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胞
他睁开眼,便看到凑在眼前毛茸茸的大脑袋,对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上,沉甸甸的一大坨,胸口被压着,喘不过气来。
夏熄艰难地抽出一只手,高高抬起又轻轻落下,放在那颗脑袋上揉了几下。
他还未说话,就先笑了,抖着肩膀,把靠在胸口的人牢牢抱住。
傅知柏的身体一僵,他听到夏熄呢喃道:“是梦吗?”
傅知柏缓缓起身,手掌支撑在夏熄身体一侧,低头看去,能见到的是夏熄面若桃花的脸,两颊都是粉色,睁大的双眼失神地看着一处,睫毛很长,他伸手轻轻捋过,哥哥便缩了缩脖子。
他吞咽着唾沫,压低了声音,沙哑道:“是梦,这就是梦。”
说罢,一吻落下,舌尖舔过嘴唇,抵开牙齿,轻而易举地挟住了夏熄的呼吸。
他半趴在夏熄身上,在那两片嘴唇上舔吻轻咬。夏熄透不过气,又觉得浑身无力酥软,他发出“呜呜”的声音,难耐极了。
傅知柏见他瑟缩,便捧着夏熄的脸,沉溺在柔情里的声音,安抚道:“哥,你……你别怕我。”
第33章
夏熄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那一丁点的酒精让他遭了不少罪,不知昨夜做了什么,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他捂着额头慢慢起身,抿着嘴环顾四周。
这段日子一直在外面,这个家已经很久没回来了。他抓起被子,捧到鼻尖嗅了嗅,是刚洗不久后的清香味。
夏熄把脸埋进被子里,混混沌沌地想,昨晚的事情。可想了很久,脑袋里却还是一片空白,木木麻麻的涌现出一片雪花。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从床上下来,去卫生间洗漱,而后换了一身衣服下楼。
阳光充盈在室内,冬天里的阳光让人觉得格外舒服,夏熄从楼梯上走下去的时候,在后窗停顿了一下,看向窗外的蓝天,隔了数秒,才缓缓收回视线。
走到楼下,粉尘在半空打旋,夏熄低头踩着光往前走,踮起脚,像只兔子。
他自顾自玩着,就听到一声笑,夏熄的身体一僵,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傅知柏从沙发里探出头,上半身靠着,右手撑着下巴,眼里都是笑。
“哥,你在做什么呢?”
夏熄呆滞地看着他,停顿在半空的脚“咻”地缩回,两只爪子背在身后,脸涨得通红,磕磕巴巴道:“小柏……你……你怎么在这里?”
傅知柏从沙发上直接翻了过来,站定在他哥身前,不过可能是没站稳,身体晃了两下。他把夏熄的手抓到自己怀里,撇过头咳嗽了一声,声音有些哑,他道:“昨天晚上你喝了多少,怎么醉成这样?”
“昨晚?”夏熄露出困惑,他皱了皱眉,想了片刻,忽然道:“我昨晚看到你了,不是幻觉吗?”
傅知柏见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心里苦笑,嘴上则说:“不是幻觉,昨晚是我送你回来的。”
夏熄听他这么说,又垂眸看着自己和傅知柏握在一起的手,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是他恶言相交,把傅知柏赶走的。
他把手从傅知柏怀里抽了出来,傅知柏却又把他捞了回去。夏熄一愣,仰起头看着傅知柏。
傅知柏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他,“昨天晚上,我来接你的时候,黄杨对我说,你很想我。哥哥,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酒后吐真言。”
“我……我没有……”夏熄挣扎着试图躲开他。
傅知柏喘了一口气,他似乎很累,和夏熄较劲间,突然低下头,把头埋在夏熄的肩膀上,他闷闷道:“哥,我很想你,我不想和你分开,我想天天见到你,我就是想让你依赖我,你多依赖我一点吧,好不好……好不好……别赶我走。”
傅知柏想如果人类像小狗一样拥有尾巴就好了,他的喜怒哀乐便能毫无保留地向夏熄显露。站在他面前,朝他摇晃一下尾巴,告诉他,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夏熄沉默下来,他没有再挣扎,只是安静地站着,单薄的身体被傅知柏圈在怀里。他感觉到傅知柏灼热的呼吸,那热度透过衣服烫在皮肤上,他打了个哆嗦,喃喃道:“我害怕。”
“你害怕什么?”
“不能变成你的负担。”
“你不是负担,你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傅知柏张开手环住他,鼻音略重,声音是嗡嗡的,他说:“哥,我心里只有你,我只在乎你。”
夏熄有些分不清傅知柏此刻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的脑袋钝钝的疼,心里充斥着纷乱驳杂的情绪。他拉住傅知柏的手臂,想要让他先起来,可下一秒,傅知柏却径直从他身上滑了下去,“嘭”一声,摔在了地上。
夏熄一惊,他抓着傅知柏的手臂,惊慌道:“小柏,你怎么了?”
傅知柏皱着眉,用手撑着地,慢慢坐起来,反手握住夏熄的手,顺势把头靠在夏熄怀里。他喘了一口气,疲惫道:“我好像发烧了。”说着,他拉着夏熄的手去碰自己的额头,声音虚弱,他问:“哥,你摸摸,是不是很烫。”
夏熄的手覆在傅知柏的额面上,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只是沾了一秒,就缩了回去。他呐呐道:“好烫。”
傅知柏把自己蜷在一起,努力地表现出可怜弱小的样子,哼唧唧道:“你不是我哥吗?看见弟弟发烧了,不心疼吗?”
