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喻的忧伤
梁袈言闭了闭眼,只能忍气吞声劝慰自己,反正江落秋现在也就占点小便宜,又不是没被他碰过,就这两下也不会少块肉。现下人多嘴杂,先忍过这餐再说。
他不敢轻举妄动,江落秋自然就更加胆大妄为。一只手偷偷伸到了桌面下,摸着他大腿,看梁袈言还是不动不吭声,就越发得意地把手渐渐往上滑。
但没滑出多远,那手就被一把攥住!
梁袈言用力扣着他的手,再次转头,把头偏压到别人几乎看不到到的阴影里,从齿缝间挤出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你要是再乱动,别怪我不客气!”
江落秋看着他眯起眼,微微笑起来,一副十分享受这打是亲骂是爱的神情,也用和他一样的姿势低下头,凑过去:“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这么久不见,不想我么?”
梁袈言冷笑:“我为什么要想你?你已经结婚了,你不记得了吗?”
“结婚了又怎样?我不是一早就跟你保证过,我不爱她,对她根本提不起劲。这三年我一直想的是你,是你不准我去找你。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气,可是都三年了袈言!”江落秋的那只手反扣,抓住了他的手,“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我?”
梁袈言肃起脸,正要说话,忽然大厅里响起一声巨响,他抬头一看,竟是傅小灯要翻桌了!
大厅里瞬间都安静了下来。他还没搞清发生什么事,就见路萌脸色难看地站起来跑了……然后傅小灯也跑了……再然后……少荆河一脸尴尬,也要跑--被众人劝住了。
梁袈言身边的宋空林这下更是直接当起了仲裁,拉高声音安抚少荆河,让他不用理那俩,安心吃饭。
跟着梁袈言就看着少荆河向他看来了。
看得他的心莫名重重地一跳,不禁怀疑他和江落秋在这儿纠缠不清的事少荆河是不是都看在了眼里?于是赶紧用力挣开江落秋的手,强装无事地拿起面前的可乐喝了一口。
他一动,旁边人也动起来了。很快大厅里又恢复了热闹。
只有他自己这时才发现那手被江落秋都抓出了红痕,肤色极不自然,也不知道少荆河从那个距离看到了没有。连忙又放下杯子,手收到桌面下用另一只手用力揉了好几下。
江落秋冷眼旁观,看出了他的慌张。
刚才他们俩几乎同时抬头,少荆河看过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然后梁袈言就挣开了他的手。
江落秋早就怀疑他们俩有问题,现在梁袈言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让他很不是滋味。
他拿过杯子抿了一口,随即把杯子掩在嘴边低声质问:“你还说你们没什么?!”
梁袈言松开手看向他,略感诧异:“你在说什么?谁?”
“你那个学生!”江落秋压着声音口气严厉,脸色也跟着变得难看,“你是不是看那小子长得好,喜欢上那小子了?”
梁袈言端起碗吃饭,不屑地答:“他不是我学生……不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袈言!”江落秋重重地放下杯子,又要再说。
他这一放一喝,梁袈言直觉地心脏又是一跳,生怕他也闹出傅小灯的动静,只能赶紧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吃完了我们再聊。”
江落秋不说话了,冷脸看着他。他只好竭力做出平和的表情,用眼神保证待会儿一定跟他解释清楚。
江落秋自然认为他这就是心里有鬼。但梁袈言心虚了也好,心虚就理亏,就自然而然要被他压一头,反正研讨会还要开几天,这几天里梁袈言也跑不了。自觉这回又拿回了对梁袈言的掌控权,江落秋这才收起冷脸,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也慢条斯理地接着吃饭。
江落秋吃起了饭,又和桌上其他人聊起了天,没空再骚扰他,梁袈言如释重负,赶紧三两口把饭吃完,把碗一放正要先走,忽然门口又进来了两个人。
那两人其中一个是民宿老板,另一个被他带着,进来后直接就朝他们这桌走来。宋空林大概是认识的,一看赶紧站起来,一桌人都停下了手里的碗筷,安静下来。
宋空林又转过脸一拍梁袈言的肩膀,梁袈言懵懵懂懂的,也跟着站了起来。
“这是村长。”宋空林手掌展向走到他们近前的那人,又笑呵呵地向村长介绍梁袈言,“这就是我们的主编,B大东古语系的梁袈言教授。”
梁袈言现在已经不是教授了,但组里的人都叫得很顺嘴,和少荆河一样,他就当只是个称呼,也没有花时间每次都特地去纠正。但对外介绍就不一样了,宋空林一张嘴,他想要阻止也没来得及,只好硬着头皮伸手:“您好。我是目前的代理主编梁袈言,您叫我名字可以了。”
村长六十上下的年纪,穿着很朴实,头发不多,大都花白了,脸上一道道深刻的皱纹,每一道刻下的都是风吹日晒岁月的印记。
他一听是主编,老早就伸出了双手,等到梁袈言也伸出手,立刻热情地两手包住,脸上的皱纹都抻开了,又激动又感动地连连摇着手,声如洪钟:
“你好你好,梁教授。不好意思,本来昨天我就该来迎接你们,结果正巧去了县里开会,现在才刚赶回来。你们来一趟不容易,我们这里地方简陋,吃的也没有你们大城市的丰盛,委屈你们了。要是有什么要求,一定告诉我,我给你们解决。”
梁袈言赶紧说:“不不,村里环境很好,山清水秀,空气也清新。您不用客气,能来我们也很高兴,大家都很满意,也谢谢你们费心招待。是我们打扰了。”
村长又“不不不”地跟他再三强调不用客气,大家一定要在村里住好吃好,梁袈言也连连感谢。
村长松了他的手,又往全场一望,这时厅里渐渐都安静了,大家都看着他们。
村长从老板手里接过一个满到杯口的高玻璃酒杯,举起大声对在场的人说:
“列位好!鄙人姓鱼,鱼友冲,是鱼村村长,也算是个喀特人后裔。感谢各位大教授光临本地!各位的到来,让本地是蓬荜生辉!列位都是大知识分子,是国家的栋梁,现在在为东古语做着这么伟大的贡献,我得知后非常感动!之前和研究所通过几次信,后来知道你们要开个讨论会,就想着一定要邀请你们来一趟,让我们好好认识、招待你们。昨天招呼不周,今天我代表鱼村三百多喀特人后人和其他村民,谢谢教授们不辞辛苦编了这本东古语词典!在这里先敬各位一杯!”
