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渊
——也是,也只有不谙世事养尊处优的人,才会为了另一个人甘愿抛弃自己的一切,跟着对方去浪迹天涯。
叶瓶水有些讥讽地这么想着。
她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个向导也是为了爱情跟哨兵私奔到这种地方来的。
她情绪古怪,还是没办法一直直视着迟等的眼睛说话,便只好把目光直直地盯在白年脸上。
“怎么做?”她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声。
“找一个医疗条件比较好的地方,保证他身体能够维持正常运作的营养。”
叶瓶水仍旧自言自语的语气。
她并不觉得在不夜城,一个向导能拥有这样的地方。
她觉得迟等现在唯一能够祈祷的就是,这个向导能够在身体衰败之前苏醒过来。
“你觉得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叶瓶水听见这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哨兵突然这么问了起来,他语气中的期盼让她觉得有些古怪的不搭。
这让叶瓶水没忍住偷偷抬起眼睛看了迟等一眼,他垂着头,双眼注视着自己的怀里的人,脸上带着一种叶瓶水觉得天真的祈盼。
叶瓶水突然想到梁文形容他朋友之间关系的那些话,这让她好像没办法说出一句自己不知道。
叶瓶水移开自己的目光,缓慢地开口道:“应该用不了多久。”
而后她见对方长出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因为她说的话而感到放松,还是真的内心坚信对方过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
迟等打起精神来,他直起自己微微躬起的身子,环顾了下四周环境,好像才发现躺在远处的梁文,他眯着眼睛看了对方片刻,随后命令叶瓶水:“你去把那个人叫醒。”
叶瓶水迟疑地动了动。
迟等问道:“我们待会儿直接去火狼帮里面,他们这应该医疗等设施非常齐全的吧?”叶瓶水脚步一顿,有些震惊地站在了原地,她不理解,一个正常的哨兵怎么会想要带着一个昏死过去的向导进到火狼帮内部。
而且看这副模样,是准备直接跟火狼帮的老大说——嘿,借用下你们这的设备?叶瓶水没有说话,径直埋头跑到了梁文身旁,她用手掌搭在了梁文的额头处,随后低声叫了两声。
梁文便呻吟着醒了过来,他睁眼看见叶瓶水,眼神有些发愣,第一反应:“你救了我……?”在他发愣中,迟等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他的发怔,迟等说道:“醒了没,我们现在需要到火狼帮里面去。”
梁文一惊没过又来一惊吓:“发生什么事了?”他看见迟等抱着的白年,顿了顿后才道,“白年怎么了?”迟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被注射了精神致幻剂,你说过酒馆的哨兵把这个当毒品用,很多人会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死去?”梁文坐在地上呐呐道:“没听说过向导用这个的后果,没有样本可以参考。”
迟等说:“他告诉我他会醒过来。”
迟等从自己从黑渊出来以后,学得最好的事情,除了听白年的话,还有就是去相信白年。
梁文伸手挠了下自己的后脑勺:“那为什么要去火狼帮里面?”这不是羊入虎口吗?他满脑子的浆糊,纳闷间眼睛往稍远的方向一瞥,吓得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他妈的,那、那是什么东西?!”他才骤然想起来自己在看见这条巨大的蛇之后,开始出现了一系列的异常反应,最后甚至完全失去意识昏死过去。
迟等皱起眉头来,他对于自己精神体的嫌恶超越了所有人,他不想做过多的解释,言简意赅地说:“应该是我的精神体。”
