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白昼边界
“可是我遇到了你……”
有人用手指替他抹去了多余的眼泪,触感温柔得要人心悸,“为什么我一直在让你哭?我应该是这世上最差劲的Alpha了,明明想要好好爱你,却一次次地让你为我流泪。”
他愣愣地望着这个人,不能理解他究竟说了什么。
明明被伤害的人是他,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却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痛苦?
不论他们的婚约背后有多少龌龊的理由,他遇到了秦深,这就够了。
能够得到这个人,他一定花光了他这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全部好运。
他不想看到这个人再对他露出这样难过、这样自责的神情,于是他顺从内心的指引,做了他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他拉下秦深的头颅,不管不顾地把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他吻得太快太急,狼狈不堪地碰撞以后,血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下一秒,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秦深反客为主地扣住了他的肩膀,将他们的位置彻底颠倒了过来。他被秦深按在柔软的沙发上,强制性地抬起下颌,承受这个人凶狠的、不容抗拒的亲吻。
不再有所隐瞒,不再存在隔阂。于无数明亮光点的簇拥下,他们在一地流淌摇曳的白光中接吻,世界毁灭都不过如此。
第75章
拖沓漫长的夏天结束于九月末梢一场猝不及防的冷雨,随后沄港市迎来了短暂却宜人的秋天
秋天过完是严寒多雨的冬天。
十一月下旬,这时天气已经很冷了,又恰逢连绵不断的阴雨。家住高楼层就是这点不方便,白天还好,夜里呼啸的寒风宛如前赴后继的群鸟砰砰撞在玻璃上,发出让人心慌的噪声,于是怕冷的谢景迟更加顺理成章地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到了枕边人的怀里。
早上七点半,原本还在熟睡的谢景迟像身体里装了闹钟一样准时睁开眼睛。
他随便披了件睡袍下床,循着那一线微弱的暖光推开了衣帽间的门。
雾蒙蒙的灯光下,身形高挑挺拔的男人站在镜子前对他招了招手。
“过来帮忙吗,秦太太。”
疑问句的内容,肯定句的语气,睡得迷迷糊糊的谢景迟听话地走过去,没走两步就被一双手臂给缠上了。
穿着衬衣和西裤的秦深非常坦然地等待着伴侣的服务。
谢景迟花了几秒钟认清自己此刻的处境,恼怒似的瞥秦深一眼,不过并没有对此表示抗议。
“我看看……”他先是跟点卯似的闭着眼睛在一堆看不出太大区别的袖扣里随便挑了对,又从左边的柜子里抽了条宝蓝色的领带出来。
需要的物件准备齐全后,他将目光放到了眼前的男人身上。
“头低一低,秦先生。”刚从睡梦中醒来,他嗓音里还带着惺忪的睡意,有点像在撒娇,“还有不要抱那么紧,我伸展不开。”
蓝色的丝绸绕在他的白皙的手指上,他比划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将两头叠在了一起。
在系领带这件事上,谢景迟从来不信这世上还有熟能生巧这个亘古不变的真理,尤其某位不安分的Alpha先生还在孜孜不倦地骚扰他,一会亲亲他的脸颊,一会咬他的耳垂,连搭在他腰上的手都不那么安分,要不是还被这个人圈在怀里,他十分怀疑自己下一秒就要腿软得站不住了。
“你明知道我不擅长做这个……”
谢景迟磨磨蹭蹭地打了个还算漂亮的结,再调整了一下位置,最后上了领带夹。
做完所有的一切,谢景迟仰起脸,在他的唇角落下一个轻得像花瓣飘落的吻。
这个吻的意思是到此为止和正事要紧,不过某人好像并没有领悟到。
自他们和好以来,他的丈夫愈发地喜欢缠着他,仿佛要把之前的冷落全部弥补回来一样。
“秦先生,你再不出去你的助理大概就要发疯了。”谢景迟叹了口气,小小声地提醒道。
当然,作为一个优秀的金牌总助,蒋喻发疯也发得非常克制,至少不会冲着自己的顶头上司本人来,顶多就是隐晦地暗示一下顶头上司的合法伴侣。
“还不到约定的时间。”
黏人的秦先生依旧搂抱着他磨蹭。Omega纤细的身躯整个地被自己的Alpha嵌在怀里,侬侬软语,耳鬓厮磨。
谢景迟深呼吸,强迫自己不要沉溺于肤浅的肢体接触。
一次两次还好,多了以后他就算是再迟钝也该知道每到这种时候他家秦先生口中那句“还不到约定时间”的意思就是还有十分钟不到。
“再这样下去,我不能保证你还能准时出现在他面前。”
谢景迟强迫自己冷酷起来,然后一语中的地拆穿对方玩的这点文字游戏。
话说到这个份上,勉强还保有旧日时间观念的秦先生恋恋不舍地放开自己的Omega,拿过搭在衣架上的外衣准备出门上班。
得了空的谢景迟顺势后退一步,上下打量自己用几分钟做出来的搭配成果,并对自己的审美十分满意——和模特本人身高腿长长得还过分好看也有关系就是了。
“要回去睡会吗?”