夏熄愣怔,他嘴唇微动,连续说了两遍,“心疼的,我……心疼的。”他顿了顿,小心翼翼问:“去医院吗?”
傅知柏把脸藏在夏熄怀里,悄悄勾起嘴角,声音拉长,把那股柔弱姿态尽显,委屈巴巴道:“我才不要去医院,你扶我起来。”
夏熄抿了抿嘴,他搀着傅知柏,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傅知柏的确是发烧了,应该是昨夜的雨作祟,也可能是昨晚在沙发上睡了一夜的缘故,醒来时便浑身酸软头痛欲裂。本来是件难受的事,这会儿傅知柏简直要放礼炮庆祝自己发烧了。
他让夏熄扶自己去房间,靠在他哥肩头慢吞吞地走着。一段楼梯花了大概十来分钟,磨磨唧唧走一步路要撒一次娇,咕哝着自己好累好困好难受哥哥要疼我。
夏熄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傅知柏,以往都是傅知柏照顾他比较多些,现在这样,他还真的非常不适用。他手足无措地安抚着傅知柏,把人送到了房间,看着傅知柏躺下,才松了口气。
傅知柏是真的精神不济,原本还想和他哥说会话,但躺下后,竟然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中午,热度已经降下去了。他的身体素质一直都很好。以前发烧到四十度,依旧没有休息,连轴了好几天,竟然也这样撑着撑着自己退烧了。
他摸着自己发凉的额头,无精打采欷歔了几声,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就睡着了。
正好这时,门从外推开。傅知柏听见声音,立刻拉起被子闭上眼。
几声脚步,他竖起耳朵听着,悄悄睁开眼,眼皮缝里瞧见夏熄拿着一个小碗。一股食物的香味缓缓而下,傅知柏的鼻子动了动。
夏熄把煮好的菜粥放在桌上,坐在床边,轻轻碰了一下傅知柏的肩膀。也没用多大力气,傅知柏就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夏熄静静地看着他。傅知柏的演技从未如此尴尬过,他“哈哈”笑了两声,打了个哈切,又朝四周看看,疑惑道:“哥,什么味啊,那么香?”
“我煮了粥。”夏熄指了指床头柜,“饿吗?要吃一些吗?”
傅妹妹叹了口气,唉声道:“没什么胃口。”
“我想你也是没胃口。”夏熄真的很一板一眼,把拿乔的傅知柏急得半死,眼见着他就要把粥端走,他张口道;“我好像现在饿了,我想吃。”
夏熄扭头看他,傅知柏已经自己坐了起来,怕夏熄不明白,又重复一遍:“我饿了。”
“真的饿了吗?不想吃就不要吃。”
“真饿了,没骗你,饿得我肚子都咕咕叫了。”
夏熄把粥拿给他,这个菜粥是他把小青菜切碎后和大米一块熬的,放了点瘦肉进去,闻着就很香。他端着粥碗,却见傅知柏迟迟不动,疑惑道:“怎么了?”
傅知柏靠在在床上,目光上下打量着夏熄,一秒后开始耍赖,“你喂我。”
夏熄快速眨了几下眼,睫毛颤抖,他心里的紧张昭然若揭。他靠近了些,在床边重新坐下,捏着汤匙,舀了一勺粥,递到傅知柏嘴边。傅知柏低头,抿了一小口。
一开始说没胃口的人把整碗的粥都给吃完了,还舔了舔嘴唇,问哥哥又要了一碗。
夏熄怕他吃多了不舒服,就没给他再去盛一碗,而是说:“我刚才出去买了退烧药,你吃点药,再睡一觉。”
“你刚才还出去了?”
夏熄点点头,“家里没有药了。”夏熄说着把药拿了出来,递到他面前。
生病了的傅妹妹不像是发烧,倒像是手断了,两只手垂在身边,又是那句“你喂我”。
夏熄一愣,他捏着药片递到傅知柏嘴边。傅知柏张开嘴,故意咬住那药片,嘴唇碰到夏熄的手指,温温热热的触感,让夏熄心中一紧。
“水……”
傅知柏提醒他,他才反应过来,捏紧了杯子。
他看着傅知柏把药吃下,把杯子拿了回来,握在手里,手指点着杯壁。傅知柏重新躺下,夏熄踌躇道:“你休息吧,我……我走了。”
傅知柏望着夏熄,安静了几秒,随后低声说:“哥,能陪我睡一会吗?我一个人睡不着。”
夏熄没有吭声,傅知柏的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就一会。”
夏熄最后还是答应了,傅知柏立刻掀开被子,夏熄的身体刚一沾上床,就被傅知柏整个搂了过去。傅知柏从后抱着他,头埋在他的肩颈旁,热气洒在那薄红的耳垂上,悠悠道:“我这边暖和,床边多冷啊。”
夏熄缩着脖子不说话,傅知柏的手覆在他的腰上,轻轻揉了一下。夏熄的身体一抖,气息不稳,他忍不住抬起手,挡在自己的侧腰上。
“你别……”他的声音细细小小,还打着颤。
“别什么?”
“会很痒,你别碰我的腰。”
“会痒吗?”傅知柏推开夏熄的手,又故意去碰了碰。夏熄“唔”一声,挣扎着往前躲,却被傅知柏给捞到怀里。他的后背撞在傅知柏的胸膛上,臀蹭过某一处,打了个哆嗦,浑身僵硬。
他不再如一开始那般懵懂无知,可被傅知柏欺得团团转的傻哥哥了,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明白那心中灼灼燃起的是什么,倒抽一口气,拉开傅知柏的手就要往外逃,腰却被牢牢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