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站请送命
只要再杀一次。
再杀一次。
银白色的餐刀温顺地收敛在她的袖子里,被体温捂得温热,它已被洗去鲜血,再度变得闪闪发光起来。
不过那个叫左弦的男人,他实在敏锐得惊人,迟早会发现这件事的。
直到现在,琳娜想起那双锐利而冰冷的眼睛,仍忍不住流露出心虚与胆怯,颤抖着抱住自己。
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杀死画家没什么好考虑的,琳娜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坏事,那显然是个怪物,木慈与他们初见时不也说过,这是个危险的所在。
这么说来,外面那些人,还应该感谢她。
不过也料不准,左弦看上去很迷恋那个贱女人,吃饭时总是跟那个杀马特像两只哈巴狗一样绕着她转。
琳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从窗户上下来,把夜风隔绝在窗外,在房间里焦虑地踱步。
她得给自己做点打算。
陷入思绪的琳娜并没有注意到,墙壁上悬挂着的油画里,一位贵妇人看着她微笑了起来。
……
木慈饿得要命。
他已经吃掉了背包里的两袋吐司面包,仍然没有一点饱腹的感觉,甚至还产生了一种越吃越饿的饥饿感,缓慢蚕食着神智。
木慈试图靠回到床上睡过去来催眠自己,可毫无用处,灼烧的胃部,导致心里也感觉空空的,仿佛整个人都在飘,不得不重新坐起身来。
对食物的需求在身体里扩散开来,强迫他离开房间去寻求食物。
等木慈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在黑漆漆的走廊上了,他的胃部还在抽搐,甚至已经开始头昏眼花,不得不倚靠着墙壁来保存仅剩的体力。
这绝不是饿了半天的反应。
这时走廊的灯忽然明亮起来,木慈恍惚间想起管家的话来,下意识想往房间里折返,饥饿感格外烧心,他的确是很想吃点东西,可还不打算赔上自己的小命。
“客人。”管家却很快来扶住了木慈,温和地询问道,“您看上去饿坏了,想要现在享用晚餐吗?”
木慈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
在迷迷糊糊之中,木慈被重新带到了房间里,仆人端来夜宵,诱人的香气扑进鼻子那一瞬间,他的身体仿佛被注入新的活力,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热腾腾的南瓜汤滑入胃部时,木慈的神智也在缓慢恢复,他感到自己正在咀嚼一块半生不熟的肉排,从肉中挤压出的充沛汁水泛着奇特的清甜,而肉质本身细腻软嫩,只微微撒了点盐做调料,煎得恰到好处,完美地几乎叫人连舌头都要一块儿吞咽下去。
这让木慈迫不及待地又切下一块肉塞进嘴里,一块接着一块,直到他将整盘牛排都吃了下去。
他已经没那么饿了,可还是贪婪地注视着餐盘的食物,等到把它们吃完时,仍感觉不够满足。
木慈忍无可忍地摇起了铃铛。
管家很快就出现在门外,毕恭毕敬地询问道:“请问客人有什么吩咐?”
木慈放下手里的刀叉,吞咽下一口口水,强迫自己克制试图再动些什么的欲望,目不转睛地看着管家,生硬地说道:“再来……不,我是说,我已经吃饱了,把餐具撤走吧,我得睡觉了。”
“您不再多吃点吗?”管家讶异地询问道。
木慈又重复了一次:“我得回去睡觉了。”
这次管家没有再询问,而是很快就撤走房间里的餐具,顺便还清理了一番,这才为木慈带上房门。
饥饿感仍然存在,不过比起之前已变得能够忍受了,木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想念着那块肉在嘴里的口感,好几次几乎都要直起身去按铃铛,又被硬生生控制住。
在两点的时候,木慈又摇了一次铃铛,管家任劳任怨地出现在走廊外询问他的需求,就在他要把要求说出来之前,下意识用手堵住了自己的嘴。
贪婪的牙齿几乎立刻就碰撞上去。
这一下咬得非常重,几乎立刻就见血了,剧痛让木慈的大脑稍稍恢复了些许清醒,他在门内跟自己较着劲,生怕脱口而出要一份餐点。
门外的管家等不到指示,又询问了两次,这才离开。
不对劲!
