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站请送命
左弦忽然歪过身,懒洋洋地靠在木慈肩上,这下来得太意外,木慈猝不及防,无从躲闪,又怕挣扎之下方便面撒了两人一身,顿时不敢动弹,紧张到声音都绷起来:“你干什么?”
“我生气了。”左弦惬意非常,他随手将方便面搁置在椅子另一头,慢条斯理道,“我刚刚只是让你靠过来,你却不顺着我,为什么?”
木慈倒是心平气和,他已逐渐习惯身上的大型挂件:“我只是不靠过去,你就要生气,为什么?”
左弦哑然失笑:“我怎么记得,之前在青旅里,有人对我说过一句老话,我记得是什么,噢,对了,学人说话变结巴。”
木慈:“……”
嘴皮子功夫,木慈到底敌他不过,只好认命落败,转向另一个话题:“你到底吃不吃,不吃的话,我们就开始讨论正事。”
“哎——”左弦无奈地直起身来,他并不是真的喜欢亲近他人,没有理由,一开始只是因为不信任,而后来则是因为感官过于敏锐,太过清晰地感受一个人的生命是何等鲜活地存在过,只会让他更恐惧死亡,“没意思,你都没有被吓到。”
突然地缩短交际距离足够让许多人感到不适,没想到木慈根本不吃这一套,左弦只好重新端起面碗,意兴阑珊道:“看来我真是天生劳碌命,吃饭时间还要工作,说吧。”
木慈咳嗽了两声,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左弦。
而左弦只是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神情异常愉快,不禁旧事重提,揶揄道:“你刚刚不想听我说话,这时候又来找我?”
木慈警告他:“适可而止啊。”
“明白,其实你说得大部分都没有错。”左弦举起塑料小白叉投降,“只不过还忽略了一点。”
“哪一点?”木慈不解道。
左弦轻声道:“八点钟,跟十个建筑物,也许同样是开出的盲盒之一。我当时只想到了八可能是我们遇到鬼怪的关键,八有很多选项,八个小时、八分钟、八秒、早晚八点、晚八点等等,盲盒抽中了八个小时。”
“那还好不是八秒。”木慈心有余悸,“要是八秒出现一个,那我们岂不是可以演一出百鬼夜行了。”
“建筑物也是同理,我们在上楼之前就担心房间的数量,于是盲盒再度开启。”认真起来的左弦总是显得很靠谱,“也就是说,盲盒很可能并不是必须跟死亡有关,是我们开启它时,想到了死亡而已。”
木慈倒吸了一口气,他虽然想得足够多,但根本没敢往这方面思考。
……如果这些死亡,从一开始就是他们自己找来的,那岂不是……岂不是……
难怪左弦会提起疗养院,有些东西就算是早就知道,也难以避免。
在盲盒当中,他们又一次陷入沉锚效应,因为所有的站点都会死人,所以被这个固定思维所支配,彻底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其实规律并不是时间,更不是他们十个人,而是盲盒本身,是他们给予了未知的盲盒准确的定义,缩小范围,再从其中抽选。
是他们圈定了自己的死路。
木慈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几乎说不出什么话来,在他最大胆的想法里,也不过是觉得盲盒本身是不受约束的,甚至还庆幸起左弦对八个小时的规定来,却没有想到,也许这些事情从一开始就不会发生。
“那我们……”木慈觉得自己仿佛生吞下一块铁,钝器沉重而疯狂地下坠着,撕裂开他的喉咙,传来火辣辣的痛楚跟绝望,胃部往下压去,像是要让他的脊柱倾塌,几乎说不出话来,“是我们误导了他们……”
“不。”左弦漫不经心道,“人的本能之一就是恐惧,怕黑怕死怕恶意怕陌生人,就算不说,也同样会有人想到可怕的东西。你别忘了,我们当中可还有个杀人狂,恶意一旦宣泄而出,你怎么知道会发生什么?再退一万步来讲,还有苏凌这个行走的恐怖片素材库,倒不如说,这说不准还帮了我们。”
木慈苦涩地问道:“帮了我们?”
