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在前
女孩儿不放心,还要说点什么,话还没出口,被房门‘咔哒’一声轻响打断了。
纪征推开门,站在门口,满屋的莺燕笑闹戛然而止。房间里安静下来的氛围引起了燕绅的注意,燕绅本斜坐在桌球边,弯着腰,将手中的球杆对准了黑色3号球。房间里一静下来,燕绅就抬眼看向门口,看到纪征后,他本来冷漠又烦躁的脸上忽然浮现一点笑容,然后垂下了眼睛,一杆进洞。
纪征站在门口淡然地接受房间里二十几名男女对他的打量,他慢慢关上房门,朝门口边的曲线型吧台走过去。
吧台后站着一名调酒师,调酒师看到纪征朝他走近,忙问:“喝什么酒?”
纪征在电梯里有些晕,又走了长时间的路,现在当真有些口渴,于是侧身倚在吧台边上,淡淡笑道:“白水,谢谢。”
调酒师递给他一杯温的白水。
纪征接过水杯,转过身面朝着台球桌方向,抬起杯子喝了几口水,目光沿着杯口边缘投在燕绅身上。
燕绅站在台球桌旁,往球杆顶部擦巧粉,头也不抬地说:“都出去。”
泳池里的女孩子水淋淋地站起来,随众人默不作声地往门口走,陪燕绅打球的女孩儿不死心似的笑道:“燕少,我陪您打完——”
话没说完,燕绅冷冷道:“出去。”
女孩子放下球杆,排在队伍末尾出去了,不忘关上了门。
房间里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纪征把水杯搁在吧台上,朝台球桌走过去,取下眼镜放在西装外套胸前口袋,然后拿起女孩竖在桌边的球杆,弯下腰,以自己的左手虎口作为支点,把球杆对准了球桌中心的白色母球。
“等很久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球杆猛然推出去,白色母球撞击边沿回弹,反把2号红色桌球装进袋中。
尽管二十分钟不算久,但是燕绅从未等过人,所以等待过程中不免怒气横生,可是现在纪征来了,他心里倒不气了。他站在纪征对面,看着纪征手法潇洒又利落的用三竿清空了台面,反而觉得自己等的值得。
“我等了多久,你心里不清楚?”
燕绅刻意表现的冷漠,远远站在球桌一端,并不向纪征靠近。
最后一颗台球掉进袋子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纪征把球杆放下,绕过桌子走到燕绅面前,借花献佛地端起一旁矮桌放着的一只乘着红酒的高脚杯递到燕绅面前,温柔地笑道:“临时开会耽误了,原谅我好吗?”
他接过红酒杯,看着纪征懒懒一笑,眼神里满是促狭和挑逗:“请罪吗?那应该是你喝。”
纪征道:“我不喝酒。”
燕绅挑眉,微讶:“你不喝酒?”
纪征微笑道:“不喝。”
燕绅的眼神更加悠长,他挑着唇角,目光在纪征脸上来回转动:“你总是让人意外。”
纪征依旧穿着一丝不苟笔挺干练的白衬衫和蓝黑色的西装,衬衫扣子被他严谨的只解开了第一颗,比起一名心理医生,他更像一名掣肘风云的商人。但是燕绅又清楚的记得他穿白大褂的模样,洁白的色彩把他身上那层微凉的棱角磨平,让他看起来不像平时那样稳重又沉毅,反而更衬托出他眉宇间的清贵与儒雅,让他的气质显得更加淡泊和温柔。
纪征微笑着看着燕绅,但眼神却有些游离,似乎是出神了,但是他隐藏的很好,没人被任何人看出来,过了一会儿才说:“是好事吗”
“什么?”
“这种意外,是好事吗?”
燕绅放下酒杯朝他走过去,停在他面前,抬手抚弄着他的衬衫领口:“发在别人身上不是好事,发在你身上......可就不一定了。”
纪征不为所动,只是把眼镜戴好,然后看着燕绅可有可无地笑了笑,道:“是吗。”
燕绅当然听地出来,纪征在敷衍他。
他本以为纪征会接招,接受自己的暗示,但没想到纪征却拒绝了,于是他丢开纪征的衣领,冷然道:“没意思。”
他离开纪征,按下球桌边缘的一个红色按钮,一个身穿职业套装的服务员很快进来吧台球从袋子里取出来重新摆成规整的三角形。
燕绅一杆打出去,桌面顿时乱了。
服务员摆好球就退到了一边,没有离开,而是随时待命。
燕绅心里不爽快,乃至发挥失常,不小心把母球撞进了球袋里。
服务员正要上前取球,就见纪征冲她抬了抬手,阻止她上前。
纪征从球袋里拿出母球,把母球放在燕绅球杆的正前方,但是他的手却没有离开母球,他的指尖顺着母球滑到燕绅的球杆上,然后一路抚着球杆移至燕绅的手背,沿着燕绅的胳膊一路滑到肩膀。
纪征走到燕绅身后,双手搭在燕绅肩上,微微向前弯下腰,伏在燕绅耳边低声笑道:“我们一周才见一次面,你确定要一直生我的气吗?”
燕绅慢慢站直了,拨开纪征搭在他左肩的手:“我说过,我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生气,纪医生。”
纪征道:“既然我是无关紧要的人,那我现在离开也没关系了?”
说完,他在燕绅耳边轻轻一笑,迈步走向门口。
燕绅冷冷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眼神怒而不发,在纪征即将走到门口时忽然道:“回来。”
纪征停住了,但没有回去,只是回头笑道:“怎么了?”
