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春
“不认识,回去,”陆朴怀推了他一把,“回屋去。”
“不认识吗?他就在树上还给你下了障眼法,”陆柯词拉开门,扒拉在门框上说,“是不是坏人?”
他话音刚落,树上顿时传来一阵窸窣声,一只凤凰从树叶间飞出,瞥都没往地上瞥一眼飞快地溜了。
邱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站在门口往天上看了眼:“嚯,好大一只鸡。”
“……那是凤凰,”陆朴怀瞥了一眼,有些无奈地冲他俩说,“睡觉去,大晚上的。”
“我躺一天了……”邱岘说。
“手脚有力气了吗?”陆朴怀挑起眉,“不然出来练两招?”
邱岘有些无语地把陆柯词往回一拽,冲陆朴怀点点头:“师父晚安。”
“叫谁师父呢?”陆柯词皱起眉扭头看他,“那是我的师父。”
邱岘关上门,看了陆柯词一眼:“随口叫一声,不然叫什么,名字吗?我对你师父也没个称呼。”
陆柯词还是皱着眉,不知道在琢磨什么,邱岘有点儿站不住了,扶着墙自己挪到床边去坐下,一抬眼发觉陆柯词乐了,笑眯眯地注视着自己:“那你是不是要叫我师兄?”
邱岘没说话。
房间里挺安静的,墙里估计有隔音符,外头的风声都听不到,这会儿屋子里两个人的呼吸声就显得特别明显。过了会儿,邱岘有些不解地看着陆柯词:“你到底是真傻还是……”他顿了顿,又笑了,“算了。”
“嗯?”陆柯词看着他。
“你们这儿的那些空房,就大殿旁边那些房间,”邱岘往后一倒,“是不是真的用来屯粮了?”
“是啊,我去问过了,没有空房,”陆柯词说,“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师门人多,师祖又喜欢宴请四方,那些偏殿里都是菜和粮食,厨师和黑熊精一家下山搬的。”
“……不是,那你们平时有客人住哪啊?”邱岘看着天花板乐,“住地上啊?”
“平时的客人都是妖怪,有自己的窝,要么就不留宿,要留宿的……”陆柯词仔细回想了一下管理住宿的师叔说的话,“谁的客人就住谁的房间。”
邱岘乐个没完。
想多了,是真想多了,就陆柯词那个脑子直得跟门口那棵树似的他还能拐着弯儿撒谎说没空房?
说没空房就是没空房,想什么呢邱岘。
陆柯词看他跟个神经病似的躺床上一个人也不知道在笑个什么,但他这会儿不太想上床,抿抿唇摸出自己的记事簿做记录。
邱岘笑了会儿就没声了,有些发困,眯缝着眼睛差点儿睡着的时候又猛地一哆嗦,心口忽然疼得厉害,估计是魂域修补的症状。他深吸了口气,坐起来,看见陆柯词正趴在书桌那儿写着什么。
也不是写,就是看,看着看着时不时地拿起笔在上面添上两句。
他看得挺专注的,邱岘从床上起来了他都没发现。
邱岘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后,或许是想吓唬他一下,或许什么也不想做,只是想凑过去,毕竟这会儿心口挺疼的,他下意识地想往陆柯词那边靠一靠,结果所有的思绪都在不经意间瞥的那一行字的顿住了。
那一行字很小,被陆柯词涂涂改改几次反而显眼,就在记事簿的左上角,陆柯词应该是写到右下角了,笔尖停顿在那儿,在脑内搜刮着用词思考着怎么记录。
邱岘的视线忍不住在陆柯词的后脑上扫了好几遍,才又将视线落到了那一行小字上:无垠菩提里,做梦了,梦到孟春和阿岘成亲。
这是改过的,改之前的那一小块涂黑得并不完全的地方能看出来,写的是“我和邱岘成亲”。
第64章
成亲的事是陆柯词说要忘的。
他说要和自己继续做好朋友,忘记这件事才能继续做好朋友,自己那时候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耐心,答应陪他玩儿这种无聊的好朋友游戏,也再也没有提起过成亲的事情。
左上角的笔迹起码是几天前写下来的,或许是在羡仙坛那晚他就记上去了。
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邱岘忘掉?
