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
林怀鹿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再抬头已然笑了起来,似乎真的有相遇的喜悦,道:“表舅你好。”他停顿少时,又说:“这么多年谢谢你了。”
曾经林怀鹿查过汇款信息,现在一番联想起来,眼前的吴岚应该就是以前唯一接济他和林粤的亲人,不过后来他将那张卡注销,也是想告诉吴岚不用再打钱了。
他的笑容有林粤年轻的影子,吴岚目光复杂:“我很抱歉,当年并不知道你妈妈病重的事,你姥姥和姥爷这几年不止一次念叨过你妈妈和你,只是我没敢说林粤已经……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老人家后悔了,还记得有一个女儿和外孙,林怀鹿却是毫不犹豫地摇头,疏离道:“不用了。”
吴岚一怔,二十多年的重逢只换来寥寥几句客套话,或许从林家将林粤母子赶出家门,除了这个姓氏,就再也不存在亲情了,他又有什么资格让林怀鹿回去。看了看纪驰,吴岚对林怀鹿说:“我明白了,表舅请你们吃顿饭可以吗?”
林怀鹿拒绝了。
留下联系方式就匆匆道别,回程的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纪驰捏住他的后颈,迫使他与自己面对面:“是不是后悔了,你要是想去,我让人帮你找找,也不是难事。”
“我没有。”
林怀鹿道,只是刚才墓园中,纪驰在林粤墓前讲的最后一段话在他的脑海里字字化成了璀璨星河,绵延无尽,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绪,哪怕遇见吴岚也没能分走半点神思。
纪驰说———世间万物不是非黑即白,爱情也是同样的道理,我们之间比别人多了一种色彩,它能使我们分开,也能使我们永不分开。其他东西我不看,我只看你。最主要的,是你的心。
于是少年的心跳跃起来,像铺了漫天荧光那样灿烂,张弛地碰撞,电闪雷鸣发出永恒的光,一生难忘。
他一遍遍地回味、铭记、想起,却没能组织出更好的语言说出那澎湃深沉的感情来,只得去牵后颈上的手,去牵他的亲人,也是爱人,十指紧紧相握,指纹细细描摹,一开口是干净而又迷恋的嗓音。
“哥哥。”
这便是林怀鹿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