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渊
聂平闻言醍醐灌顶,觉得自己被白年洗脑了,他额头蹭蹭冒着汗,吃惊又惊讶地看向躺在床上的那个哨兵和他病床前的白年。
而后就看白年站起身来,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床上的哨兵看了一会儿,随后捏起拳头,对着哨兵的胃部又是狠狠的一拳。
哨兵干呕了一声,口中唾液无意识地流到了整张床上。
白年点评:“逻辑能力不错。”
“……” 聂平抽了口气,吐了一个音节想要阻止,白年一个冷漠的眼神瞥过来,他便连话都不敢说了。
白年直起身子,皱着眉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迟等。
迟等在等待胃部疼痛过去后,猛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他眼睛赤红,双目瞪向自己面前的白年,几乎是想把白年生吞活剥拆吃入腹。
白年不以为意,面无表情地垂眼看他,冷冷地说道:“如果你还想要活命,就管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
迟等在几个犹疑间,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他声音低沉闷哑,又带着些近乎下流的古怪腔调。
迟等嗬嗬嗬地笑出来:“妈的,你可真带劲。”
第7章
白年丝毫没有被冒犯到的意思,他脸色不变地点了下头,语气平平:“接下来你可能会觉得更带劲。”
迟等的眼内血红一片,闻言扯开嘴角笑:“我非常期待。”
白年点头,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他姿态堪称优雅地靠着五号治疗室内廉价的木制椅子靠背上,转头看向门口站着的聂平,询问道:“需不需要给聂组长搬个凳子,坐在旁边一起听听?”
聂平听明白了白年下达的逐客令,他有些为难地指了指被一件衣服覆盖住镜头的摄像头:“我们需要保存监控画面。”
白年开口就拒绝:“不行。
万一你们录到我把他打死的画面,我可能会再次带着手铐上法庭。”
“……” 聂平无语,想着一个屋里就两人,躺在床上被束缚着的人死了不管有没有监控画面,你想必都要被铐上手铐。
聂平在原地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选择默默地退出了五号治疗室,关门前还认真嘱咐道,“白老师,手下留情,这个哨兵……” 他的研究意义非常大。
他话不太敢说完,默默地关上了治疗室的大门,这次倒没在外面挂锁了。
白年伸手拿过之前放在桌上的录音笔,这次才正式打开录音按键,他把录音笔放在床头柜子处,低头看了片刻自己笔记本上写着的东西。
他拿起一直放在笔记本中间缝隙处的钢笔,笔尖在纸张上轻轻点了点,空白的纸页因为笔尖的触碰,而留下一个小拇指尖大小的黑色墨水污点。
“迟等。”
白年缓慢地开口说道。
“嗯。”
迟等应了一声。
“无记忆。”
白年复述道。
“哦。”
迟等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入的黑渊。”
白年读课文一般读道。
“嗯嗯。”
迟等十分配合对方地回应道。
白年钢笔在食指跟中指间轻微地转了转,他瞥了一眼床上的迟等,又道:“不知道自己的精神海会吞噬别人的精神体。”
迟等这次没学舌鹦鹉一样只会嗯嗯回应,他拖长着嗓子,那语气有些像是街上对着别人吹口哨的地痞流氓,他反问道:“我不知道吗?”
白年抬起眼睛看他。
迟等扯开嘴笑,声音却咕咕囔囔地:“我脑子非常疼。
像是有一万艘炮船、军舰、重型武器在我大脑内进行第不知道第几次的世界大战。”
他长出了一口气,看向白年的眼神却带上了明晃晃的无辜,“世界大战嘛。”
他嘟囔,“伤及无辜,也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事情,不是吗?”