作为一个合格的伴侣,谢景迟一直将自己的丈夫送到了门口。
“不睡了。”谢景迟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泛红,“待会要出门。”
“是今天?”
谢景迟马虎地把睡袍往身上一裹就起来了,这会大半边胸膛都露在外面,阴影底下隐约可见过了几天都还没完全消退的红色痕迹。
秦深看了会,选择伸手替他把睡袍的衣襟拉上。
谢景迟由着他去,“嗯,上午九点半开庭。”
“让司机送你?”一直把衣襟拉到了脖子附近,秦深终于心满意足地放开手。
不用开车的话还能在路上睡一小会,而且如果他拒绝了这个人还是会想方设法找人跟着他。总结下来就是直接答应会比较省事,谢景迟这样想着,果断地回了他一个好。
送走了秦深,谢景迟回房间洗漱更衣。佣人将准备好的早餐放在餐厅的桌子上,他吃过后带上特地让他们打包好的那份出了门。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过去拉开车门,“去沄港二中。”
早高峰期间主干道走走停停是常态,上高架以后才好那么一点。
去二中基本上等于从城市的这头跑到那头,再加上车里空调温度打得很高,谢景迟大半路程都在昏睡,最后还是司机提醒他快到了。
谢景迟隔着老远就能看到身穿蓝白校服的少年站在“沄港市第二高级中学”几个烫金大字底下。
阴冷灰霾的雨幕中,少年换着两只手举伞,再把冻得通红的那只手塞进口袋里暖暖。
——得给他买双保暖点的手套。
谢景迟让司机把车停在离少年一步远的位置,降下车窗,简单对少年说了两个字,“上来。”
上车后,施天健惶惶不安地坐到了谢景迟身边,拘束得连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
“早上吃过东西了吗?”谢景迟像根本意识不到少年正在不安一样,平淡地和他拉家常。
“吃过了。”施天健头几乎都要埋到胸前。
谢景迟自己都毕业还没几年,高三生的作息还是知道的——早上五点半起来,晨练,自习,早上七点二十开始上第一堂课。
他拿出让保姆打包的餐点递过去,“再吃点,庭审很磨人,而且中午不一定能够及时休庭,你心里慌又饿着肚子,肯定是坐不下去的。”
他这边说着,那边少年的肚子很应景地响了一声。
施天健脸颊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为自己争辩,“真的,在食堂吃的,吃了两个包子一碗粥。”
“我知道,我没有不信。”谢景迟又把餐盒往他那边塞了塞,“冷了就不好吃了。”
施天健犹豫着打开餐盒夹了一只皮薄馅多的小笼包却迟迟没有放进嘴里。
“真的可以翻案吗?”他问出来的一瞬间,后视镜里的司机也忍不住侧目。
意识到自己声音可能有点太大了,他羞耻地压低嗓音,“我做了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