村长杯到嘴边,一饮而尽。三桌的编辑组成员赶紧也都站起来,举杯回礼。
喝了一整杯酒,村长没事人一样,又说了不少感谢感激大家吃好住好的话,这才在众人的答谢中走了。
宋空林看了还有点懵的梁袈言,笑眯眯地说:“我说了他们特别热情,真不好意思不来。现在你明白了吧?”
梁袈言点点头:“真是。我都没想到。”
宋空林又说:“他们大概也是国内绝无仅有的一个还有喀特后裔的村子了。听说还保留了不少喀特人的风俗。过两天等会开得差不多了,我们找个时间往村子里走走,请村长还是谁当个向导,采采风。”
梁袈言点头:“好。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去的。”
饭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少人陆续放了碗筷,离席自由活动去了。梁袈言瞟着江落秋被其他人拉住,聊得正欢,赶紧也抽了身。
走之前他顺便扫了一眼少荆河那桌,少荆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不过回到房间,房里依然空无一人。少荆河并没有比他早回来。
他去洗了个澡,出来看看时间,都快十点了。
少荆河才来第一天,这么晚了不回来休息,还上哪儿玩去?
梁袈言想起路萌和傅小灯,心想难道还是那两位拉着他干嘛去了?
他坐到桌前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把少荆河带来的硬盘察看了一遍,又整理了明天要用的资料。但心里始终是不太舒服。
其实不是现在才不舒服的,是今天晚饭前从浴室出来发现少荆河走了,不久他气过了,就不舒服了。
不管怎么说,少荆河也是为帮忙才来的,他把人弄得这么不开心,实在是很不应该。路萌给他打电话之前,他躺在床上就一直在想着这事,越想越愧疚,越想越觉得自己枉为老师,还比少荆河大这么多,跟孩子赌什么气呢?
吃饭的时候他也想,晚上回房见到少荆河要好好跟他道个歉。他要是愿意,明天也别走了,就留在这里跟着大家也挺好的。
他想着,自己以前也不这样,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小家子气?
他又想,这次会之后,少荆河就真的没理由再去六楼,他们其实以后也不会有多少见面的机会,时间长了估计就会渐渐连联系都断了。既然这样就更应该好聚好散,他这是何必?
他思来想去,都是自己不对,思来想去,都应该再和少荆河好好聊聊,再把这几天处好,给彼此都留个好的回忆。
他对着笔记本,屏幕上的字一个都看不进去。脑子里不停地想了又想,忽然想到一件事。
梁袈言猛地回头,看向另一张床。床上空无一物,就跟他昨天进来时一样。
他腾地站起来!
书包……少荆河的书包呢?
他勃然变色!
因为他突然又想起来,这张床一直就是这样,不光是现在,而是今天晚饭前他换完衣服出来,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又是一年啊!
我还从没写过一篇到了16w字两人还没在一起的。笑。
希望明年大家都收获幸福!
新年快乐!我们2019再见!
第50章第50章
梁袈言急急忙忙地跑到浴室,打开衣柜,房间就这么大,他到处翻了一遍,不光书包,少荆河的任何个人物品都没有留下。
他这是……
忽然门口有响动,门把被拧动的声音。
梁袈言的心一下落了地,又雀跃起来,主动跑过去给他开门。
可是门打开,他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江落秋站在门口。
不仅站在门口,还笑容满面。
不仅笑容满面,还带着他这次全套的旅行箱包。
“砰!”
梁袈言把门关上了。
江落秋会怎样他根本无心考虑,他只转身站在房间里,应该是少荆河今晚落脚的床铺前,凝神思索:少荆河呢?少荆河怎么还没回来?
可是没一会儿,门就又被打开了。
江落秋把行李拖进门,见他背对着门杵在那一动不动,就叫了声:“袈言。”
梁袈言正盘着手,盯着床,咬着手指头。闻声转过身,看到他皱起眉:“你怎么进来的?”
江落秋举起手,对他展示夹在指间的房门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