名字,可竟然没什么印象,看来他并不是那种拥有核弹一样超能力的家伙。
“他在哪?”
“在家里。”个子最高的托姆站起来,他是个魁梧的黑人,像个篮球运动员,有一张让人紧张不安的脸,巨大的眼球里布满血丝,看起来非常好战。
他走到弗恩跟前,像个巨人一样低头看他。
“如果你能打赢我们,证明你确实得到了使者的能力,我们就把地址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