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先生说他爱你
我是这么想的,但内心所想似乎和实际动作有一些意料之外的出入——我挺庆幸这几天在修哲的督促下,我有好好锻炼身体,遂一手一个拎小鸡似的把两位狐狸精女士从修哲身上拎起来了。
今晚约修哲喝酒的是他表叔。他表叔的事儿我多少听修哲说过一些,之前那男人就约过修哲许多次,想将他的儿子塞进修哲公司,修哲应了之后,又要修哲给他儿子点好资源。但按修哲的话来说,他表叔的儿子既没天赋又懒,给了好资源也是白瞎,又不好扯开亲戚面子,只得一直搪塞着。这次算是被磨得没办法了,才应了见一面。
笨修哲,笨修哲,喝不来酒不会推掉吗?去喝杯牛奶喝杯茶也能聊天呀,干什么非得喝酒?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别人那吃亏——
“离我远点儿、远点儿。”修哲闭着眼睛,人也看不到,就伸手推我,嘴里小声嘟囔个不停。
他也只有在喝多了的时候会撒泼,我没办法,就站着扶住他肩膀,怕他一不留神躺倒在沙发上。
“表叔。”我还是回转过头叫了那人一声。
那男人眼神乱飞,也不直视我。
我心里有窜天的火也不好向他家人发,只得一字一顿把我想说的讲给他听。
“能帮的修哲都愿意帮,这中间你们要协商什么,可以好好协商——只是修哲不太会喝酒,这事儿家里人都知道,您下次别把他灌成这样了,人迷迷糊糊的也谈不成事情。”
兴许自知理亏,他局促地坐在对面沙发上,满口答应。
我心里仍然憋气,却只想带着修哲赶快离开这里,再晚一步,我大概就要被狐狸精女士的香水味熏得翻白眼了。
我要带修哲起来,像抓大猫咪那样用手卡住他的胳肢窝,劲儿没使对,他一头撞进我小腹上。不知怎的,刚想推开我的那只手就停住了,还环着我的腰。
原来修哲并非不能睁开眼睛的,他埋在我肚子上,又仰起头,努力撩起眼皮看我。
“小初,小初。”他紧紧搂住我,含糊地叫着我,还拿头蹭我的肚子,完全是一副状况之外的样子。
我把这个行为判断为撒娇。
周围表叔、表叔旁边的女士连带那两位狐狸精女士,一共四个人,连声大喘气都没有。
修哲还是抱着我不断蹭脑袋,“小初、小初”叫个没完,尾音还被懒懒地拖长了。
如果不是我真的了解他酒量很差,我可能会以为他是犯了什么错想要求原谅。
小初、小初。
小初、小初。
我觉得他这个叫法比平日里偶尔说的流氓话还让人脸红。
别叫了,别叫了,还这么多人在呢……有什么都等到回家再说呀。
我心里的小人已经羞成了一只鸵鸟,可面上的我却是连我自己也没想到地挺直了脊骨,是很穷嘚瑟的样子。
正宫娘娘的地位永远不会被任何小婢女动摇——我是这么想的。
我拉开修哲紧紧搂住我腰杆的手,干脆利落地将他的胳膊扛上了我的肩膀。
表叔问:“要不要让工作人员帮忙?”
我想:什么工作人员?两位狐狸精女士这样的工作人员吗?我才不要。
迷迷糊糊的修哲还算配合,也能慢慢跟着我的动作,我答:“不用了,车就在楼下,我一个人就行了。”
于是留给表叔一个潇洒的背影,临出门时,我还不忘用冷冷的腔调稳固一下自己的身份——不对,这个说法目的性太强,我只是想简单阐述一下修哲的实际情况。
“还有,修哲不喜欢女人。”
包间的门在背后合上,我觉得自己帅呆了。
甩了甩耷拉在额前的刘海,我又拖着人往前迈一步,一瞬间,肩都要沉下去一半。
我小声抱怨:“修哲,你怎么这么重啊?”
最后,我在一个正经服务生的帮助下,把死沉的修哲塞进了副驾驶。
我给了那个服务生一点小费,要他别告诉别人他帮过我,尤其别告诉刚才那个包间里的男人。
修哲酒量实在是差,连我都不如,酒品也一般,像此时,被安全带捆着还要左摇右晃唱唱歌,一直问我“你是不是林彧初呀”。
我说:“是。”
他又问:“你是不是林彧初呀?”
