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殙
一般来说,大家都不愿意给新人监刑,一来他们情绪不稳,二来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自杀需要在醴城受惩,就会把脾气都发泄到狱卒头上。
谁愿意平白无故挨打受骂,所以说这工作就是看着光鲜,实际上是集狱警、保安、急救医生、居委会阿姨、社区网格于一身的全能型岗位。
前十扇门戚然开得心惊肉跳,有四个大姐要砍死他,一个大哥把药泼到了他的脸上,三个见了他一声不吭,剩下两个一个边捅自己边哈哈大笑,另一个趁着他给上吊绳打结暗戳戳吃他豆腐。
情况不明的犯人真的无法控制,戚然觉得自己像在开盲盒,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但没办法,活得干,他调整好自己拉开下一扇门,保险起见,他开了门先在门后躲了一会儿,没见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飞出来,才小心翼翼探出了头。
然后他就愣住了。
简陋的监室里,薛思逸正坐在一个小桌旁,专注地叠纸箱。
他动作标准利索,胶水拿起又放下,没多久就叠好一个,桌边已经摞了一小堆,戚然往门口的标牌上看了一眼,今天是他入狱的第三天。
听见开门声,薛思逸飞速抬起头,看见戚然就停下了手中的活,小跑着来到门口。
戚然盯着他的腿看,在醴城他已经完全是个健康的灵魂了。
“您好。”他朝自己鞠了个躬,经过前面几个,戚然猛一被礼貌对待还有点不太适应。
他朝薛思逸摆摆手,这位少爷的脾气他还算了解,没什么事还是顺着他点好。
“是行刑吗?”薛思逸看了看推车上的头套,伸手打算接过,尽管戚然还没递给他。
薛思逸:“请给我吧。”
戚然头一回见这么主动的犯人,他取来头套做准备,又瞥见那些纸箱,忍不住问:“你要申请减刑?”
在监狱里是可以通过工作来申请拓宽行动范围,像周楷之就是如此,但叠纸箱这类的工作往往都得排队申请,薛思逸才来三天就做上了,小少爷实力不一般啊。
“嗯。”薛思逸点点头,“我想出去找个人。”
“曲遨?”
薛思逸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戚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迅速想了个理由,说每位犯人的资料他们都有备份,曲遨是他薛思逸的同行人。
曲遨没有和薛思逸关在一起,这点戚然并不觉得奇怪,每个醴城的灵魂都是独立收监的,如果他们的身体在阳间产生了联系,或者灵魂在阴间缔结了婚姻,才有资格合住,否则就算两个人是同时死亡,到了醴城该见不到也照样见不到。
但戚然没想到,薛思逸竟然说曲遨并没有被关进监狱。
两人来到醴城那天,警察将薛思逸和曲遨分别带至两个不同的审讯室审讯,薛思逸的死因很明确,就是烧炭自杀,但曲遨却被认定为死于薛思逸之手。
“判断挺准的,的确是我杀了他。”薛思逸垂着头,声音颤抖,“那晚是我强迫他的,他没什么错,唯一的错就是碰到了我……”
“不过也挺好的,他不用在这受这样的苦。”他仰起头吸了吸鼻子,问戚然,“狱卒哥哥,我杀了人这件事会影响我减刑吗?我是不是得比别人多叠一些才行?”
