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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景山9号院

作者:花满楼 时间:2022-03-25 04:02:33 标签:哨向 ABO

  蒋危用了二十年走进这个人的生活,当然可以用第二个二十年来修补、缝合,把自己打碎的东西捡起来,也许到下一个二十年,他们还能像十七岁一样勾肩搭背地回家。

  但人生又有多少个二十年呢?

  蒋危有时候会想,如果告诉庄玠,自己主动递交了父亲的罪证,选择和他站在一起,是不是能把这个漫长的二十年缩短一些?

  但他不想主动说这件事,显得像道德绑架一样,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必须原谅我,继续跟我好,没那个必要。他做出这个决定也不只是为了庄玠,而是利弊权衡下选择的对他们家风险最小的路。

  所以蒋危还是选择闭口不提。

  他们的爱情始于一场粗暴的强迫,好像缺失了心动、告白、追求的过程,潦草地开始,狼狈地结束,前半生从始至终兵荒马乱。

  既然选择了重新来过,那就让过去的最好全部过去,不管好的坏的,都不要带进新的人生。

  那天一直到晚上庄玠脸色都不好,蒋危以为是自己惹到他了,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晚上吃饭的时候都只是用公筷给他夹菜,不敢越雷池一步。吃完饭也没多留,就准备开车回去。

  庄玠有些无奈,看着他那幅模样,突然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明的感觉。

  以前蒋危是什么样的人呢,枪有多狠,心有多硬,行事只顾自己开心,有时候庄玠在床上疼得喘不上气,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就像冰冷的西伯利亚养出的冷血动物,凶狠,残暴,不达目的不罢休,才是他的本色。

  当看到野性被驯化时,庄玠心里有种难言的悲伤。

  其实他完全不是因为蒋危的话生气,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庄玠就越发焦虑,国安侦办的事迟迟没有尘埃落定,让他也产生了一丝不安。

  等待意味着不确定性,意味着未来可能产生的变故与偶然。

  他知道国安办事的规矩,关进来两个多月,从没问过案情,连可能听到案件进展的场合也尽量回避,那天姚主任来找他例行谈话,庄玠第一次主动提起:“事情结束了吗?”

  姚主任捏了捏鼻骨,面带淡淡的忧色,“还没有。”

  庄玠想问什么,想起保密条例又住了嘴。

  “姓王的这几天都没动静,照常上班下班,但他有个海外账户支走了近三个亿的资金,这笔钱今天在洛杉矶被人取走了,他很可能在美国还有同党。”姚主任主动提了一嘴,神情有些复杂,“明天最后行动。”

  第二天蒋危来得很晚。

  政治部的人差不多都出动了,整座大楼空荡荡,西米露在走廊跑来跑去的都有回音。

  食堂只剩一个做饭师傅,庄玠跟他两人简单吃了个午饭,吃完就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跟西米露玩一个会嘎嘎叫的玩具球。

  晚上八点多,姚主任带着手下回来了,过一会儿蒋危的车也开进院子。

  蒋危今天穿了件风衣,从头裹到脚,直奔七楼东北角庄玠的房间,他一进门,西米露突然汪汪地叫起来,蒋危坐在沙发上,这才卷起裤腿,露出小腿肚上一条巴掌长的刀口。

  庄玠只看了一眼,转头在床边那堆东西里翻找医疗箱。

  伤口不深,血已经凝固了,放在战场上,这点伤蒋危都懒得管,眼下既然有条件,庄玠还是拿出碘伏棉签帮他消了个毒,边忙活边问:“怎么弄的?”