木慈是个相当自律的人,并没有过多的口腹之欲,进食大多数时候是为了保证身体健康与体力充足,顺带才是享受美食的乐趣。
管家带来的餐点分量足够填饱两个成年人,木慈已经把它们吃得一干二净,按道理来讲不该再觉得饥肠辘辘才是。
木慈沉默片刻,用了生平最大的意志力打开背包里的矿泉水往嘴里灌,然后冲到卫生间里按着喉咙催吐,胃酸的灼烧感很快顺着食道爬上来,双眼更是被酸意逼得泛出泪花,而他只是用手指压着舌根,让喉咙反复抽搐着,十几秒后,吞下去的南瓜汤跟嚼碎的牛肉都被尽数呕吐出来。
不过他吐出来的,并不是还没消化完的食物,也不是难以分辨的呕吐物,是一滩滩黑红色的血肉。
看上去格外的恶心。
木慈趴在马桶边半晌,确定自己再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后,才转过身,躺在了浴室的地砖上休息,不太愿意去想自己刚刚吃下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多久,寒冷就让木慈不得不再度站起身来,他走出浴室,又在壁炉边烤火,从包里拿出清凉油擦了擦太阳穴,总算感觉精神缓和了些。
喉咙仍然火辣辣地灼痛着,他干脆用剩下的半瓶矿泉水漱了漱口,疲惫地将自己丢进巨大的扶手椅里。
一整个晚上,木慈都没有怎么睡着,只是稍微眯了眯眼,直到仆人送来早餐,惊醒他的困意。
木慈总算明白为什么杀马特跟琳娜的黑眼圈那么重了,他现在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早上是所有人自由活动的时间,左弦跟仆人前后脚进来,还端着早餐。
仆人甚至为他们俩清晨的闲谈拼了一张小餐桌。
左弦仔细打量着木慈:“看来你睡得不是很好。”
木慈疲惫地问道:“你们昨天怎么没有喊我?”他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
“喊不醒。”左弦沉声道,“我甚至让清道夫踹门都没能踹开,管画家要钥匙的时候,她说不该打扰你的休息,还让我们不用担心,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你的晚餐,随你什么时候享用。”
木慈的神经在突突直跳,几乎难以处理得到的信息,只是麻木地接收一个答案,短暂地消化,他迟钝地应了一声,转而说起凌晨的经历来。
而左弦一边听,一边吃着自己的早饭,面包的麦香跟牛奶混合在一起,那气味让木慈又想起凌晨的经历,忍不住干呕了几声,恹恹地倒在扶手椅里,挥挥手道:“不是针对你。”
“你不吃吗?”左弦突然问道,“你的早饭。”
木慈有气无力道:“我暂时没有胃口,待会儿吧,你想吃什么随便挑。”
左弦干脆贴心地把两份早餐都吃掉了,一点都没给木慈留下,紧接着若无其事地又问了几个细节,才摸着下巴道:“奇怪,大家都午睡了,为什么只有你中招,到底是哪里触发了条件。”
“不知道,难道是我睡得太晚了?”木慈的思绪有点转不动。
左弦却摇摇头:“不太可能,你走后我又看了会儿书才睡着,按理比你晚。”
“那就是点兵点将,正好这位轮到我这个倒霉缺的开始下黑手。”
左弦点点头:“这个倒是有可能,毕竟你昨天才打了人家一拳,还把人丢出去了,被记恨上也不奇怪。”
“我宁愿被打回来。”木慈道,“昨晚上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那种食欲并不是真的很难控制,而是像手机瘾一样,一个不留神就已经拿到手里玩好几个小时了。
简直就像突然形成的一种身体本能一样。
左弦离开前还去参观了马桶里的黑红色血肉,顺道帮他冲了水,然后面不改色地走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其他几个人都是吃过早饭后才来探望木慈的,不知道是不是清道夫或者左弦说了什么,三个新人非常小心翼翼地贴在清道夫背后进来,生怕看到什么骇人的血腥场景。完结小说就在完=结=阁www.wanj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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