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渊
他捏着白年裤腿的手指松开,长手往前一探一勾,直接抱住了白年的腰。
白年一声“啧”才从嘴里出来,迟等把脑袋直接埋进了白年的腰腹上。
他贪婪地呼吸着白年身上的气息,带着水汽的呼吸声从白年的腰腹处传出来:“让我抱下您,求求您了,白老师。”
白老师手指轻轻地叩了两下。
就听见迟等说:“我能听见您开门的声音,能听见您走到我身边的声音,能感觉到您视线落在我身上的感觉。”
迟等说:“然后我就可以充满勇气地醒过来啦。”
白年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觉得自己这个人跟一些与人类美好品质相关的名词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他性格绝对是糟糕的那一类,是在自己概念中遇到个跟自己性格一样的人,也绝对要离他远些的那种。
这倒不是因为白年性格中存在一些自我厌弃的部分,白年比任何人都要自信,也更加理智明白,两个像自己一样的人相处在一起绝对是毁灭性的灾害。
白年的自我认知非常明确,他跟善良、英雄这种词语没有关系。
他在追求他的真相,也只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可能犯错。
站在迟等的沙发前看迟等陷入梦魇,脑中也十分认真地分析对方的承受极限,他对人类的痛苦嗤之以鼻。
他对自己遭遇的痛苦都嗤之以鼻,他无法共情痛苦者。
所有一切在他的大脑中都可以拆分成任何有效或者无效的数据。
现在有一个人抱着他的腰,充满感激地感慨道——因为您,我才有勇气醒过来。
白年觉得有些可笑。
“不要把我想成什么英雄伟人,想成什么你的救命恩人。
也不要觉得是谁给你的勇气。”
白年手往下探,他捏住迟等的下巴,把对方的脸抬起来,跟自己视线对上,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是你自己想要活下来,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来不及了!
第41章
因为前一天晚上跟迟等聊了会儿,到第二天早上被迟等在客厅弄出的动静吵醒时,白年总共睡了三个小时左右。
他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才发现外面正在下雨,雨水把他院子里的草地都全都打湿了,落在玻璃上滑下了一串晶莹的水渍。
白年闭着眼睛捏了捏鼻子,有些头疼地想着下雨天不方便遛狗。
客厅里迟等制造的动静仍旧很大,叮叮当当地让人以为他在拆家。
白年盯着窗外的雨水沉思,没隔一会儿,他突然听见“哒哒”的敲门声。
白年没说话。
门外的迟等说:“白老师,我听见你醒了。”
白年哦了一声。
迟等的声音中带着十分明显的快乐:“白老师,你说我今天出门穿什么好?”“……”白老师头疼。
白年昨天晚上跟迟等说了,准备让他放松几天,再继续重塑他精神海的计划。
毕竟一根弹簧,被无限拉升到极限后可能就再也无法回弹了。
白年觉得,这种弹性还是应该给予迟等。
白年就问他:“你明天想要去做什么?”迟等脱口而出:“跟您约会可以吗?”白年一个嫌弃的表情才露出来,迟等突然坐好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服跟头发,他脸上带上了十分标准又礼貌的微笑。
他这模样,乍看下竟显得有些文质彬彬,迟等保持着优雅又恰到好处的微笑对白年说:“白老师,我邀请您跟我明天约会好吗?”白年挑眉。
迟等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您对我的印象可能不太好。
但是我当时就想邀请您跟我一起喝杯咖啡,之后坐在咖啡厅聊下彼此,再进行些能够增进我们感情的话题、活动。”
白年说:“你觉得你能出门?”迟等万万没想到这一点,他甚至开始畅想好了明天的剧情。
——比如他跟白年出门,白年因为长相貌美又弱不禁风被流氓调戏,他金光闪闪登场,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份。
——再比如说白年弱柳扶风,走路险些要被车撞到,他几步冲上前,一把搂住白年的腰,把他从危险的地方带走。
这个时候最好还有些十分暧昧的音乐跟微风出场。
总之在迟等的设想中,一套约会流程下来,白年一定会拜倒他优秀的魅力下。
晚上两人喝些小酒,情到浓时,一定要在床上大战三百个回合。
他会看到泰山崩于顶都面不改色的白老师因他失神,因他而红眼。
迟等因为自己的设想浑身上下的血液流动都加速起来。
突然听见白年一个煞风景的声音,人都呆滞了起来。
白年见迟等表情骤然凝固起来,这表情有些可笑,白年眼睛里浮上了些轻微的笑意,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我不能确定你在人群中会不会有攻击性。”
白年似笑非笑:“我可不想因为什么监护失职,再被送上特殊法庭。”
迟等却突然有些愤怒了起来,他面皮微微涨红,对着白年扬起了下巴,他露出自己脖子上的铁质项圈,两根手指拽着项圈往白年眼皮底下拉,他粗着嗓子气道:“老子戴着狗圈呢!”白年对此有些啼笑皆非:“你在冲我发脾气?”他觉得迟等这副气急的模样有些可笑,“别说我没答应你什么,就算我答应了你再反悔,你又能怎么样?”迟等气得呼吸加重,他生气地低声怒道:“您说过您信用很好,不骗人的。”
白年不说话,迟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年,盯着看了会儿,竟显得有些可怜地带上了恳求。
“如果您骗我,我就杀了您。”
他眼神可怜,嘴上却恶狠狠。
白年神色冷漠,说话声音都冷了下来:“给你个机会换个正常人会说话的方式。”
“……”迟等肌肉都几乎有些不可控地颤了颤,他眼睛往下一耷,浓密的睫毛遮住了自己眼睛里的光亮。
白年手指在沙发上轻轻地叩了两下,冷漠异常:“我时间有限。”
迟等说:“不要骗我,求您。”
白年从鼻腔里并不明确地应出了一声。
迟等转身往沙发角落上一缩,浑身上下写满了“不爽”,他嗓子从沙发里闷出来:“我睡觉了,再见。”
白年盯着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的迟等,再次开口道:“再问一遍,你明天想要去做什么?”迟等说:“又不让我出去。”
白年说:“我让你出去。”
缩在沙发里的迟等立刻又坐直了身子:“真的吗?”白年看了他两眼。
迟等跪坐在沙发上,双手轻轻地搭上了白年的膝盖,他眼神诚恳,语气哀求:“求求您。”
白年眼睛向下滑,瞥了眼迟等搭在自己膝盖上的双手。
迟等立刻收回自己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堪称乖巧地跟白年对视起来。
白年说:“如果做错了事情,回来要挨打。”
迟等伸手揉了把自己的脸,压下自己开心的语气:“没问题,白老师。”
白老师点了下头,觉得所有事情都聊完了,是时候回去睡觉了。
从沙发上站起来,听见坐在沙发上的迟等嘀咕起来:“白老师,吃软不吃硬。”
白年回头看了他一眼。
迟等仰起头冲白年咧开嘴笑出两排牙:“明天见。”
白年已经做好了带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哨兵出门的准备,奈何天公不作美,正在下雨。
而这个精神亢奋的哨兵,好像从几个小时以前就在客厅翻天覆地准备了起来。
白年头疼。
迟等敲门的声音仍旧在继续,他还孜孜不倦地在询问白年他今天的穿着打扮问题。
白年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迟等身上穿着一件T恤、肩上挂着两件T恤,手上还拿着一件。
他的头发用梳子梳得整整齐齐,脸上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
这一切都显示他准备齐全、期待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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