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
陆枭放下相机,低沉的声音缓缓述说,“小时候,我母亲喜欢给我讲睡前故事。我们虽然一直住在意大利,但实际上她是一个法国人。法国有个著名的童话,叫《小王子》……”
他的声音,融合着眼前的美景,拂过面上的清风,有着蛊惑人心的味道。纪泽难得再次听到陆枭讲他小时候的事情,分外认真地睁着他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倾听着。
陆枭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这样的故事,真的适合在这个时候讲给这么美好的人听,“小王子住在自己的星球上,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看日落。有一天,他心情应该是很不好,就看了一千四百次日落。”
“一千四百次日落?”纪泽惊讶地感叹道,“这真的是很奢侈的事情。”
“嗯?”陆枭颇有兴趣地问道。
“这么美的东西,看一次就惊心动魄,一天一千多次,会让人幸福得承受不了。”
某只黑眼睛的大白兔感慨道。
陆枭扯过纪泽的脖子,抵着他的额头,深深地凝望着他的眼睛,“这样喷薄而出的绚烂,的确是一辈子一次就够了。”
纪泽只是静静地回望着陆枭,黑到发亮的眸子里一丝情绪也无,却让人觉得只消望上一眼,就会跌入深不见底的潭水里。陆枭的意思,他何尝不知?
“聂鲁达曾经说过一句话——爱情如此短暂,而遗忘太长。阿泽,我不想我的下半辈子,只剩遗忘的过程。纪泽,你信不信,我可以给你幸福?”陆枭慢慢收起笑容,缓慢,他想让纪泽看清他的眼神,看得清楚,看得明白。
纪泽难以名状地感觉到身体的颤抖,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面对这个问题——将来,感情,两个人何去何从?
纪泽不怒反笑,“陆枭,你这是在演黑帮片么,我是警察,你是黑道,然后,你要给我幸福?”
“阿泽,给我一个机会,从缅甸回去,我们重新开始。我在慢慢脱离我父亲的控制,这次来缅甸是第一步。”陆枭正色道,他的语气和神情坚定无比。而他扶着纪泽后脑勺的手却是那样温柔,仿佛他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纪泽的内心深处掀起澎湃的波涛,陆枭的感情强烈深刻到足以将他抛入波涛汹涌的海里。他眼里的深情,他话里的情谊,清晰清澈到触手可碰。可是三番两次想要开口,纪泽却发现自己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他们之间依旧隔着许多难以逾越的东西——对立的身份,陆枭曾经的犯罪,甚至还有陈实的性命……
喷薄而出的绚烂,一辈子一次就够了。自我放逐的机会,一辈子一次已经是奢侈……
到底是情深难消,陆枭的感情,一路走来一点一滴,他何曾未有明了,只是这一波又一波的感情也如同这绚丽的夕阳一般,看一眼,尝一次,就惊心动魄。他又怎能抵挡一天一千多次的奢侈幸福?
不知道是谁的动作,也许只是纪泽的一个倾身,也许只是陆枭的一个凑前,两个人渐渐靠在一起,有难以磨灭和说不出口的情绪蔓延。而有时候,当你无法表达心中的情绪时,也许行动才能做出最好的诠释。
陆枭扶着纪泽的后脑,将他隐隐压向自己,深深浅浅的吻从额角碎发到微翘的嘴角,这是他念了许久盼了许久的人。
这一刻的心情,是异常宁静和平和,陆枭的眼里甚至看不到纪泽在自己眼前微微颤动的睫毛和挺翘的鼻梁。思绪在这旷野中向很远很远的地方与世间飞去——他想起初见纪泽的那一刻,让整个萧索的冬天都生动起来,飘飘摇摇的这三十年人生在那一刻得到圆满。
相比陆枭的宁静安详,纪泽维持着面上的波澜不动,心里已经是迷乱如星火。他曾多次设想过同陆枭的结局,好的坏的,皆大欢喜的两败俱伤的,可从未预见过此刻——他也曾将这样的卧底生涯引为生天地狱——每日小心翼翼生活经营,只不过为了有朝一日完成任务逃出生天。
而如今,当陆枭将他慢慢放倒,高大的身形压上来时,他发现,自己只不过从一个地狱逃道了另外一个地狱,用一场绝望的爱情去迎接更加绝望的明天。
可是,叫他怎能不爱眼前这个表情如斯虔诚的人?
