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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殙

作者:宸羽 时间:2021-12-07 04:06:03 标签:前世今生 先婚后爱 灵异神怪

  浪花翻腾出咸腥的湿气,和他来这个世界的第一晚一样。

  那晚他打了周楷之一顿,然后在这里吹了很久的江风。

  跳下警车前,他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永远不会忘掉仇恨,还奢望着下一秒就能回到人间。

  夕阳垂坠,水面映满橘色的光斑,这和他重生的最后一晚一样。

  那晚他伏在周楷之怀里,胸前是周楷之炽热的心跳,背后是一片浪漫的暖阳。

  小小的车厢令他久久难忘,直到现在他还在留恋周楷之温暖的臂膀和胸膛。

  不,不对。

  其实他贪恋的并不是那具强壮的身体,而是支配它的灵魂。

  今早见到曲遨时,他诧异之余,一直私心在拿曲遨和周楷之做对比。

  结果自然是周楷之胜,但他不承认是自己黑箱,因为周楷之无论从相貌还是性格,都在曲遨之上,任谁来都会这么选。

  周楷之温柔体贴,遇到暴力会巧妙化解,还很照顾自己的情绪,不比那个冷冰冰的曲遨好多了?

  长相更不用说,黑白照片都一表人才的,穿上军装也绝不比曲遨差。

  他这么想着,嘴角不自觉勾了勾。

  他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周楷之中午又在试探他了。

  关于感情的、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他需要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江风不疾不徐,缓缓把斜阳吹到了水面以下,即将入夜,戚然却放松脊背,往后靠在了石背上。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之前在桃园周楷之就问过他,为什么看见柳湘湘的名字就生气。

  戚然闭了闭眼。

  为什么生气?

  因为那里面躺着的明明是我,凭什么刻着她的名字?

  还记得过阴那天,小雨问他想把骨灰葬在哪里,他给出的答案很小声很小声,可刁小雨还是听见了。

  他说,葬回去吧。

  面对刁小雨沉默的目光,他愧疚得连头都不敢抬,那可是因为自己的一个梦就豁出去挖墓的刁小雨,他费了多大劲儿才把自己从那个罪恶的墓室中带走,现在自己又想回到原地。

  多荒唐啊!

  他好怕小雨问他,你是在耍我吗然哥?

  或问,然哥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是不是一开始我就理解错了你托的梦?

  可他却听见小雨问:“你喜欢他?”

  那一瞬间,戚然就知道自己完了。

  倘若小雨问前两个或者其他任何问题,他都会被堵得哑口无言,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获得小雨的谅解。

  但唯独这个问题,他有答案。

  他只是嗯了一声,眼泪就和全身的勇气一起,扑簌簌落了一地。

  眼角滑过一道湿痕,戚然用胳膊抹了把眼睛,看着天上的星斗。

  他一直觉得自己挺言出必行的,说恨就会一直恨,孟婆汤也阻止不了他,可仅仅几个月,他就对周楷之从恨不起来,转变成喜欢都来不及。

  后来他想了想,他的恨意还是存在的,只不过放在了该恨的人身上,周楷之不在其中。

  承认喜欢周楷之之后,他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

  和周楷之走路时很欢快,他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蹦着走。

  他提出吃火锅,周楷之全程别别扭扭,问什么问题都绕着圈子,还把酱油当成醋,这些全被他恶劣地用手机录了音,并趁周楷之重调蘸料时听得乐不可支。

  之后的回家路可太远太长了,好像怎么走都走不到头,周楷之在他身后磨磨唧唧,脚步像拖了个秤砣,他实在等不及,到门口就和人道了别,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从收拾行李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肌肉就处于一种兴奋的紧张中,“搬回去”这个信号让他的身体激动不已,拿什么都哆哆嗦嗦,还有些上不来气。

  可他却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唯一难受的就是他嫌自己的东西太多太难装,耽误时间,于是草草装了几件当季的衣服,剩下的都乱七八糟扔在柜子里。

