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渊
白年“叩叩”的敲门声唤回了王院长发散的思绪。
他正想着,一个被媒体多次报道过的天才,为什么没有家庭信息?“王院长。”
白年在沉着嗓子开口。
王院长清了清嗓子:“请进。”
白年推开门大刀阔斧地走了进来,他一句废话没有的直接问道:“您十五年前写过一篇“艾文与向导哨兵起源”的论文。”
王院长对于对方,推门就是这样的话有些愣:“什么?”白年走到王院长身前,面色平静:“后来几年陆陆续续又针对过艾文本人、艾文大学的建立与发展、里尔市精神病院消亡,这几个话题,进行过深入的研究。”
王院长实在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白年竟然会记得他曾经做过的这几个课题。
“怎么了?”王院长快六十岁,身材保持的还不错,虽然为人有些古板,但是个自律又严谨的研究派。
白年站在王院长的办公桌前,淡淡地开口解释道:“我最近对这方面的资料很感兴趣。
你的这些论文跟课题我看了,有些事情没弄明白。”
王院长以为白年要跟他进行学术研究,看白年的眼神都有欣慰起来,他觉得自己把一个迷途的年轻人拉回正轨上了。
王院长喝了口水,抬手往旁边沙发上指了下:“坐。”
白年瞥了一眼沙发,他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坐就不坐了,还有人在图书馆等我。”
王院长点了下头,就问道:“你什么地方不明白?”白年说:“跟艾文艾博士相关的信息,您给我提供一下,她的家庭成员以及经历。”
王院长说:“我们的图书馆内,好像有她的个人传记,你对她感兴趣的话,完全可以去看看。”
白年摇头:“我觉得那些信息并不准确,了解得可能没有您多。”
王院长疑惑。
白年说:“传记上写艾文卒于2251年,因为长期的劳累而患病去世。”
王院长听闻这里砸吧砸吧了两下嘴,突然有些兴奋起来:“你也发现这有些不对是吗,但是平常没人关注这些问题,人们向来都关注她学术领域的研究。”
白年挑了下眉。
王院长立刻接嘴说道:“我发现这个事情,还是因为甚至2251当年,在他离世的前三天,她都曾经向艾文精神病院发回过一份十分具有参考意义的研究报告。”
王院长分析道,“一个因为劳累身患重病的患者,是怎么做到在离世前三天,还能分析并撰写出一份详细的报告的。”
白年引导着提问:“难道不能是她的助手带写的吗?”王院长说:“当然这个事情还存疑,没有人亲眼看到过,所以这些都是些小道消息。”
王院长又砸了下嘴:“还有小道消息说,她是在去屋巢镇的路上遭遇了不测。”
白年挑眉。
王院长说起自己的分析来,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他曾经有个小姨,也在里尔市精神病院工作,你知道吗?”白年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这条讯息,他不动声色地翘了下嘴角:“严蕊对吧?对方跟艾文同一年离世,具体时间倒是未知。”
王院长说道:“对,这个小姨曾经在屋巢镇做过医生,后来转到了里尔市精神病院。
我当时写报告的时候,有去拜访过一些老人,有人告诉我说她二人是因为同一个事故而离世的。”
白年眼珠注视着王院长,他瞳孔颜色偏淡,看人的时候轻飘飘,像是在注视着你,又像是在注视着远方的云。
白年问:“那有没有小道消息说,她二人是因为什么小道消息而离世的?”王院长摇头:“我们这些只能看历史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历史知道的这么清楚。”
王院长叹完,好奇起来,“为什么突然关心起艾文这个人了?”白年说道:“我只是奇怪,里尔市精神病院从鼎盛时期,彻底衰败,到演变成现在的艾文大学,期间这么久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曾经被当做精神病患,被关起来、被喂药的向导跟哨兵被放出来后又是什么心情。”
王院长疑惑:“这跟艾文有什么关系?”白年心里想的是——只是想用艾文来判断一下迟等的记忆是真实经历过的,还是杜撰的而已。
嘴上说道:“我想艾文在里尔市精神病院应该很受病患的爱戴吧,毕竟所有人都说他们有病,但只有艾文承认他们正常,那么2251年艾文离世后,这些人会不会感觉很失落很痛苦?”王院长说:“哨塔建立后,他们承认了这些‘患者’正常,所有人都回归了社会,精神病院自然就衰败下去了。”
白年好奇:“那么为什么当时就没有媒体报道这些出院的患者的后续情况?甚至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些患者的家属及后代。”
研究过里尔市精神病院情况的王院长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要干什么,白年?”白年扯着嘴角笑了下,竟然显得有些地痞无赖感:“我无聊咯,院长,找点事做。”
王院长几乎在瞬间就理解了白年的意思,他是在怀疑这批后来被承认是正常人的“患者”几乎没有一个活了下来。
他怀疑里尔市精神病院曾经遭遇过一场大的屠杀,这个怀疑实在有些骇人听闻。
而且那段时间,刚好是哨塔创立,开始在建立新的机构、新的秩序的时候。
虽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半个世纪之长,但这仍旧是不小的指控。
王院长对这个他年轻时也曾有过怀疑的话题,完全不想多做讨论,他顿了顿后才说道:“我前段时间翻过你上的杂志,大多都是你写过的研究课题。
还有些是夸你聪明不拘小节的,很少有提及你的家长、监护人之类的报道。”
王院长是个聪明人,他分析道:“一个正常的家庭,养出了一个聪明的小孩,他们应该会很热衷于宣扬他们优秀的育儿手段。
媒体应该也十分热衷于去采访能够培养去优秀下一代的家庭,企图让大众复制教育方法,养出无数个优秀的下一代。”
白年慢条斯理地“哦”了一声,他甚至探过头去看了眼王院长桌上的日历,日历上写着十一月十三日,再往后翻上几天,会是里尔市一个十分著名的阖家快乐的节日。
那一天,里尔市市民会拥有一个不被工作跟学习打扰的休息日。
白年伸出手指往后翻了翻日历:“我都在院长手下工作三年了,您这回儿才想着要了解我吗?”王院长顿了顿,之前也企图了解过,但是查不到信息,想着白年可能背景不小,不然不可能犯了那么大的错误,竟然没被羁押坐牢,还来艾文大学教书。
——艾文大学是什么劳改机构吗,什么人都能来当老师教书?!他快六十岁了,没有年轻时候的钻研精神,大多时间都得过且过。
在白年做的不好的方面严肃地说白年几句已经算是负责任了。
更何况白年桀骜又目中无人得厉害,他没那个心思去关心他。
还是他从学校离职后,王院长一点社会责任心涌上心头,才找哨塔报备了这件事。
王院长不语。
白年伸手戳了戳十一月十八日这个日期:“这个举家欢庆的好日子,我需要去黑塔探望被关了二十二年的,我的亲生父亲。”
白年说:“一年一次的亲子时光,都是这个时间。”
院长诧异:“从未听说,你的父亲是个哨兵?”白年笑了下:“对,他亲手杀了我的母亲。
然后被关进了这里。”
王院长愣了愣。
白年神色莫名地笑了下,他的表情完全算不上提起了难过往事的伤心,神色甚至轻松带笑:“这就是为什么,没有媒体采访我的双亲。”
王院长仍旧诧异地看着白年,见对方神色平静,甚至带着奇怪的笑容,心里补充道——这也是为什么,你成为了一个反社会。
白年冲王院长眨了眨眼睛,在临走前说了句:“院长如果得到了什么有关于艾文跟里尔市精神病院,那些患者的消息,及时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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