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在前
保安道:“我我我不知道,我按照规定把门锁上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夏冰洋冷冷一笑:“你说门锁了,他说门没锁,你们两个说的不一致啊。”说完顿了一顿,道:“这样吧,你们自己对对,看究竟是谁在撒谎。”
他冲任尔东招招手,任尔东拽着麻东生的胳膊朝保安走过去。
麻东生身上似乎携带着血腥气,他才往前走了两步,保安就忙不迭的往后退,惊恐道:“别别别,我说!”
夏冰洋捞住他肩膀把他拽回来,咬牙道:“那你他妈就给我说实话!”
保安道:“我们几个值夜班的经常到楼顶喝酒,为了不被经理发现,我们每次喝完酒都会把楼顶打扫干净。死人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同事在楼上喝多了,下来的时候忘了锁门,后来发生命案我就想起来了楼顶的门还没锁,我怕被你们查出来又被经理知道,到时候我的工作也保不住,我就在警察来之前把门锁上了。”
听到原因,夏冰洋竟又些想笑。
案发当天晚上,闵成舟之所以具备重大嫌疑,一是清洁工亲眼目睹他从40F房间走出,二是勘察组没有找到除他之外第二人进入房间的痕迹。且宾馆经理言之凿凿的保证离开酒店只有正门和楼顶两条路,正门在案发后没有任何人走出,而楼顶的门常年上锁,并亲自带警察查看了门锁,完全没有撬动过的痕迹。
因此,闵成舟才会成为重点嫌疑人,公安厅才会挂牌成立专案组。他们对闵成舟严加审讯时甚至用上了测谎。闵成舟才会在测谎途中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导致死亡。如果勘察组查到或许有人从楼顶离开的线索,或许就会摸着线索揪住麻东生,也就洗净了闵成舟杀死冉婕的嫌疑。或许闵成舟现在还活着,还能亲自面对彭家树,直视六年前的桥洞藏尸案中的漏洞,翻案重查,抓到杀死洪芯真正的凶手。
但是闵成舟已经死了,麻东生也只是一名模仿杀人犯,杀死洪芯真正的凶手或许将永远潜在冤魂游弋的深渊里。
夏冰洋觉得可笑,这一切的导|火|索竟然是因为几个保安不想承担违反酒店规定的责任而引起——
他们仅仅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而破坏案发现场,无意中成为隐形的罪恶推手。
夏冰洋捏着保安的肩膀,对他说:“你是杀人犯的帮凶。”
保安被吓破了胆,怔愣无言。麻东生却在哈哈大笑,笑声愈加尖锐刺耳,高亢疯狂。他被任尔东塞进警车里,扒着窗户对夏冰洋怒吼:“姓夏的,等我出来,杀你全家!”
任尔东看着呜呜远去的警车,搂住夏冰洋的肩膀,道:“别担心,他活不了,肯定是死刑。”
诸如此类的报复宣言,夏冰洋听得多了,他当然不会被一个丧心病狂的将死之人威胁,但是每次被罪犯在言语上施加报复,他还是忍不住心中震颤,然后把自己家中所剩不多的几个人挨个想一圈,发现他的家人不消他担心,反而他才是家里面最弱势的那一个,也就很快地打消了忧虑。
他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到了凌晨五点,天空被刷去了一层夜色,变成茫茫的苍青色,城市的灯光还没灭,街道恍如明昼。
他已经两天没着家了,忽然间觉得衣服发皱,身体发臭,喷再多的香水也掩盖不住一身汗味,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于是和任尔东在宾馆大门前分手,驱车回家。
回到家里,他打开门,在一片黑暗中扶着鞋柜弯腰拖鞋,客厅里的灯忽然开了。
夏航穿着一套他的蓝色真丝睡衣站在客厅,手里还掂着一只酒瓶子,诧异道:“嗳?哥,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夏冰洋换鞋换到一半,提着鞋帮子看着夏航沉默了两秒钟,然后打开门看了看墙边的电子锁,又看向夏航:“你怎么进来的?”
夏航道:“你的密码太简单了,我输你的生日,就打开了。”
夏冰洋站在门口缓缓咽下一口气,‘呼通’一声把门摔上,一脸凶悍地看着夏航说:“这次就算了,下次进门之前不给我打电话征求我的同意,我就把你扔出去,听到没有!”
