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死对头总想追求我
无奈,他只能施展拖字诀,含糊不清地说:“今晚,你便会知晓我的心意。”
无凌沉默片刻,转过身,裴暮雪能看到他肩膀微微颤抖,“我知道,我身处魔教,与你来说会是一个负担。”
裴暮雪大惊,无凌以为他在婉拒,以为他思前想后又反了悔。当初,是他先对无凌的告的白,软化了他的心之后,又推拒着想退缩,听起来挺不是那回事儿。
裴暮雪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
“不,无凌你误会了,我从未介意过你的身份,或者说,正是因为你身处魔教却依然心怀善意才、才吸引的我。”裴暮雪有些着急,冷汗滴了下来,说出来的同时又很害羞。
无凌轻笑一声,“好,我懂了。”
“有一事,我希望能见到真正的你,你这身行头是十方阁的统一装扮,但是……”裴暮雪稳住心神,冲他笑笑,“我能得到一次特别对待的机会么?”
无凌沉默了。
裴暮雪又笑了笑,笑得云淡风轻,心里却愁云惨淡,“好,现在时机未到。我相信以后有一日,你一定会……”
无凌打断了他,“今晚。今晚得到你的答复,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去见你,以我真正的面貌。”
这时,依靠无凌灵力回春的树木,逐渐恢复了原样。美好的画面转瞬即逝,裴暮雪看着再度光秃秃的树枝,不免凄凉。
下一刻,凋落的树叶飞了起来,闪着光聚成了一个册子,飞到了裴暮雪手中。
方才的每一片树叶,都没有遗落,定格在册子里,成了一幅永不凋零的画。
“走吧。”无凌道。
裴暮雪小心地收起了册子,这是他收到的最用心的礼物。相比之下,李无晴送礼的水平就相形见绌,那绿油油的拂尘,至今还在压箱底。
他的心思突然飞了,无凌看到了他一瞬的恍惚,问道:“在想什么?”
裴暮雪道:“没、没什么,只是、只是太喜欢这个册子。那,咳咳……前面在干什么,闹哄哄的,怎么这么呛。”
无凌看过去,沉默片刻道:“那是在祭祀,此地有除夕祭祀的传统。”
前方是街道的尽头,拐个弯的确是一处坟场,不少人拖家带口在此祭拜,燃着香烧着纸钱,空气中的味道弥漫了老远。
裴暮雪神色微动,“这是一片新坟。”
“不新了,三年了,”无凌道,“那时候有几个散修来此,为抢夺财物伤了人。”
“少阁主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很快,这些人便将无凌团团围住。
“好久没见了,我家今日蒸了米糕,去尝尝吧!”
“我家也有,我做的比大嫂子好!”
这些人争前恐后地邀请着,几个男人抢不过热情的女人,站在外围干笑着。
无凌一一感谢,再一一婉拒,好一会儿,人们才散去了。
有一个男人看出了裴暮雪的疑惑,“少阁主为我们赶走了歹人,那些修仙的,看着人模狗样,可是竟然仗着比我们平头老百姓多了点功夫,杀起人来毫不心软。我们这片地,附近没有修仙大派庇护,只有魔、十方阁,少阁主为我们撑腰。”
男人说到这里欲言又止,裴暮雪看出了他的话外之意,魔教不出来找事都不错了,想得到庇护简直是异想天开。
男人说完,对无凌作了一个揖,“我去看我女儿了。”
他走到一处坟前,一言不发地烧着纸钱。
无凌轻轻拍了裴暮雪的肩膀,“走吧,这里没什么可看。”
裴暮雪转过身,迎面走来一人,是甜品铺子的大娘,她也提着一捆纸钱,步履匆忙。
他同她招了手,大娘满面笑容,可一转身便僵住了。
方才那男人堆着笑,“亲家,你也来了。”
“谁和你是亲家!话不能乱说,我儿子和你家女儿可是清清白白,根本没成亲!”大娘一脸嫌弃,绕了个弯儿避开了男子。
男子笑容逐渐苦涩。
大娘走了一半,转过头气愤道:“我儿子因为你女儿,离家出走加入魔教涉险。你是当爹的,为什么报仇的事情要由外人去做!”