梁文张大了嘴,十分震惊地盯着迟等看了好片刻,隔了很久,他闭上嘴巴,咽了下口水:“在不夜城有个说法,或者说是传说之类的……”迟等垂眸看他。
连蹲在一旁的叶瓶水也抬眸看向他。
梁文说:“他们说不夜城是由上帝派一条巨蛇所创造,巨蛇把伸出绝境中的哨兵带到了不夜城,给了他们一片生机。
你看过不夜城到处都有的衔尾蛇图标吗,历任城主都是蛇的崇拜者。”
迟等顿了下,感觉自己大脑里有什么东西飞速闪了过去,他来不及抓住。
但是他现在懒得去思考跟白年本身无关的任何事,他对这些所谓的衔尾蛇、不夜城,向导跟哨兵的关系,一切事情都不关心,如果不是白年,他根本不会有心情站在这里跟这群人说话。
迟等抬步就准备走:“这个女的说,白老师需要一个设施完善又舒适的环境。
在我们待着的地方,应该没有比火狼帮更有权力的组织了吧?”迟等边走边慢腾腾地说道,“你之前说的城主待的区在哪?如果这边的环境不太好的话,我就带着白老师去那边。”
梁文试图劝迟等:“我们或许可以去找一个小的黑诊所,让白年在那里醒过来,这个方案比较稳妥吧?”迟等根本没理他,径直往火狼帮的地方走去。
梁文坐在地上没起来,见迟等走远了,才骂了声槽道:“虽然你的精神体看起来非常牛逼,但也没办法闯入别人老巢,把好几百个哨兵全干服吧?”叶瓶水沉默地盯着梁文看了许久,沉声说道:“他的精神体,能够吞噬别的哨兵的精神体,刚刚它差点吃掉你的精神体。”
“……”梁文愣了下,一阵后怕地暗骂了声,“什么?”叶瓶水转头看了一眼已经远去了的迟等背影:“我怀疑,酒馆当时那群哨兵发生的异常,可能就是他的精神体导致的。”
梁文思索了片刻,想到自己看见那条蛇之后情绪的异常及不可控,他抬手捂眼,非常憋屈地呻吟了一声:“他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火狼帮的内部构造,并不像它的名字那样匪气满满。
他内部灯光透亮,干净整洁,大厅内没什么人,迟等像是回自己家一般直接踏进了火狼帮的大门,他站在门口原地环视了一圈。
迟等在找一个舒适的地方,他觉得待会儿可能还是会打起来,他怕白年受伤,需要先找一个舒服的地方先把白年藏起来。
迟等进门走了两步,大厅内在沙发上坐着翻看杂志的女哨兵抬眼瞥过去,冷呵了一声:“你是谁?来做什么?”迟等环视了半圈,发现这个该死的大厅一览无遗,根本没有能够把人舒服藏起来的地方。
唯一看起来稍微舒服点的地方,还是这个女人屁股下坐着的白色沙发。
迟等抬步走过去,女人立刻起身,对他怒目而视起来,在看清他怀里的向导时愣了愣:“这是……”她立刻往正台前放着的警报器处走过去。
一只大手从后面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迟等捏着女人的脖子控制着对方的身体。
而后先是小心翼翼地让自己怀里的白年坐在了沙发上,随后才转头看向这个被他捏着脖子、脸都涨红了的人。
迟等礼貌地询问对方:“你们这个地方的老大在哪儿?我需要借个东西。”
女人双手拽着迟等的手,唔唔了好几声。
迟等松开手,非常真诚地道了个歉:“抱歉,这样你好像说不出话。”
迟等缓慢地松开手。
女人解开了束缚立刻怒骂着往警报器的方向跑了过去,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到火狼帮的地盘上找死。
迟等本来抬步想追,步子往前迈了半步,随后侧头看了一眼白年,他没办法离开白年去追别人,他啧了声,垂眸看向白年,声音里带着些无奈:“白老师,正常人不好当。”
他嘟囔着埋怨起来,“我只是问了她一个问题。”
迟等觉得,最简单的办法应该是直接拧断这个女人的脖子,然后拧断这个建筑物所有其他能呼吸的人的脖子,那么这个地方就只属于他了。
火狼帮内警报器剧烈地响了起来,迟等立刻伸出双手遮住了白年的耳朵,条件反射地遮完后才想着——要是真的吵醒了才更好。
他果断地收回自己的手,而后伸出两个手指抵住了自己的耳朵。
不肖一会儿,他在剧烈的警报声中十分清晰地听见有无数声脚步声正在往自己待的地方狂奔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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