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痒
话里全是怨愤,厉逍不由笑起来,笑到一半,又收拢了,他问:“所以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靳怀野也不和他嘴炮了,正经起来,说:“差不多了。放心吧,正经事我干不来,趁火打劫我是很在行的。”
厉逍又笑起来,说:“这点我也是信靳总的。”
他话里是毫不在意的语气,靳怀野啧一声,说:“你这是真的不打算留着关氏了?”
厉逍嗯了一声,淡淡地说:“老而不死的僵虫,留着干嘛,一把火烧了干净。”
靳怀野咂咂嘴,他本不是什么干净背景,在黑白两道游走多了,整个人邪气更甚,不仅不觉得哪里不对,反而受到刺激,兴奋地说:“好,厉总够狠够绝,我很欣赏。”
厉逍对前·黑道少主的欣赏表示敬谢不敏:“可以,但没必要。”
厉逍挂了电话,又有新的进来,一早上电话几乎不停,几次他想要进书房去,可是转头看到时郁,脚步又顿住了,最后他干脆也坐到沙发上去,一手捞过时郁,让他坐到自己大腿上,继续跟对面讲电话。
“股价现在跌到多少了?”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厉逍啧了一声,说,“跌这么多,挺厉害的嘛。”
又忍不住嗤声道:“昨天股东大会没开成,现在情况都这样了,他们是不是想继续开下去,继续问责我?”
“行啊,那就开,”厉逍一手抚着时郁的背,一边无所谓地笑了下,“大不了引咎辞职嘛。”
他这样的动作,再配上这番话,简直有点昏君从此不早朝的意味了。
时郁有些震惊,抬头看他,厉逍却对他笑了下,还想凑过来亲他。
电话还没挂呢。
时郁脸一下涨红了,下意识地躲了躲,厉逍一顿,目中显出一丝阴沉,又迅速被掩藏过去,他没有再亲上去,只是伸手指捏了捏时郁的下巴,稍微有些用力。
接下来厉逍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神色显出一种不耐,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时郁神色担忧,问他:“你唔——”
才刚说了个开头,就被厉逍压下来的亲吻堵住了嘴唇,厉逍含住他的唇瓣,有些用力地咬了一口,时郁始料不及,痛得呜了一声,厉逍便又裹住他,安抚地轻柔吮/吸。
半晌,厉逍才稍稍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目光沉沉,说:“不要躲我。”
时郁捂住自己被咬破了的嘴唇,有些茫然,又有些委屈,他眨眨有些湿润了的眼睛,说:“……我没有躲你。”
又强调一遍:“我不会躲你的。”
厉逍见他神色认真,满脸不服气的样子,刚才心里生出的一股戾气顿时消散,他像是被喂饱的兽,满足地蛰伏起来,神色也变得温和,但是手下仍然用力地按住时郁,声音低沉,说:“嗯,你不可以躲我。”
唯独你,永远不可以躲我,不可以放弃我,不可以抛下我。
厉逍从总裁办里出来,正好迎面撞上新入主的金总金钟铎。
金钟铎是当年关云山的副手,是最早跟着关云山的那批人之一,几十年来忠心耿耿,关云山指哪打哪,自己没有女儿,也要把自己早死兄弟的女儿金敏心送来与关云山结亲,堪称关云山第一号走狗。
谁知关云山死后,新上位的厉逍丝毫不给这位元老情面,降职打压毫不手软,还转头就和金敏心离了婚——金总本来就对厉逍颇为不服,积了满肚子的怨言,怎么可能还受得了这种奇耻大辱,于是暗里联合其他股东,要把厉逍搞下台。
金钟铎身后跟着拉拉杂杂一大群的秘书助理,金钟铎走在最前头,气派十足,满面红光,志得意满。
他看到厉逍,阴险窄小的眼睛眯得更细一些,掩饰不住地露出一种不怀好意而又得意洋洋的笑来:“小厉总,真是不好意思了。”
厉逍面上没什么表情,惜字如金地说:“恭喜金总。”
“大哥走得太早,有好些东西没来得及教你,就把集团草草地交到了你手上,结果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也实在是不忍心大哥多年基业毁于一旦,只好临危受命。”金钟铎叹了口气,仿佛十分为难,脸上的恶意和嘲弄却是毫无遮掩,“毕竟小厉总现在还背着一身官司,小厉总可能是没什么,但是这偌大集团可耗不起啊。”
厉逍掀掀眼皮,看他一眼,扯扯嘴唇,目光不明地笑了笑,说:“是,所以还要有劳金总,多多操劳,将集团支撑下去了。”
厉逍从集团大楼里出来,司机已经将车开了过来,厉逍正要走过去,却听到前方门禁处传来一阵喧哗,保安正在厉声驱赶着一个人。
厉逍顺声看过去,正好看到中间被围着的那个人,竟然是时郁。
他眉头一皱,抬步走了过去,问:“怎么了?”
众人闻声一停,保安们面面相觑,争先恐后地说起来:
“厉总,他没有预约,非要进来。”
“说了不让进,还要硬闯。”
……
厉逍看向时郁,后者张了张嘴,想辩解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
厉逍也就不问了,直接牵起他的手,说:“来都来了,跟我一起走吧。”
然后就当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堂而皇之地将时郁带了进来,走到车前,也没等司机下来,自己给他开了车门,让时郁坐进后座,紧接着自己也上了车。
车子往前开了一段,厉逍伸手拉过时郁,让他挨拢自己,又问他:“怎么到这里来找我?”