男子低头不语。
裴暮雪和无凌一起,已经走远,大娘气愤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想起了廖华,想起了十方阁的那片小土包。
两人出了集市,随意走了很久,裴暮雪才同他告别。
“今晚,等我消息。”
他回了千山派,一部分弟子离开门派回了家,还有一些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今日还留在门派的多是一些孤儿。
“小师叔,今晚我们打算办一场宴会,您要来么?”一个弟子凑了过来,有些胆怯,又有些期待。
若是能邀请到门派里的重要人物,宴会就更显隆重,所以虽然觉得小师叔时常打击人,他们也希望能得到他的同意。
“不了,我有要事,没时间同你们玩。”裴暮雪摆摆手,头疼着离开了。
弟子们的热情一下被打击了,有些丧气,不过很快就互相鼓舞,振作了起来。
毕竟这是一年一次的重要节日。
对裴暮雪来说,今日可是二十年一次的最重要的一天。
今日与无凌同游,让他更难抉择。他揉着太阳穴,摸出了今日得到的册子,想了想,翻出了李无晴送的绿拂尘。
两样东西摆在面前,裴暮雪面色凝重。无凌给他的惊喜他喜欢,李无晴傻傻的送绿拂尘,他也不讨厌。
心意是同等的。
而他,对两人的心意也是同等的。已经拖了三天,现在是最后的时刻。他不能再逃避,这件事终究要做个了断。
经过如此煎熬却甜蜜的三日,他就差把自己的心剖出来放在天平上去称量了,看自己对哪个人能多出一分一毫的爱意。
可他不能,就算真的有这样一个天平,裴暮雪认为,两端也是势均力敌,分不出高下。
他心里乱成了一锅粥,画出一个传信符,可迟迟动不了笔。
他要接受哪个同意哪个,无凌的身影,李无晴的身影,交替在他脑海中出现,将他本来纷乱的心,搅得更加七上八下。
裴暮雪叹了一口气,重重躺进被褥里,闭上了眼。
往常这个时候,门派已是一片寂静,可是今日不同,隐隐的喧闹声传来,裴暮雪一人头疼着,品出了一丝孤单之意。
本可以不孤单的,他心仪的人同样中意自己,他本来可以同心上人一起过节的。
裴暮雪猛地坐起。
他有了一个想法。
指尖流出灵光,裴暮雪勾勒出了一束花的轮廓,精心勾画许久,面前便出现了一朵闪着光的灵花。这是灵修才有的本事,对裴暮雪来说,只是一件最简单不过的小事,可是他从未这么做过。
今日,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中看不中用的花。
不过,讨人欢心,中看就行了。
做完之后,灵花泛着光,漂浮在空中。裴暮雪又摊开一张信纸,埋头写起了信。他修长好看的手指在白纸上挥舞着,情深意切的肺腑之言便泉涌而出。
这是他给两人的答复。
裴暮雪把灵花轻轻别在信封上,默默看了看,抛起来飞上飞下,把玩了好一会儿。
这朵花的确漂亮,通体透明,在夜晚里微微发光,光芒温和,散发着暖意。裴暮雪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收到他的回信的人,必定也会喜欢的。
片刻过后,灵花被他轻轻拨到一旁,他再度埋起了头,灵光从指间涌出。
另一朵灵花出现了,静静浮着,裴暮雪点了点花瓣,把它同样别在一封信上。
现在,他的面前有两朵一模一样的灵花,两封一模一样的信件。
要说不同,唯有一处,就是两封信件的署名。
他内心狂跳着,可能是被节日里不同寻常的喧闹声刺激了大脑,也可能是以前喝了太多的月酥酒,集中在今日麻痹了他,让他酩酊大醉。
深吸了一口气,他轻轻碰触了两朵花,花茎上出现一个传信符,带着灵花信件,向着不同的目标,悠悠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