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与意难平共处180天
他在所有c位里最后一个选歌,分到了舞蹈难度相对较大的一首,和钟鸣一组。
作为钟老师曾经的学徒,我可以想象到楚江生这种吊儿郎当的跟他相处起来得多困难。路择远慢热又被动,乍一看高冷,心里特别乐于助人,走的是你只要来问他就会好好给你讲的模式。钟鸣别看平时非常和蔼一个哥哥,因为在公司带过课,教一点儿舞蹈基础没有的菜鸡们成了家常便饭,经常遇到一堆人栽在同一个问题上,脾气再好的人讲上八百遍也崩溃,久而久之挑起毛病再也不留情面,变成有话直说,严师高徒的类型,鸭子学步最早就是他先这么嘲我的。.
虽然后来被我拿来反复自嘲,玩得也不亦乐乎。
当然,碰到我们的楚江生也说不上多幸运,上次宿舍扫荡的仇还欠着,被周图连拖带拽押去厂里刚刚开业不久的超市买零食。
蒋三七看他俩走远了,还问我:“路择远怎么没一起走?”
我心想我还不知道问谁呢。
“不是吵架了吧你俩,”他斜我一眼:“难道都看上谢佳琪了?”
我皱了皱眉,寻思他怎么张口闭口谢佳琪谢佳琪的,开他玩笑道:“说真的,真不是你自己看上人家了?”
结果蒋三七支支吾吾半天,大概意思想说谢佳琪长得像他某个前任。
我心下了然,虽然很想吐槽蒋三七这个土到掉渣的剧情线走向,但还是连忙举双手澄清我本人和谢佳琪毫无关系。
不过谢佳琪真的厉害了,或成有史以来自己拆自己追的CP第一人。
“说你和路择远呢,”蒋三七这才调整好心态,顾左右言他:“总扯我干什么?”
我叹了口气:“我俩什么可说的?”
蒋三七捏着下巴,一脸认真:“要不是看上同一个姑娘了,俩男的还能因为什么吵架?”
“多了去了,打游戏坑,生活习惯差,或者空调开不到一个温度,什么不能吵?再说我们怎么就吵架了?”我翻白眼:“我他妈就没见过你这么八卦的rapper,忒给说唱圈丢人。”
“谁八卦了?”蒋三七死不承认:“没吵架路择远三天两头跑厕所抽烟?练肺啊?”
我一阵紧张,连忙追问:“你怎么知道的?”
蒋三七摆摆手,一脸全厂可能就你不知道的样子。
“挺多人都抽的,”他说:“一般在主楼顶层的洗手间,你没去过可能不知道。”
我以前也抽烟。正常来讲我那时候的性格不抽反倒更奇怪,后来开始写歌唱歌,为了保护嗓子,几年下来慢慢就戒掉了。倒是路择远,上学的时候从没见他带过一枚打火机,留洋几年倒是学了不少。
跟蒋三七分开后,我也没回宿舍,独自又去了主楼,找到他提到的那个洗手间。
走到门口隐约听见里面交谈的声音,烟草的味道也正持续向外扩散。
其中一个是路择远,另一个仔细辨认了一下,有可能是左清秋组的胡笛。
我对胡笛了解不多,印象里他年龄不大,长得白白净净,因为名字的关系,特别喜欢《玩具总动员》。
他们聊了几句街舞,我听不太明白,后来又聊到最近听的音乐,胡笛似乎分了一只耳机给路择远,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又相互荐了几首歌。
胡笛一支抽完,问道:“你的除味剂借我用下。”
“外套口袋里,”路择远说:“自己找吧。”
他们聊起天来没什么芥蒂,甚至比我和路择远之间的交流更自然。实际上,路择远和大部分人都能如此交谈,反倒好像是跟我讲话时比较反常。
他优秀,又没什么架子,后台还被传得云里雾里,应该有不少人都想和他交个朋友,从左清秋的态度就能很明显的看出来。
当然,我也不至于这么小心眼,觉得所有接近他的人除了我都心怀不轨。而且仔细想想,我好像才是比较心怀不轨的那个。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胡笛按了几下喷雾,喷口发出短暂的几个气音,路择远突然毫无征兆的轻笑起来。
“谢了,”胡笛说,又把除味剂放回口袋:“你突然笑什么?”
“Joy Division有首歌,”路择远道,随口唱了几句,说:“前奏这里,乐队录音的时候就是用一瓶喷剂对着麦克风采样,来收那个‘呲呲’的音效,看你按那个就想到了,那首歌也很不错。”
“酷,”胡笛说,语气听起来多少有些敷衍:“先走啦,回头找来听听。”
脚步声响起,我迅速躲进走廊的拐角。
胡笛推开门走出来,拉起胸前的衣料嗅了嗅,确保没有什么异味后才放心离开。
我站在原地,刚刚一切强行心理安慰全都作废,全身心只往一处钻着牛角尖。这首歌也是我自己很爱的一首,他既然懂音乐,怎么从不跟我聊这些?