时郁有一瞬间的僵硬,见他神色语气都不是要生气的样子,才犹犹豫豫,吭哧吭哧地说:“……我怕他们欺负你。”
厉逍早上出门的时候,和时郁说是去交接,要从总裁办里搬出来,时郁就一直忧心忡忡,放心不下的样子,也不知道他都脑补了一些什么。
厉逍顿了顿,想要笑,又觉得心脏发软。
自从知道厉逍辞去集团职位,股份也大部分转给了别人的事后,时郁就好像觉得他是被恶毒亲戚压榨的小白花,又惨又可怜,总是担心他受委屈。
他搂住时郁的腰,下巴搁到他的颈窝里,也不去否认,顺水推舟地问:“所以你是准备来给我撑腰吗?”
时郁忖度了下自己的力量和刚刚那队保安团的水平,就不太好意思承认自己是来英雄救美,只是讷讷地,说:“……我,我虽然没什么用,但是肯定不能眼睁睁看你被欺负的。”
厉逍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突然低头,找到他的嘴唇,要去亲他。
时郁猝不及防被咬住了嘴唇,反应慢了半拍,然后揪住厉逍的衣服,乖乖地张开嘴唇让厉逍的舌头进来,和他亲到一起。
长长一吻过后,厉逍稍稍松开他,拇指摩挲着他被自己咬肿的嘴唇,本来想说他哪有那么容易被欺负,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嗯,我被欺负了,你哄哄我吧。”
37.1
时郁身体力行地哄完厉逍,下车的时候都是被厉逍抱出来的。
厉逍食髓知味,琢磨到了被哄的好处,到家后蹭着时郁又换了几个哄人的姿势,时郁软绵绵脸红红,根本扛不住厉逍的百般纠缠,哄人哄得自己腰酸腿软,没了力气。
事后,厉逍把人搂在怀里,有下没下地亲吻,时郁筋疲力竭,昏昏沉沉,也还是不忘记对厉逍说:“……你不要受他们的欺负。”
时郁都不舍得让厉逍受过一点委屈,结果厉逍父母刚刚去世,就被逼着交出股份,时郁又气又心疼,说:“他们这么欺负你,你就走,不要理他们了。”
厉逍低头看着他,目光微深地,说:“那我走了,去哪里呢?”
他垂下眼睛,又说:“而且我的股份都被他们抢走了,就算我不走,很快也要被赶出来的。”
这个问题好像一时难住了时郁,他费力地思索片刻,有些犹豫地说:“那……我养你?”
厉逍抬起眼来,看着时郁,后者神色认真:“我现在有工作,有存款也有房子,你待在家里 哪里也不用去,我可以养你的。”
然后他真的掰起指头,细数起自己现有的工资和存款,收支账目,最后在数据支撑下,得出结论:“我应该能养得了你的。”
只是又有些羞愧,说:“就是可能到不了你原来的生活水平,我,我会继续努力的……”
厉逍看他又是认真又是脸红,吭吭哧哧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他捏在手里,捏得又酸又软,又麻又胀,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他深吸口气,双手按住时郁,低低地笑起来,说:“……好,那你养我。”
时郁说话算话,真的一门心思开始干起了家养美男的大业,上班上得更卖力不说,回家就是各种法子投喂厉逍,并头一次开始嫌弃起了自己的公寓又小又破,不合适养成娇花厉逍。
最后在厉逍的提议下,时郁红着脸买了一张更大的铜柱双人床,占了大半个卧室,每天被娇花压在床上这样那样,地都下不来。
厉逍也心安理得地被时郁养在家里,一段时间里连门都不出,好像真的把自己当作中年失业男,失意宅在家了。
而这期间,外头风云涌动,江家与金家日前交流甚密,私底下达成境外旅游投资项目协议的事情突然被爆出来,正值改选和严打时期,处在风口浪尖下的江老爷子迅速被停职调查。而金钟铎也因为涉嫌行使贿赂而接受调查,结果拉出萝卜带出泥,竟爆出关氏多年来偷税漏税,商业诈骗,恶性竞争等一系列丑闻,上面迅速成立专项小组,过来调查。
结果不查不知道,本来谁都以为关氏掌门人关云山仿佛是天生撞大运,福星高照,一路顺风顺水,只要是想要的项目最后就没有得不到的,谁知一查下来,竟查出关云山曾经通过买凶杀人,以挤掉竞争对手的恶性/事件,这一下出来,舆论大哗,不止纪检委,连刑警也加入进来,而金钟铎因为曾经参与过关云山买凶杀人计划,也不能逃脱其责。商业犯罪又加上刑事犯罪,金钟铎刚刚上任,就连收噩耗,手忙脚乱地今天和这位喝茶,明天又和那位喝茶,不出一个月头发已经又白了一层。
关氏几番动荡,风雨飘摇之下股价如雪崩疯狂暴跌,跌得比纸还不如,集团高层内部被大批清理整改,花了数十年屹立起来的关氏帝国,不到数月,就眼看他高楼塌了。
靳怀野电话进来的时候,厉逍正在时郁的小公寓里,躺在沙发上吃着瓜,电视新闻上正播到关氏集团楼前那醒目的标志被拆除下来,镀金的关氏两个字从高空中跌落下来,摔成了数瓣。
手机里的靳怀野说:“恭喜你,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关氏了。”
厉逍看着电视屏幕,扯了扯嘴唇,说:“谢谢了。”
关云山汲汲营营一辈子,到临死了才肯舍得松手,想把关氏交他手里,继续壮大,继续像个怪物一样吞噬着别人的骨头和血肉,却不想厉逍亲手砸碎了它。
靳怀野啧啧感叹,又说:“不愧是你,真的一点后路都不留,直接把关氏给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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