白年冷眼看他,这个哨兵好像在疼痛期过去之后,脸上表情变得丰富得像是戏台上唱戏的戏子,在几分钟之内就能变幻出好几种表情和情绪。
“那你不阻止我精神体进入你的大脑?” 白年问道。
迟等眨了眨眼睛,无辜的像是林间某些野生动物的懵懂幼崽,他砸砸嘴说道:“你又没让我告诉你。”
白年点了点头,他单手阖上了自己手中的笔记本,随后压下身子凑近躺在床上的迟等。
他低头看向迟等的脸,没什么情绪地给对方教学:“在我们正常人的思维里……”
迟等呼吸重了重,他鼻尖好像又闻到了大海的气味,闻到了来自白年身上广阔幽深而又寂静无声的深海气息,他在这气息下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白年手中拿着笔记本,在迟等的脸颊上 “啪啪” 拍了两下,力气算不上多重,节奏缓慢又规律。
白年补充解释道:“你这种说话方式,我们正常人一般会理解为挑衅。”
这种侮辱性极强的打脸方式,让迟等的眼睛珠子在眼眶内滚动了数下。
白年觉得自己似乎能感受到对方强压下来的怒火,他觉得有些可笑。
笔记本拍打在对方脸颊上的动作都稍微重了起来。
“而一个危险性极强又躺在床上,完全不能动弹的哨兵的挑衅。”
白年语速稍稍慢了下来,他说道,“除了换来殴打责骂外,换不来别的什么东西。”
迟等的呼吸声很重,喉咙间甚至隐隐传出近乎野兽愤怒时的气声。
白年嗤笑了一声,随后问道:“你是狗吗?”
迟等却在他的问话中,突然十分下流地笑出了一声:“我想知道您在床上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像站在我病床前一样带劲。”
他甚至开始意淫了起来,他闭上眼睛,在大脑里勾绘些十分美好的画面,“您会哭吗?红着眼睛求我,跪在地上动都不能动一下,求着我放过您。”
他啧了口气,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因为这种遐想而变得亢奋起来了。
而站在他床边这个他幻想外的白年,嘲讽似地发出了一声冷哼:“非常美好的幻想。”
迟等仍旧闭着眼睛,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畅游着。
白年不急不缓地直回身体,他把刚刚拍打迟等脸颊的笔记本放到床头柜子上,随后把另一只手上拿着的钢笔夹在笔记本的封皮上。
他低下头,推了推自己鼻梁上因为弯腰而有些下滑的眼镜,再伸手暂停了正在工作的录音笔,甚至不急不缓地拆下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手表放到笔记上。
在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他冷淡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迟等。
随后十分迅速地一个巴掌掴在了仍旧闭着眼睛迟等的脸上,他的力气之大,让床上的迟等脸上瞬间便浮起了一个巴掌印。
白年收回手,在对上迟等骤然睁开的、几乎要吃人的目光时,面色不动地向对方问起话来,那姿态像极了老师在教育一个脑子不太聪明的学生,他问:“作为一个处在劣势情况下的人类,他最应该做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迟等双目赤红,被同一个人连续的殴打,让他大脑内的每一根神经跳舞似地在他脑内狂躁地舞动着。
那些不可控的神经扭曲古怪地在唆使它们的主人,它们想让迟等立刻从这张被束缚的病床上跳起来,掐住面前这个不知死活向导的喉咙,让这个该死的向导对着自己尖叫哭泣求饶。
白年从自己衣服口袋拿出一张纸巾,开始擦起手来。
他不急不缓地一边擦手,一边从鼻腔里缓慢地 “嗯” 出一个音节。
这个音节具有十分明显诱导性反问意味,音节短促精炼,尾音微挑。
从面色冷静的白年鼻腔中哼出来,却给人一种有重压上身的错觉,好像自己就该是个犯错的学生,只能站在自己的老师面前垂头向对方认错。
而在这空间内被询问的另外一个人,他绷直着手脚躺在病床上。
他的喉咙十分努力地吞咽了好几下,他兴奋得一直在口腔内分泌唾液,他连续好几个吞咽的动作,才把这些因为白年而产生的唾液咽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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