而且他分明好轻易就能在别人面前唱歌。
我顺着楼梯上了天台,之前被路择远说不想认识我的时候,也是在这儿躲掉镜头哭了一场。这次倒没哭,就坐在栏杆上吹风,已经很晚了,我衣服穿得也不厚,还是有点冷的。
我和路择远的角色对调,以前我是万众瞩目,乱七八糟的朋友一堆,身边不缺爱慕者的那个。现在是路择远,我也许只是他众多仰慕者中的一个。
是离他最近也最远的那个。
不知道路择远是不是也经历过这个阶段,小心翼翼的,任何一点点小小的征兆都忍不住被放大了解读,埋在心里暗暗快乐或是独自感伤。
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样的勇气,才决定把珍贵的少年心事,捧在手里交给我。
暗恋啊。
明知我们隔着个太空。
仍然将爱慕天天入进信封。
通向天台的门被缓缓推开,四周黑漆漆的,身后楼梯的灯光把他照出一个模糊的剪影,我从栏杆上跳下来,突然有些开心。
“就知道你会在这儿。”他关上门,缓缓开口。
我认出声音,雀跃的心恢复了冷静。
“你心情不好。”展书佚道,朝我晃了晃手里的两罐啤酒,“以前就这样,不高兴就爱往高的地方跑。”
第21章 第一次公演(五)
我接过展书佚递来的啤酒。.
“你室友在到处找你,”他扯开拉环:“都找到我这儿来了。”
“是吗?”我说:“你这么晚怎么还没走?”
“不忙的时候偶尔也会下,”展书佚说:“沾染沾染年轻人的气息。”
我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像在看变态。
展书佚从我的眼神里看出端倪,连忙否认道:“别瞎想成吗?我在你心里再怎么老奸巨猾,也不至于潜规则十八/九岁的小男孩儿吧?”
我恢复神态,握着易拉罐仰头喝酒,实际上他掰着指头算,也就比我大了一年零八个多月,货真价实年少有为。
好吧,也不算特别货真价实。早期公司为了做红展书佚,下作的事儿也没少干,他不可能全然不知事情是怎么运作的,就是默认了。想想熬过去那个阶段,迎接他的是柳暗花明的新世界,公司也借他赚的盆满钵满,win-win。相比之下我这不乐意那也不乐意,还偏不信命,总觉的硬刚也能给自己刚出一片天来,结果到现在啥也没有,曾经看不上的事情该做还是得做,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啤酒刚从冰箱拿出来,上面还结着水珠,一口下去从天灵盖凉到脊柱骨,又一阵风刮过来,我情不自禁就打了个哆嗦。
眼看着展书佚打算把外套脱给我,我制止了他,推辞说,哥,别了,放着十八/九的不潜潜二十多的没劲了吧。
展书佚还是执意脱了外套,跟我斗嘴:“齐悠扬,别他妈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把衣服给我,一脸你爱穿穿不穿拿着,我也不好再回绝,意思了一下把外套挂在手臂上。.
展书佚放下啤酒罐子掏出一支烟来点上。
“你们怎么回事?”我皱眉:“一个两个都不要嗓子。”
“偶尔一支,也没那么大影响。”他反身趴在栏杆上,“还有谁抽,你那个小室友吗?”
我没回答。
展书佚自顾自道:“他挺烦我,刚才在我那儿也是,好像谁特别爱把你藏起来似的。”
我没好气道:“我也挺烦你的。”
他倒不是很在意,就着栏杆抖了抖烟灰:“昨天是节目首播你知道么?”
我算了下时间,似乎的确是,我很久没有像这半个月来日程安排如此紧凑,又几乎没有途径和外界联系,日子过的云里雾里。
“你挺危险的,初评级的附加展示根本就没播,倒是你室友抢眼。”他说:“你在节目里没什么性格,温温和和的,这是你吗齐悠扬?我认识的你,应该是一头独狼才对,谁也盖不住你的光芒。”
展书佚看着我,像在期待什么,这种压力让我感到头痛。
“胡扯,”我说:“你就盖住了。”
我不知道展书佚到底是为什么如此难以接受现在的我,我真的再也不想从任何一个人那儿接收到“过去的齐悠扬更好”这么一条讯息。
时间会在人身上留下痕迹,我就是现在的我,也只能是现在的我。
我把衣服还给他,喝光的酒瓶也放在他的脚边,我原以为展书佚突然良心发现要来安慰我,实际上还是来给我添堵。
我们男的有时候真的让人很绝望。
回去的时候大概两点。
路择远坐在宿舍楼的门口,怀里抱着一件外套昏昏欲睡。
我借着路灯看见他,心就软了下来。我要是不回来呢,他会不会就这么等我一晚上?
他被我的脚步声惊醒,揉着眼睛站起来,拎着外套想帮我穿上,靠近我的时候僵直了一秒,犹豫着说:“...
...怎么用了香水?”
我以前从来不用香水,我们宿舍也只有周图偶尔会用,最近尤其用得频繁。
我故意道:“展书佚的,好闻吗?”
“不好闻。”路择远对我的答案显然不大满意,但也没有多问。
妈的,倒是多问几句啊,在意的话总会多问几句吧?
第二天一早,我整个人傻了眼,昨晚的一切情绪统统烟消云散。
冷风吹得时间太长,又喝了凉啤酒,我毫不意外的感冒了。最让我没想到的是严重到直接失了声,我睁开眼睛说不出话的时候,第一反应先在心里辱骂展书佚一百八十遍。后来想想还是算了,酒是我自己喝的,也不能总把锅甩给别人。
夏夏早上本来帮我争取到了《宿舍大扫荡》轮班vj 的机会,看到一句话也讲不出的我也不了了之,安慰说等好了再录,也不急这一天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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