我说:“是。”
他说:“那就好,那就好。”
停一会,他又自己现编一首歌。
“你是不是林彧初,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歌词,他也不大声嚷嚷,就在那小声唱个没停,每一句的调调都不一样。
平心而论——嗯,有点吓人,又很受用。
别人一定没见过这么傻乎乎的池修哲。
能这样闹腾,就说明表叔还是手下留情了,我是真的看过他没喝多少就直接给喝睡过去的,连闹腾的劲儿都没有。
回家时,修哲已经能慢悠悠走了,故而从公寓楼下到家里没费太大工夫。他一进屋,就缠着我吻个不停。
他整个身子都压上来,门板硌得我后背疼,不过我没拦着他。
我觉得修哲怪怪的,说不上哪里怪,他亲得要舌根都要麻了,才慢吞吞从我身上起来,再看我时,我隐约觉得他或许已经有几分清醒了。
他说:“我那会儿头快痛死了,她们就突然过来……我吓一跳,可是眼睛都睁不开。”
“我伸手就挨个拦,她们穿得又少,我还不敢碰到她们,就把手缩到袖子里。”说着,修哲就向我现场演示起来,他果然是公认的好演技,完美再现了当时的场景,连他自己当时的状态都一比一还原。
——两只手缩到袖子里的动作太傻了,修哲应该还没有醒。
可是他跟我解释这个做什么?又不是他的错。
我跟他说:“我没有生你的气啊。”
他又把我一整个抱进怀里,语气里好像有点不高兴:“可是你不能一点儿气也不生。”
我细细想了想这句话深一层的含义,有些云里雾里,我忆起自己刚进包间时的心情——我肯定生气了,却不是气他,这应该也算他说的那种情况吧。
我诚实地说:“对啊,我当时好生气啊!你闭着眼睛都没看到,我一边一个,跟拎东北长粒香一样把她们从你身上拎起来,她们身上香水味好重,我觉得那味儿现在还在我周围飘。”
我话音未落,修哲就开始在玄关脱衣服,上衣脱完了,赤膊后又要脱裤子,我赶紧拦下了。眼瞅要入冬,等会冻着了怎么办。
我来不及捡他扔在地上的衣服,就急忙脱了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
笨修哲,笨修哲——我说的是我拎她们,自己沾了味道,跟你一丝半毫关系都没有呀,你怎么这么笨,这么笨。
我被他闹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又庆幸他不会在别人面前这样撒泼。我扳正修哲的脸,让他别晃来晃去好好看着我。
“不管你有没有听进去,能不能听进去,我再讲一次,我没有生你的气,我会生气是因为她们竟然敢乱摸你,她们知道你结婚了还对你动手动脚,那是她们的错,不是你的错。”
“——你这样的酒量,以后只准在办公室谈事情,非要应酬,也不能去那种地方,带他们去甜品店、咖啡屋,吃涮锅、吃麻辣烫随便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去那种地方。”
“下次再被我逮住……我还是不会把你丢在外面不管的,太便宜你了,”我越说越投入,轻哼一声,威胁道,“我还要接你回来,带你去吃铁板鱿鱼,带你去吃干锅排骨,带你去吃麻辣火锅——我吃鱿鱼,你吃铁板;我吃排骨,你吃干锅;我吃火锅里的菜,你吃火锅底料……”
我还要说下去,修哲搭在我腰上的手忽然用力,我愣住,再看他的神情,却忘了自己接下来想说什么。
“小初,”他小声说,不过片刻,又叫,“小初。”
我当然应他:“嗯。”
他举起手,仿佛是要挡住我的眼睛,最后也只是停在我的脸上,一下下蹭着。
修哲不笑了,也不皱眉头,什么表情也没有,我无端觉得他十分孤独,而我束手无策。我仿佛离他很远很远,在一万光年外。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修哲究竟是醉着,还是醒着?我小心翼翼揣测着。
他忽然小声道:“这种眼神……”
我屏住呼吸,听他讲话。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别人。”
“只能这样看着我,好不好?”
什么眼神?怎样的眼神?不许别人靠近他时眼里的凶狠吗?
我猜不透,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贯穿了一样。
我有一肚子的疑惑找不到答案,却在眼神相触的瞬间,无比清楚地认识到,原来寂寞也是可以将人俘获的。
而我完全被他俘获。
我被酸涩的情绪折磨得说不出话,只能很认真很用力地朝修哲点了点头。
他抖落了我的外套,赤着上身,又一次将我压在了门板上。
屋子里仍旧不够暖和,可他的吻和气息都是热的,从我的额头到脖颈,从我的小腹到前胸。
修哲问我可不可以。
我说不能在这里。
修哲便一边脱我的衣服一边抱着我走向客厅沙发,他动作很急,却无端让人觉得很稳。
我怀疑他根本没喝醉,可是这箭已经在弦上了。
将要进去时,我还哀求他,一定要轻点,慢慢来,慢慢来。
我太怕痛了。
可是为他,我也要忍着些,起码不能哭。
等到那玩意儿真进入身体时,我痛得险些要蜷成一只虾米。
——好吧,起码不能哭得太惨。
不是说喝多了的人不能勃起吗?他这一晚可不只勃了一次。
印象最深刻的是,我的腰很痛,腿也痛,胸口也痛,背也痛。
做爱时说的话都太丢脸了,我已经全不记得了,所以不讲了。
……其实是,就算记得,也不想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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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在后面说几句!
番外发出来后,有收到小可爱的私信问“为什么两个人这么相爱,还会耽误这些年才认清心意”←大概是这个意思。
池先生和林先生都是很温柔可爱的人,除过左岩的事故,整篇文的冲突所在就是他们感情上的笨拙导致的一系列问题。林先生不是个完美的人,池先生同样也不是。
林先生单纯粗线条弄不懂自己的想法更别提池先生的心事,池先生因为林先生的过去始终或多或少有些敏感又患得患失甚至产生自卑根本不像自己表面上那样豁达,但其实自己在对方眼中都不是自己以为的样子,这才是好大一个乌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