  “政治部那帮孙子,带着枪撵人撵到防空洞了,突不进门,让我上去骗。”蒋危喊了一声轻点,在庄玠面前好像一下变得很娇气,“本来事儿都要成了,老狐狸突然起疑心,给我来了一下。”

  “政治部抓人,为什么要你去?”庄玠还是没搞明白。

  蒋危不说话,还没想好怎么说,庄玠懒得多问,随手把床上摊着的两本书收起来,手一指:“今晚睡这儿吧,省得挪腾地儿了。”

  “真、真的给我睡这吗?”蒋危愣了一下,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蒙了。

  庄玠正在柜子里翻腾什么,回头看了他一眼,翻出冬天的厚被子,平淡地说:“我打地铺。”

  夜里蒋危躺在他旁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即便知道是因为腿不方便开车,庄玠才留他住一晚,那种开心仍然像海水一样把他的心脏整个包围起来。

  谈话室的床只有一米五,不比他们家的床宽,稍微翻个身,就能看到庄玠裹着被子背对他躺着,窗帘缝里漏进来一缕月光,落在他漆黑的头发上,顺着鼻梁挺拔的轮廓切割开黑暗。

  蒋危本来想喊他到床上来睡,想想庄玠打地铺就是为了躲他,万一自己一张口,又把人撵到外头去睡了,反而得不偿失。

  他睁着眼睛,看了足足一个小时,等到庄玠呼吸平稳了,才轻手轻脚地把人挪到床上来。

  蒋危以为他的动作足够轻,结果刚松开被子,就听见庄玠轻轻叹了一口气,蒋危以为他会生气,却听见他闷闷地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事情解决了吗?我不想再被关着了。”

  “解决了。”蒋危很笃定地回答他。

  身边的人微微动了一下,蒋危隔着被子拍了拍:“我听程昱他大哥说,应该不会公开判,这个级别的干部曝光会引起社会舆论猜测,但职务肯定没了,打算保留他一个副主席的头衔,从政治局和组织部除名,送去秦城等着入土。”

  庄玠没有说话,蒋危觉得他应该是高兴的,于是想了想,组织好语言说道:“……我爸也跟中纪委走了,但有主动投案情节,这次抓捕,他提供的证据起了很大作用,可能会轻判。”

  房间里一片沉寂,庄玠似乎在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连呼吸声都放得很轻。

  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开口:“是你把东西交给国安的?”

  蒋危的手伸进被子里,握住庄玠的手,语序逐渐变得凌乱:“我是想让事情早点过去,他确实把路走偏了……我,我挺不孝的,前两年好像有个省的高考作文,写女儿举报爸爸高速打电话,那时候还全网都在讨论这个事儿来着不是?我觉得我没做错,我混账,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说到最后,蒋危声音低下去,咬着被子的一条边儿,牙关紧绷,压抑着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这些天他极力驳斥他的心,做这个决定是出于对错,完全没有任何私人情感的影响,但是他说服不了自己,每次一想到这件事,只要往深里一想,就能想到他披着正义皮的赤裸裸的目的。

  他经常在想,他这是图什么呢。

  隔着一道血亲的仇,明明没有可能了,还在这一个劲儿地白费力。

  他蒋二少往司令部一站,顶着这张能原地出道在影坛打天下的脸,两杠三星肩章挂着,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他们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何必留着折磨彼此?

  蒋危有种深切的恐慌,哪怕他赔上了一切什么都豁出去,可能也换不回这人半分真心。一想到这,他就止不住地浑身发冷,他恨命运欺负人,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更恨自己,恨不得用枪贯穿庄玠的身体然后和他一起去死,好像只有死过一回,他们才能真正的重新开始。

  那种悔恨搅得他头痛欲裂,一双手突然覆在他的头颅两侧,轻轻按着他的额角,从庄玠指尖传来的冰凉的触感,如同泉水汇进他的血管。

  在庄玠的安抚下,蒋危一点点睁开眼睛。

  “如果是西米露受伤,你也会这样照顾他吧。”

  “那我会送他去宠物医院。”

第57章

  蒋危最终没有去医院,而是借养伤在庄玠这住下来。

  那几天他过得跟做梦一样,什么事都不用想,工作也暂时放到一边,甚至连买菜做饭都不用他操心,每天就在国安的食堂蹭工作餐。

  因为行动不方便,姚主任给他找了个轮椅,蒋危摇着轮椅,庄玠遛狗他就跟在后面拿着狗粮,庄玠看书他就坐在旁边晒太阳,庄玠走到哪他跟到哪,形影不离。

  晚上回到房间,庄玠拿出一个狗爪模样的盆去打温水。

  连日来下了好几场春雨,院子里湿漉漉的,狗狗跑两圈小肉垫上都是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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