燕绅用力扔下球杆,满面冰霜的问:“你要走?”
纪征道:“对。”
燕绅显然从没经历过被‘抛下’的遭遇,以至于他一时不知该对纪征采取什么行动。
纪征看着燕绅逐渐变得阴寒的脸色,坦然自若地向他伸出手,道:“不过,你可以和我一起走。”
于是燕绅跟他出门了,站在电梯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停了一会儿才问:“去哪儿?”
纪征道:“这里你熟悉,听你的。”
燕绅讪笑:“如果你肯听我的,就回到刚才的房间里。”
纪征语气不重,甚至很轻柔,但却不容回绝道:“我不想待在那个房间里。”
“为什么?”
纪征转头看着他,道:“因为进去过的人太多了。”
这是真话,也是谎话,纪征不愿意待在那里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现在不想和燕绅独自待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因为他很清楚燕绅允许他接近的动机是什么,也很清楚他和燕绅之间达成了一种‘游戏协议’,如果他不想这么快履行协议上的条条款款,只能制造机会回避和燕绅的封闭式相处。
燕绅被他的这句话取悦了,也就没有深思这句话的真假,按下11号楼层键,道:“纪医生,原来你是一个贪心的人。”
纪征微低着头按手机,屏幕的反光打在他的镜片上,泛起一层冷白色,他微笑着问:“我贪心吗?”
燕绅反问:“不贪心吗?”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非常适宜地终止了他们的话题。
纪征没说什么,但是在走出电梯的时候伸手在燕绅腰上轻轻揽了一下。
11楼是一层酒吧,电梯门外接着一条通道,守在通道两旁的是几个穿正装的男人,几个男人看到燕绅便欠腰问好,然后打开了通道一扇红色的门。门后又是一架电梯,乘着电梯直上酒吧二层包厢,可将一层的舞池和散座尽收眼底。
二层很大,但和一层的人山人海相比却太过安静,对纪征来说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他们刚走出电梯,一层打碟的两个DJ陡然把酒吧里的氛围推向了最高潮,人声鼎沸,音浪如潮,空气都被声浪割裂成了碎片,人群的尖叫声在碎裂的空气中放肆的呼啸。
二楼一个半封闭式的卡座里忽然站起来几个人,随着楼下的人群放声尖叫。
“燕少,燕少来了!”
一个打扮成兔女郎的女孩子看到了燕绅,转向燕绅招手道。
纪征跟在燕绅身边朝卡间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卡间里共有七八个人,最里面的位置坐着一个男人,目测也就二十几岁的年纪,和燕绅一样年轻。那人体型偏瘦,面容阴郁又苍白,头发留的稍长,脸侧垂着两片刘海,在脑后扎了一个小小的发髻,长发衬的他脸型削长,五官秀丽。
围坐在男人身边的几个人见燕绅领着人到了,连忙给他们腾出了位子。
燕绅坐在男人身边,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纪征坐下,然后抬手搭在男人肩上,向纪征介绍道:“韦青阳,你应该听说过他。”
纪征的确听说过这个名字,蔚宁市乃至全国最有名的影视公司,青爵影视集团的少东家。
“你好。”
纪征微笑着朝他伸出手。
韦青阳把一个女孩子搂在怀里,只淡淡地瞟了一眼纪征伸过来的手,很敷衍的抬手在纪征指尖碰了一下。
燕绅却不允许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对纪征傲慢,看着韦青阳冷冷道:“你是不是又嗑药了?”
韦青阳闻言,变得有几分认真的目光飘向纪征,盯着纪征看了一会儿,才勉为其难地寒暄道:“你好,纪医生。”
纪征笑笑,不语。
他从韦青阳这句话里听出几分意思;起初他还不确定燕绅带他见这位少东家是否是临时起意,现在听到少东家叫他‘纪医生’,纪征才确定燕绅是在有计划的把他拉进他的朋友圈里。因为韦青阳知道他姓纪,且知道他是心理医生,而事先向他们透露他的信息的人只能是燕绅。
也就是说,他或许已经获取了燕绅的信任。
纪征无视周围的人朝他投来的暧|昧不明的目光,从托盘里拿起一只还没有被使用过的干净的杯子,掂起盛着果汁玻璃壶倒了半杯果汁。
燕绅和韦青阳肩抵着肩挤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不时笑两声,或者看一看纪征。
韦青阳忽然把怀里的女孩儿推开:“眼睛瞎了吗?贵客到了,还不敬酒?”
一卡间的女孩儿全都端起杯子朝纪征涌了过去,如洪水般瞬间把纪征包围。纪征端坐着,面不更色地用一杯果汁周旋了两个人。
“帅哥,我们交杯。”
打扮成兔女郎模样的女孩子坐在纪征大腿上,搂着纪征的脖子笑嘻嘻道。
纪征并不拒绝,只是淡淡地朝燕绅看了一眼,然后道:“好。”
他和女孩子缠着手臂正要交杯时,燕绅忽然往桌沿上踹一脚,冷冷道:“都滚蛋。”
女孩子们连忙离开纪征,远远地坐在卡座另一头。
纪征很平静地喝完了杯子里的果汁,然后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系上了刚才不慎被女孩拽开的衬衫领口。
燕绅移到纪征身边坐下,在震耳欲聋地声浪中靠近纪征耳边,道:“还没问过你,那只猫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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