陆枭,陆枭。
纪泽心下叹谓,你是我逃出不出的地狱。
陆枭微微起身,伏在纪泽上方,身下的人,没有激动和反抗的表情,只是水润过般的眼神和他发红发热的面颊耳根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阿泽,你愿意?”
于是,非要到这种时候了,还要问这种煞风景的问题么?纪泽愤恨地想,他到底是该答不愿意以显示自己的节操呢还是答愿意毫不遮掩自己和陆枭一样的情,欲,心绪。
耳朵红红脸红红的纪泽在陆枭探究的目光下,实在受不了这个家伙,一把拉下陆枭的头,倾身相吻。唇齿相交间,是毫无顾忌,毫无遮掩的情绪,纪泽缠着陆枭拥吻,喘息。此刻,他想有生之年,第一忘记,他是个警察。而这个同自己激烈接吻的男人,是个有着劣迹斑斑的黑道首领。
现在他们什么都不是,他是纪泽,他是陆枭,倾心相爱而已。
陆枭狡黠一笑,他怎能让纪泽这个被自己压在下面的大白兔主动,于是用更大的力度和更深情的温柔在他嘴里的每一个角落扫过,切切情意,深深爱慕。
一个是压抑着的呼吸,一个是沉重大声的喘息,两个人如双生般相绕相缠。
没多一会儿,陆枭已经不再满足于面上的唇舌交缠,一边依旧是压着人热吻,一边已经是灵活地解开某人的衬衫扣子。待纪泽觉得吹在身上的清风微凉的时,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陆枭解了开来。
而陆枭眸色幽深,内里已经是浓浓的欲,望涌动。并且迅速地将自己的衬衫也解了开来,铺在纪泽的身下。
火热的大手游走于光滑白皙的肌肤,让纪泽觉得陆枭唇手所过之处,一路火花带闪电,烧得自己神志模糊。天上是转成暗红色的云彩,那么高那么远,可纪泽却觉得自己就飘在那些云里,飘飘忽忽,失去依托。
陆枭抬眼看到的就是已经晕乎乎的某人,可那双让自己百看不厌的眼睛却是盯着天空……发呆?于是毫不客气地就着纪泽的耳朵咬了一口,这是他的敏感点,陆枭早已了然于心。
待深深浅浅的吻从脸上移至脖颈,在精致的锁骨上徘徊。
一直压抑着自己的纪泽无可奈何地轻轻闷哼一声,从紧紧咬着的牙关间溢出呻吟——谁让这个埋首在自己胸前的家伙跟小狗一样乱咬。
陆枭却是受了蛊惑般,加深地在纪泽胸前落下一个重重的吻,辗转吮,吸,恨不得将这个人一口吞入腹中。这个,完全可以把他陆枭折磨得不像他自己的人……
左胸前的伤口早已经愈合,只是新生的皮肉是有别于其他地方的粉红色,仿佛是一朵桃花开在了纪泽胸前。陆枭微垂着眼睛,静静凝望这处伤口。感觉到他停下了动作,纪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陆枭,而后者的表情仿佛凝固了一个世纪般。
陆枭轻轻地将食指按在了伤口处,“这里……阿泽,这是,我给你的印记,你永远都属于我……”
纪泽深深吸了口气,企图将身体的灼热驱逐出去,他被陆枭这句话狠狠地烫到了。什么是永远,大概只有天知道。
粗重的呼吸,间或间压抑着的呻吟都随着风散去。
陆枭似乎是真的打算将纪泽连骨头带肉都吞下去般,执着地在那人身上印下或深或浅,或红或紫的痕迹,不消一会儿,纪泽原本光滑白皙的身上已经是遍布吻痕,乍一看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