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你兔子掉了(上)
会给他添麻烦、惹他生气、害他受伤的人,这世上除了他阮小七还有谁?
于是他轻轻地开口,连声音都仿佛变得有些不像他自己,“如果有这样一个人,我一定不会忘的。”
阮小七听了他这话,死死咬着嘴唇才没哭出声音来,一头就扎进了林雪遮的胸膛,深深吸了一口气,要把他身上的风雪都拥入自己的身体。
林雪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弄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戳到了这小东西的神经,只能轻轻拍拍他的背,“好了,不哭了,我不生你气了。”
谁知道阮小七这兔子最受不了的就是在他哭的时候有人温温柔柔地对他说话,所以林雪遮这一安慰,本来还能憋回嗓子眼的哭声就全漏了出来。
林雪遮现在对自己的安慰人的能力是彻底绝望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安慰在某些时候可能会促人自杀。
于是他长叹了一口气,“明天的作文我帮你写,行了吗?”
“呜呜呜,行……”
……
晚上阮小七爬上屋檐跟倾颜见面的时候眼睛都还是红的,倾颜一看见他就挥着折扇打趣儿,“怎么,给紫阳送个萝卜就被打回原形了?”
“别闹!”阮小七嘟着嘴坐到了他身边,“我跟你说,今天我们在皇宫里,紫阳看见我了。”
他这一开口,倾颜都不由得一惊,“看见你了?你没用隐身术吗?”
“我当然用啦!好歹也是八千多年的修为了,隐身术我还能用错么?”
倾颜没再跟他闹着玩,神色变得十分严肃,思索了半晌才沉吟着开口,“诛仙台只能诛神仙的修为,伤不了神仙的性命,所以当年给紫阳真正的惩罚是轮回。人间百世轮回,千般磨难、万般劫数,对一直高高在上的神仙来说才是最大的折磨。所以,就算跳了诛仙台,紫阳这样的上古尊神,修为齐于天地,诛仙台也只能诛一半,而另一半的修为则和记忆一起被封印了。”
所以紫阳君在经历了这么多世的轮回之后,那道封印的力量也越来越弱,他的修为和记忆都会慢慢地恢复。
阮小七很快就领悟了这层意思,默不作声地从领口那儿拽出来一根红绳,上边串着一个小小的金铃铛。
“这是我五百岁、第一次化作人形的时候,紫阳送我的铃铛,说是锁了他一缕精魂在里面。”阮小七炫耀一样地拿给倾颜看,轻轻笑了一声,“他说我淘气,肯定会惹祸,所以只要我摇摇铃铛,不管多远,他一定会出现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因为害怕失望,我从来都不敢摇它。老狐狸,你说、我真有一天能用上它吗?”
倾颜不由得也有些难过,又想着安慰他,只好揉着他的脑袋笑道,“不过是个念想,想摇就摇,紫阳现在不一直陪着你吗?这么些年,他可没少帮你收拾烂摊子吧?”
阮小七吸吸鼻子,想想也是,可能就是多了一点唤醒紫阳记忆的希望,他这才对着月色第一次摇起了他最宝贝的金铃铛,“叮铃叮铃”的声音就一直传到了林雪遮的梦里。
梦里有一只雪白的小兔子,前脚滚着一根大萝卜在他脚边蹭来蹭去,可爱得有些蠢。
像极了爱撒娇的阮小七。
第18章 拾捌-我本来就是一只野兔子,我不怕
林雪遮高中状元,金殿之上被授予从六品修撰之职,正式入了仕途。
这官并不大,阮小七还替他委屈了一阵,说他这么有学问,又是当朝宰相之子,只在翰林院里动动笔杆子,实在是太浪费了!
不过林雪遮想得开,这官虽不大,但也不容易犯错。像他这样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若不经这一番历练,宦海沉浮,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要连累家里的名声。
因此林雪遮从吏部领了牙牌之后就开始日日天不亮起身到翰林院点卯,阮小七呢按理还是要继续读书。
可阮小七从前乖乖去书院就是因为有林雪遮在,现在林雪遮不上学了,他哪能坐得住。于是他扎了个稻草人施个术法把它变成自己的样子往书院里一扔,自己就隐去身形天天坐在翰林院的书堆里盯着林雪遮看。
倾颜调侃过他,说他这样的行为委实有些像那大街上拉着姑娘轻薄的花痴。
阮小七才不往心里去,每天林雪遮就萝卜,小日子这叫一个舒坦!
换句话说,叫秀色可餐。
只不过他没想到,像他这样的“花痴”居然还有一个,就是温伶。
隔三差五的,林雪遮从翰林院回府的时候温伶总是正正巧巧地和他“偶遇”,还不能问,问就是顺路,是碰巧。平康里和官街都快隔了半个长安城了,这算哪门子的顺路!
何况她举手投足之间一股子媚俗气,离了老远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骚味。
林雪遮是阮小七的底线,这些魑魅魍魉在自己的底线上反复蹦跶,阮小七能忍才怪。
于是他隔日就大摇大摆地去了醉春坊,用一个银锭子包下了温伶。
温伶看见他还有些意外,又是让坐又是要点心,还把平日里舍不得喝的金贵茶叶都沏了上来,显见的是把阮小七当成了贵客。
“七公子今儿怎么来了,倒叫我受宠若惊,该提前说一声才是,我也不至于这么蓬头垢面地见客了。”
“哪里哪里,温姐姐天生丽质,不打扮都是好看的。”
阮小七嘴上应和着,眼睛却只盯着温伶的印堂看,明明是笑眯眯的神情,却无端让人生出寒意来。温伶也被他吓到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么?”
“脸上没有脏东西,是身上有。”
“什……”
阮小七眼睛一眯,瞳孔顿时变成了血红色,如同烈火灼烧一般,直勾勾地一直看到了温伶的魂魄深处。那儿果然慵慵懒懒地趴着一只秃毛狐狸,正悠哉地伸着懒腰。
可他胳膊还没伸起来就尖着嗓子惊叫了一声,原来是尾巴上突然着了火,吓得他到处乱窜,急吼吼地要灭火。结果这本就是阮小七特意用来对付青丘狐的,所以火油里还掺了不少雄黄,狐狸精的叫声变得愈发的凄厉,听着有些瘆人,“饶命!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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