夏航早就习惯了他这一脸凶悍,他很了解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只是冷面,心并不冷,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其实对他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摸准了夏冰洋的脾气,但是夏航还是怵他,当即站的板正儿,道:“听到了,记住了,没有下次了。”
夏冰洋狠狠瞪他一眼,解开衬衫扣子往里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返身走向门口,重置电子锁的密码。
他换密码的时候夏航就猫在玄关探出身子往外看,扒着墙边只露出一双眼睛。
夏冰洋瞥见了,抬手把电子锁一挡,恶声恶气道:“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夏航脖子一缩,进屋了,嘴里低声嚷:“你别换的太复杂呀,下次我猜不出来了。”
夏冰洋不理他,把自己工资卡的后六位设成新密码,除此之外又加了一重指纹锁,才放心的进屋了。
夏航端端正正地盘腿坐在沙发上,见他回来了,就笑道:“哥,我有事儿和你商量。”
夏冰洋径直走向浴室,蛮不在乎道:“跟我商量?你的事儿都是由你爹妈安排,我管不着,也参与不了。”
“哎呀,别这么说嘛,除了公司那摊事儿,我也有自己的私事啊。”
夏冰洋走到浴室门口,扶着墙壁转过身,看着夏航道:“你的私事就更不用和我商量了,我给你帮不上忙也提不了意见,你今年满二十了,自己学着处理私人问题。”
夏航知道他会错意了,忙道:“不是那个意思。”回应他的是一记关门声,浴室随即响起沙沙水声。
夏航高声道:“那我等你出来再说。”
夏冰洋一向爱干净,在浴室里洗了好几遍才出来,在水汽弥漫中走出浴室,身上套了一件黑色真丝浴袍,系着带子用脚勾上浴室推拉门。
客厅里没人了,而主卧旁的次卧门虚掩着,里面有光露出来。
夏冰洋看了看次卧房门,系好浴袍带子,向后捋了一把湿淋淋的头发,朝吧台走了过去。
夏航偷喝他的酒,把半瓶威士忌喝的只剩下浅浅一层,他把剩下的威士忌全都倒进杯子里,拿着镊子又往里放了几块冰。他在家里习惯赤着脚,此时站在吧台前夹冰块,脚趾忽然碰到了毛茸茸的,有温度的物体。
夏冰洋愣了一下,以为自己这两天神经绷的太紧又太累,导致出现了幻觉,就没有上心。刚把镊子放下端起酒杯,脚背又被那东西蹭了一下,而且这次的触感很扎实,能感觉到那东西正在往他脚背上爬。
他浑身一激灵,大着胆子弯腰往吧台下看,脸色顿时大变,迅速往后跌了两步,大喊:“夏航!”
夏航立刻从次卧跑出来:“哥,怎么了?”
夏冰洋往后退的太急,腿弯碰到沙发扶手,整个人往后仰倒在沙发上,及时把酒杯端平举高才没有被撒出来的酒泼一身。
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按住沙发靠背仰身怒视着夏航:“怎么回事!”
夏航一弯腰,从吧台底下抱出来一只橘色白条的不足月份的小奶猫,往夏冰洋眼前送:“你是说它啊?”
夏冰洋横起手臂遮住眼睛:“拿走!”
夏航忙抱着猫后退两步坐在吧台下,惊讶道:“哥,你是不是怕猫啊?”
“别打岔,你问你这小畜生怎么会在我家!”
“这就是我想跟你商量的事儿。”
夏冰洋把略微松散的浴袍带子系紧,盘腿往沙发上一坐,狠狠道:“我听你从头解释!”
夏航把猫放在吧台上,笑道:“是这样的,苏律师养的猫生了一窝小猫,有六七个,苏律师照顾不过来,就问我养不养,我喜欢猫啊,就让我给我带一只,但是咱妈觉得它烦,嫌它掉毛,死活不让我养它。我就把它送到你这儿来了。”
夏冰洋正要骂他,话到嘴边又想起另一桩事,依旧没好气道:“苏律师?家里以前雇的律师不是姓赵吗?”
“早换了,爸把赵律师辞了,新找了个苏律师。”
夏冰洋心里蓦然一紧,竟有些小心地问:“这个苏律师叫什么?”
夏航仰头想了想,道:“好像叫……苏星野。”
第28章 黑林错觉【28】
听到‘苏星野’三个字, 夏冰洋眼角抽了抽, 心里顿时很不爽快,冷着脸问:“苏星野的猫?”
夏航觉得他这句话有些含义, 疑道:“哥, 你和苏律师认识?”
夏冰洋很不自然地扭头避开夏航的目光, 万分不愿意地又把当年撞见苏星野的画面在脑子里重现了一遍,忽觉脸上发烫, 于是连忙喝了几口酒。
夏航见他不再骂人, 反而安静了下来,以为他和苏星野是朋友, 看似有被说服的趋势, 便央求道:“哥, 让这只小猫在你这儿住几天吧,等我找到房子从家里搬出去就把它接走。”
夏冰洋斜眼看他:“你想搬出来自己住?做梦。”
“我知道爸妈多半不会同意,但我得试一试啊,好歹我已经成年了, 为什么不能自己住。”
话题有跑偏的趋势, 夏冰洋及时把话茬扯回来, 不容分辩道:“不行,这个小东西一天都不在我家待。你如果想留在这儿,就把它送走,不然我就把你们两个打包扔出去。”
夏航抱着猫就往夏冰洋跟前送:“它多可爱啊,你看!”
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把夏冰洋吓的连滚带爬往后退,险些骂出一句脏话:“你把它拿开!”
夏航惊道:“哥, 你真的怕猫啊?”
夏冰洋一直爬到沙发另一头,从指缝里看一眼他手里的橘色小猫,又连忙把眼闭上,咬牙道:“谁怕它?我讨厌它!”
夏冰洋怕猫已经有了些年头,追溯源头还得在他七岁那年。很偶然的一天他在放学的路上发现一只躲在草丛里的流浪猫,那猫四肢修长,饿的干瘦,睁着两只绿油油的眼睛不善地注视着蹲在它面前的小男孩。
那时候夏冰洋不怕猫,从书包里掏出零食喂它,见它不吃,就往下按它的脑袋,强行喂食。但是正是这一举动刺激了未被驯服的野猫,野猫竖起尾巴尖锐地叫了一声,呲着牙在他手腕上狠狠挠了几道血印,后逃之夭夭。
从那时起,野猫竖起的尾巴和刺耳的叫声以及尖利的爪子在夏冰洋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在所有猫科动物里,他只怕猫,而且怕死了猫。从那以后见到猫就避开几丈远,久而久之更是不能被猫近身。
他对这种浑身长满毛发的机敏狠毒的动物存有很深的芥蒂。总觉得它们在用两只眼睛看人的时候是在思考到底从哪里下嘴。
上一篇:复活之后皇后成了克隆的
下一篇:第一家族[星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