他在想什么?
如果邱岘当真拿了什么法子把成亲的记忆去掉,他是不是打算一个人记这事儿一辈子?
这都什么破毛病和破脑回路。
许是邱岘心理活动太频繁了,陆柯词有所感应地抬起头,往后看了眼,看见站在后面的邱岘被吓一跳:“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邱岘不说话,他又抿着唇说:“不要把破字读得那么重,我感觉你喷了我一识海的口水。”
“……你什么意思?”邱岘往前走了一步,他这会儿心口还是有些绞痛,便弓着背撑着书桌,另一只手在记事簿左上角点了点,又问一句,“啊?”
陆柯词顺着他点的地方看过去,那一行小字清晰地落到眼底,他沉默了两秒,缓缓合上了笔盖,又把记事簿从邱岘手底下扯出来,啪地一声合上了。
然后下一秒起身扭头冲过去开房门一气呵成,跟逃难似的飞快地出了屋,邱岘反应也不慢,在陆柯词往后窜的那一瞬间他就跟了上去。
但陆柯词还把伞坠扯下来了,在手中变大后坐上去,上次从羡仙坛那儿飞回来都没见他这么快。
跟被邱岘追上就会被杀似的。
操。
邱岘这会手脚乏力,不太能用好法术飞行,就别说追上全力逃跑的陆柯词了。夜风又大,他逆着风飞行感觉发际线都被吹到后脑勺去了,偏偏陆柯词一点儿停顿的意思都没有,都不知道他在跑个什么。
眼瞧着人都快飞出天边儿,邱岘索性往一棵树上一靠,深深地喘了口气后分了缕意识到魂域里去吼:“你他妈的你跑什么!”
那边没回应,想也知道陆柯词不太可能回答他。
刚才还在觉得陆柯词的脑回路就跟他房间门口那棵树似的直,没想到啊没想到,一眨眼儿的功夫这树就给雷劈了。
铁定劈傻了。
邱岘想了想,魂域里的意识清了清嗓子,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地冲六芒星那头说:“……陆柯词你是不是有病,别跑了,我身上疼,追不上你。”
“哪儿疼?”那头立刻传来了陆柯词的声音,邱岘眯缝起眼睛,甚至看见那个快跑到天边儿去的小黑影顿时转了个方向,“哪儿疼了?你不是说不疼吗,不是说就是没力气吗?”
“啊,就,”邱岘下意识摸了摸胸口,这个动作挺矫情的,但他的确是这儿疼,“就疼呗。”
“浑身都疼吗?”陆柯词越来越近了。
“是啊,”邱岘看着他快要跑到树边,嘴角没忍住勾了起来,手一抬,那本黑色封皮的书落在他手里,书页自动翻开,从里面涌出无数只鬼手,“浑身都疼。”
陆柯词穿过树枝树叶,抬眼正要问邱岘到底怎么了却一眼看见了他身后那些鬼手,陆柯词沉默了两秒,心底的担忧一扫而空,扭头又要跑,这次他躲闪不及,蓄势待发的鬼手一拥而上把他拽住,陆柯词掌心蓄起一抹绿光,余光瞥到邱岘的视线,犹豫了好几次还是没往鬼手上打过去。
树枝树叶掉了不少,打散了地面的月光,邱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被鬼手按在树上坐下,将伞抱进怀里,有些生气地瞪过来。
“诈骗!”陆柯词抱着伞,瞪着邱岘,“你这是诈骗!”
“没骗你,真疼,”邱岘指了指胸口,“这儿疼,刚疼我一哆嗦。”
陆柯词将信将疑地瞪着他,没说话。
鬼手逐渐消散在风里,邱岘把书收起来,维持着靠在树上的姿势,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陆柯词摇摇头,把伞挂回手链上,“听不懂。”
“成亲的事,你要我忘了,你自己还记在记事簿上干嘛?”邱岘啧了一声,“非得我说这么直白是么?”
上一篇:高冷死对头总想追求我
下一篇:弄哭万人迷的一百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