上一位狱卒只是和他说了工作的事,但这一点却没交代。
量刑的事戚然不太清楚,他只管监督,不过他答应薛思逸可以帮忙问一下。
戚然:“下次来我会告诉你。”
这句话让薛思逸千恩万谢的,一个劲儿朝戚然鞠躬,戚然承受不起,拦又拦不住,只好和人对着鞠。
戴上头套时薛思逸很平静,毒气源源不断从安全阀渗出,逐渐充满整个面罩,薛思逸痛苦地蜷在墙角,胸口剧烈起伏,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就闷声栽到了地上。
关上门后,戚然在走廊站了许久。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在醴城的薛思逸和他认识的那个不太一样。
礼貌,乖顺,面对曲遨的事甚至有些卑微,不再是那个我行我素的霸道少爷。
坐轮椅的时候能遥控全世界,现在能跑能跳了,反而失去的更多,这究竟是好还是坏,戚然百思不得解。
如果周楷之在就好了,真想听听他怎么说。
手上还拿着薛思逸用过的头套,戚然将它扔进回收箱,推着车来到隔壁门前。
他一边输入密码,一边不忘在薛思逸房号后面打勾,受过刑的人得做好标记,却忘了输完密码按下#键。
这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戚然一抬头,看见了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您好,行刑吗?”曲遨放下手上刚折好的信封,朝戚然伸出手,“请开始吧,我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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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章啦,我可真能写
明天还有哦
第一百零一章 心跳试验
戚然握着笔,站在门口对着曲遨发怔。
这张脸他太熟悉了,以至于再次见到的第一反应仍想脱口而出周楷之的名字。
但面前的人眼神冷淡,陌生的疏离感让戚然生出一种他偷了周楷之皮囊的错觉。
尽管他比周楷之更适合这张脸。
见戚然迟迟没动,曲遨皱了下眉,警惕地打量起他。
军人的威仪立显,戚然这才将正主的灵魂和样貌合二为一。
站姿很正,身上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说话的音调极低,惜字如金的,看起来有点难相处。
原来这就是薛思逸爱着的那个曲遨。
没有他的周楷之好。
“同志。”曲遨叫了他一声,戚然这才回过神,看了一眼曲遨的房间号,在表格上找到了对应的刑具。
气体头套,和薛思逸的一样。
他把头套取过来,递过去的同时往隔壁瞟了一眼。
薛思逸不是说曲遨没有被关进监狱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还就住在薛思逸隔壁,是巧合吗?
他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好奇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曲遨根本没给他机会,三两下戴上头套,坐到墙边拉开了安全阀。
之后的工作戚然的心思一直无法集中,神经全系在故事的两个的主角身上。
昨晚他刚冒出可能会和这两人在醴城偶遇的念头,今天好巧不巧就让他碰上了,这得是多大的缘分。
而且这两人的关系似乎和活着的时候有所不同,好像各自都揣着不少心事。
他憋得心急火燎的,想去周楷之那吐槽过过瘾,于是草草交了上午的班,打了午休的卡就往周楷之的学校去。
“……然后我一开隔壁门,你猜怎么着?!”
空旷的教室里,戚然狂拍桌子,声情并茂地跟周楷之描述着,桌上的便当盒敞着盖儿,里面的小番茄都被他拍得一蹦一蹦的。
周楷之挑眉:“曲遨在呢?”
“对!我都看懵了!”戚然表情配动作,竭力想让周楷之知道自己当时有多震惊,周楷之看着他那样,控制不住地想乐。
“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戚然头顶的雷达发出哔哔的电波,试图打探更多。
周楷之到底被他逗乐了,话赶话赶到那,这还猜不出来就奇怪。
不过他的确比戚然知道得多一些,但不是关于曲遨薛思逸,而是石头和阿鹃。
“我以前听阿鹃提过一次,”周楷之说,“她说她刚来醴城的时候,警察让她选过死因。”
听到这,戚然突然瞪大了眼睛:“啊!她也跟我说过!”
那是他和阿鹃聊天那回,阿鹃说自己虽然怕死,但不后悔选择自杀。
因为自杀是她来醴城之后才做的决定。
“你们俩还聊过?”周楷之问了句题外话。
戚然:“嗯,有一回监溺水的犯人,恰好碰上她,下班后就聊了两句。”
“都聊什么了?”
“随便聊呗。”戚然挠挠鼻尖,“就你刚才说的那事儿,选死因。”
阿鹃那时说,所有人都认为我不该原谅他,但没人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怨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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