  终于收拾好了,下楼打车,蹦上副驾驶时司机师傅问他啥事儿啊这么高兴,他嘿嘿笑,师傅就明白了,这是预备见女朋友去了。

  他没否认,嘴角从车上一路咧到房门口,行李箱的滚轮快被他摩擦出火星。噪音戛然而止的一瞬,他的心跳和肌肉飙到了最高频率,深吸了好几口气都没能平复,但他一秒也不想等了,屏着呼吸输入密码,拉开了房间的门。

  见到周楷之的时候,他的心才稳稳落到地上,肌肉也不抖了,反而全都化作一种冲动,想要拥抱,想要再也不和周楷之分开。

  但他还没有准备好告诉周楷之这个秘密,有时候周楷之临近半夜还没回家他就会慌张,就会亲自跑去外面找人,可每次找到人的一刻他又有点后悔,想象要是他闪现出现的话,周楷之会是什么表情。

  他把心思都藏在了那句离谱的借口里,他想周楷之那么聪明,一定能懂的吧?

  可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周楷之不仅不聪明,还傻到了一定程度,像握着根小棍儿,时不时就捅咕他一下。

  他计划还阳时,周楷之问他为啥这么关心自己的事;在闸口时,周楷之问他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之后更是得寸进尺,用柳湘湘刺激他两次不够,还要亲自上人家去,他气得肺都快炸了,只恨桃不够硬砸得周楷之不够狠,自己腿不好使不能当场把周楷之塞进墓里让他看看睡在他身边的到底是谁!

  今天中午周楷之再次欲言又止,无非就是想问他,那两对儿带着各自恨意的都收获了幸福,咱们两个的事儿能考虑考虑吗?

  当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在心里又骂了周楷之一句傻瓜,都这么久了,他还在问这种蠢问题,自己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可他又忽然明白过来,周楷之是在害怕。

  他们的相遇像道天堑,横亘在两人之间,让他们无论怎样相处都越不过这道坎。沟壑太深了,根本没有人能填上,除非造一座桥,跨过去,不看脚下的深渊。

  戚然一直觉得,这道桥建还是不建,自己要比周楷之有话语权,他在这件事里失去了太多,理应站在高处。

  但其实不是。

  周楷之也是受害者,他本来就还没从自己的悲剧中走出来,这又被强加一份负担,压力可想而知,戚然的到来让他无处可避,只能学着了解、分析,在戚然的情绪下谨小慎微地活。

  感情的转换让周楷之变得比戚然还要纠结,“照顾戚然的感受”好像已经变成了周楷之的一种习惯,这让他做什么都会先试探,如果戚然不排斥,他才会大胆地往前。

  喜欢吃的糖他不敢给,戚然一问,他就能把一整盒都交出去。

  接吻也是戚然主动,戚然不躲,他就敢乘胜追击搂上腰。

  明明那么想让戚然搬回来,却死憋着一声不吭,当戚然自己搬回来了,他就放开了胆子,搂搂抱抱,牵手睡觉。

  周楷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大概是他羸弱的童年给了他一定影响,没那么洒脱,还很爱瞎琢磨,但怎么办呢,戚然流着泪想,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周楷之啊!

  不敢主动又怎样,他戚然主动好了,这有什么所谓的?

  他先迈出一步,由周楷之迈剩下的九十九步,谁都不吃亏。

  江畔灯光稀疏,繁星闪耀夜空,由西向东铺洒成璀璨的银河,长长的,好像能连着太阳和月亮。

  戚然吸吸鼻子,静静望着,想起和阿鹃那次对话里令他印象最深的一句。

  他问阿鹃为什么会原谅石头,阿鹃笑了笑说,因为我不想再恨了。

  不是石头打动了她,也不是她原谅了石头,而是她放过了自己。

  “死了一次,就能知道‘存在’是件多么幸运的事,还能有个地方让你生让你活,开心快乐,工作交友,不抓紧时间享受它们,干嘛非要和自己过不去?”阿鹃说,“你可以恨,但别太久。”

  钟楼传来报时的声响,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还有一个小时,可他现在就想见周楷之了。

  周楷之在做什么呢?应该下班了吧,回到家见不到自己,他会想些什么?会找自己吗?还在饿着肚子吗?

  当决定不恨的那一刻,他忽然发现世界变得宽广了,就像解开了一个束缚很久的皮筋,眼前只剩下充满活力的未来,和等待他去拥抱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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