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你兔子掉了(上)
铃铛发出叮当一声响,沈懿慈周身的光芒也尽数收敛,她睁开眼将铃铛还给阮小七,“可以,你要是真的下定决心,就可以念咒了。”
手里的铃铛突然变得有些压手,阮小七抿着嘴唇,到底还是有些犹豫。明明来的时候就已经要把所有的事都抛开了,可只要手放在他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就怎么都开不了口。
“我要是死了,我的孩子、也不能活了,对吗?”阮小七的眼眶红了一大圈,抬起头去看沈懿慈,“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
沈懿慈摇了摇头,“我没有孩子。”
因为自己没有这样的经历,所以她无法给出合理的建议,沈懿慈是一个活得十分清醒的人,尽管这份清醒在旁人看来实在是分外的冷情。
阮小七被她这么一噎,心头的沮丧反而散了些,“好吧,谁让他救过我呢,我活着不就是为了报他的恩嘛。”
他这么安慰自己,深吸了一口气便轻声念起刚才沈懿慈教他的咒语。
霎时间云海翻腾,狂风大作,冥界这从来见不得光的地方电闪雷鸣。如同一把巨斧的闪电轰隆隆地震颤天地,活像是要把这世界给撕碎一般。原本平静无波的忘川翻起了巨浪,他们所在的那一叶小舟也忽上忽下,漂泊无依,随时要被浪花给打翻似的。
岸边的彼岸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阵风给卷上了天,花瓣散了满天,甚至有许多的花朵被连根拔起。曼殊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慌忙要赶去阮小七身边,可每每要靠近的时候却总会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给弹回去。
“阮小七!你干什么!”
她站在屏障之外,急得掉眼泪,“你疯了!你别做傻事!”
阮小七已经听不见她的声音了,他的身体里像是有一条蛇在窜,窜遍他的四肢百骸,要把他的身体吞噬干净。又像是血管里有长着尖牙的小虫子密密麻麻地到处乱爬,啃着他的血肉。这太疼了,像是鱼在砧板上被刮鳞,像是无数根针尖刺破他的身体。
最后脑子里闪过一道惊雷,灵魂在那一瞬间被吸了出去,转转悠悠凝聚成一星光点,汇入了铃铛之中
入梦铃一下子活了起来,飞到半空。
“叮当——”
雷声默了,铃铛响了起来。天地的震荡越发激烈,无数流星从四面八方而来,划破漆黑的天幕,如同萤火一般,在天空中凝聚成了一簇炬火。
火光中出现的,是紫阳帝君。
阮小七一惊跪倒在船头,天地终于安静了,他虔诚地跪在那里,看着高高在上的紫阳帝君。高蹈出尘、风姿秀逸,这上古尊神,万神之祖,从来都应该是这样的。
他没忍住流下了眼泪来。
是他回来了,哪怕还只是一缕缥缈的灵体,可对阮小七来说,已然是他追寻了万年的归宿。
“紫阳!”
他喊了一声,“你别丢下我……”
紫阳帝君的魂魄像是听见了他这一声,扭头看了过来,目光微顿,转而轻飘飘地落在船头、阮小七身前。
阮小七身体发软,动弹不得,紫阳帝君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和暖的笑,他蹲了下来,双手捧住他的脸,一低头便在他脸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像从前在紫阳宫的那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
灵体不能说话,可他那双像是含了春水的眼睛已经足够把他的欢喜告诉给他心爱的小兔子。
好久不见。
第50章 伍拾-妖物已捉拿在此
阮小七已经哭成个泪人,仰着脸儿接受了紫阳帝君的这一个吻。
可触碰到脸颊的只是一阵冰雪的微凉,混着雪莲的冷香,拂面清寒,这是属于紫阳帝君的味道。阮小七想要伸手拥抱他,手掌却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他的身体被他捅出了一个窟窿,溅出些暗蓝幽白的荧光,许久才又恢复原状。
“他还是灵体。”
沈懿慈站在他身后轻声道,她拍拍手将入梦铃召了回来,又念起一道咒语。紫阳帝君的身体便化作一缕轻烟,晃晃悠悠地飘进铃铛,“叮铃——”
沈懿慈将铃铛还给阮小七,“这里面现在有两个灵魂,你千万保护好。”
阮小七结果铃铛,有些不解,“两个?”
“一个是紫阳帝君,还有一个是你。刚凝聚起来的魂魄需要你的灵魂供养,万一要是碎了,你们两个的魂魄,可就都散了。”
阮小七听到这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额头泌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来,也才知道沈懿慈为什么不肯把魂玉借给他。他将入梦铃认真地攥入掌心,朝沈懿慈行了一个大礼,“多谢沈姐姐。”
“路是你选的,报应也是你自己受,谢我做什么?”
沈懿慈挥了挥手,背过身去不再多言,阮小七猜她是不习惯接受人的好意,便也不纠缠,起身飞回到岸边。岸边的彼岸花七零八落,凋落了大半,曼殊双目血红,死死盯着他,看到他过来一把把他拽进怀里,“你干什么了!”
刚才那样的动静,绝对不是普通的术法,分明是天谴的前兆。
曼殊最是在意自己的容貌,如今都哭花了一张脸,“阮小七,你、你不会是……”
“我没事呀,”阮小七这会儿倒像个小大人一样抱住了她拍拍她的背算作安慰,“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胡闹!这是天谴,你会死的!”
曼殊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捂脸哭了起来,“没有比你更让我喜欢的兔子了,没有了!”
“曼殊姐姐……”阮小七一下子有些哽咽,“我、我真的不要紧的,你看沈懿慈不也好好的吗?”
“你怎么能跟她比!”曼殊蹲在地上,脸埋进膝盖之中,抽抽噎噎地,“她是当年忘川河神的妻子,寄川在冥界的声望极高,所以冥界的人才对她分外仁慈。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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