“在这种情况下还敢趁机杀人,这个杀人狂的心理素质,绝对不寻常,我甚至怀疑,对方很可能享受这种刺激感。”左弦似笑非笑,“在有共同的外敌下,我们不得不抱团,如果没有鬼怪,也许一开始大家会四分五裂,然后被逐一击破。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找人垫背跟亲手杀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猎物经历再多场胜利,也还是猎物,我们未必对付得了一个杀人狂。”
“你说话总是这么有道理。”木慈犹豫了一会儿,“那接下来怎么办?”
“只好拭目以待了。”左弦幽幽叹了口气,“现在看来,不要落单比较重要,鬼好躲,人难防啊。”
木慈乖乖地点点头,低下头开始在记事本里记录线索,而左弦则歪过头,耐心地打量着他。
从长相来讲,木慈绝算不上好相处的那类人,他的线条硬朗,下巴剃得很干净,嘴唇总是绷着,大多时候面无表情,显得有点不近人情,毫无半分亲和力。
唯有那一双眼睛很亮,瞳孔里仿佛凝着一束光,只是习惯不佳,看人总像是在审视,不怒自威,让人心里不由得紧张。
不过从人际交往来看,木慈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这个过于咄咄逼人的习惯,别人依赖他也好,不依赖他也罢,对他全无影响。
最初认识时,左弦以为木慈是一团被冰包裹的火,后来又发觉他是一颗包裹着火的冰,到现在却分不清,在木慈身上,究竟是冷酷更多一些,还是柔情更多一些。
“你以前是队长吗?”左弦忽然问他,“还是裁判?教练?领导?”
木慈心无旁骛,认真地专注在手机上做笔记,似乎懒得理他。
左弦忍不住伸出手,打扰木慈的视线,将他的脸捧住,微微一使劲,逼着人转过头来看自己。
“干什么?”木慈终于从思绪里抽身,困惑地看他,“你想到了什么新的东西吗?”
左弦当然没有重复那个问题,而是仔细端详木慈,愉快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相由心生这句话,说贴切也贴切,说不贴切,也并不贴切。”
木慈看他像是在看一个发病的精神患者:“我看你是在疗养院里药没吃够,如果你实在有需求,可以找罗永年,不要烦我。”
“人家那可是救命的药。”左弦夸张地捧住自己的胸膛,然而木慈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做来的确有点我见犹怜的意味,“我知道你的道德感早已今非昔比,没想到竟然面目全非至此。”
木慈偷偷翻了个白眼,继续低头记录这一次的信息。
他在这次的站点里犯了好几个错误,比如将强行将已知的线索联系起来,以为十个人就是十个盲盒,如果不是今天死去的冷秋山提供新的信息,也许他在最后一天就彻底放松了。
这种失误可大可小,玩游戏时失误最多是输一次,可在火车上,失误很可能就会等于死亡。
而左弦只是望着对方的侧脸,觉得舌尖似乎又反复泛起那瓣橘子的甘甜与酸涩,还有橘络丝丝缕缕,密密麻麻爬上来的苦。
让他还想,再尝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木慈的长相这个事其实我感觉很难形容,因为我担心很多人会想到班主任或者教导主任【喂
我不知道大家成长经历里有没有遇到过那种看起来不敢接近的人,对方的气质跟样貌都显得很坚毅可靠,但是就是让人很畏惧,不怎么想跟他接触,但是会觉得他是那种很能解决办法的人。
因为人的外貌有时候受气质所影响,是很难用单一的词形容的,不然也不会出现恶毒美人跟笨蛋美人,我之前提过他凶狠、帅气,都是木慈的一部分,没多写外貌一个是因为视角问题,另一个是因为更希望从剧情方面让大家自己想象。
第102章 第四站:“盲盒”(22)
盲盒跟疗养院虽然都是精神系站点,但有一个本质的不同。完结小说就在完=结=阁www.wanj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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