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师兄做错了什么
江波隐于雾中,沉入江水中,染上雪的残败梧桐看不清,化作一片破碎乌影,不时有灵禽从梧桐中飞起,划破雾气。
抬眸朝远方望去,城镇星罗密布,山岳如浮云端,整个世界都落入一片雪的世界。
月折枝侧头,在左侧看到隐于群山的归心宗。
距离太远,壮阔的归心宗小如江面渔船,时不时被云烟遮掩。
“你可要看雪?”
容衍在月折枝抬头看远方时,吩咐候在楼中的傀儡去煮茶,待茶煮好,茶香袅袅时,容衍忽然开口询问月折枝。
月折枝道:“应当碰不上雪,来得不是时候。”
“你想看什么时候都合适。”
“什么意思?”月折枝疑惑看向容衍。
容衍松开月折枝,抬起手,一缕纯粹魔气从他掌心冒出,落到千里之外。
落下瞬间,源源不断的魔气从落地点冲天而起。
天地风云忽变,天际飘下一片雪。
两片雪
越来越多,纷纷扬扬撒下,笼罩方圆千里。
月折枝呆住,他趴在朱红护栏上去接雪。
冰冰凉凉却并不冻人。
现在是末时,无论是容家还是城镇内的人都忙着自己的事,忽见天上飘雪,皆惊奇仰头。
“好端端怎么忽然下雪了?今日气象测也没有下雪的征兆。”
“天气反复无常也是有的。”
“雪越下越大了,不如温酒对诗?我去拿酒!”
倒是有修为高深的修士看出大雪中裹挟的魔气,但他们左测右看也未发觉裹挟在大雪中的魔气有什么危害,心中纳闷不已。
怎么会没有危害?
魔气一出,不是搞事就是搞事,这次怎么不同?
难不成是哪个大魔头闲着没事干了,用法术换天看雪?
荒谬!绝不可能!
除非是应无邪这个不按常理出牌,报仇就消失不见的家伙。
但想想也不可能。
他们提起心,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纷纷扬扬的雪,还设下警铃——很多年后回忆起这一幕,他们只觉得眼睛痛,白盯了一天雪。
容衍神识不着痕迹看着雪下后的热闹景象,他看向月折枝,月折枝脸都被宽大斗篷帽子遮住了,只能看到银灰暗纹和雪白的短绒。
“别冻着了。”容衍对月折枝说。
月折枝欢喜地接雪,“不会冻着,我知道分寸。”
容衍走到木制小圆桌前,坐了下来,他运灵洗净被子,姿态从容地斟上两杯茶。
“过来喝点灵茶暖暖胃。”
容衍话音未落,轻微疼痛从心口传来,他压下疼痛,面不改色将话说完。
月折枝依然站在护栏前,他说,“小师弟,观雪楼雪景很壮丽。”
容衍没说话。
“以后,每年的今天。”
容衍抬眸。
月折枝回身,他背靠着及腰护栏,呼啸寒风被结界挡在观雪楼外,只有轻风混着几片雪从楼外飘入。
雪落到月折枝帽檐短绒上,他掸去雪,弯着眼尾,肤色病态白,道:“换我请你来看雪。”
容衍坐在楼中,望着月折枝。
月折枝一身银灰,像是要融入雪天。
第130章
盏中花茶泛红
从观雪楼回去, 月折枝不再嚷着药难喝,他也不吃,认认真真喝药, 喝完再主动干上两碗补药。
乖得让容衍疑心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然而月折枝只是说自己想快点好起来。
——通常这样说容衍便不会追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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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很平淡地过去。
几日后就是冬猎考核,冬猎考核低调, 三日便结束了。
冬猎考核结束,月折枝曾经旧友扎堆前来探望。
多年不见, 情谊尚存,月折枝依然能很快认出谁是谁。
但如今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加之月折枝体弱, 没聊多久, 约定有空再聚,纷纷告辞。
他们离开不久, 凌踏浪来了。
凌踏浪其实并未进入院落, 月折枝眼尖, 站在竹林小道,遥遥看到他了。
于是,凌踏浪便笑着迎了上来。
月折枝心中虽奇怪他为什么遥遥看着自己却不上前, 却也并未多想,温和问他最近情况。
凌踏浪道:“最近情况很好。”
月折枝不疑有他, 在他印象里, 凌踏浪一直都很乖巧,少时经常跟在他身后充当小尾巴。
捧着暖玉, 月折枝和凌踏浪交谈了片刻, 见他开朗坚韧, 仿佛旭日, 便没有再多分出心神担忧。
然而,他没注意到凌踏浪眼中遮掩极深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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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冷,容衍潜心研究数日后,在阵法内添了几道火符咒。
月折枝最近一直老老实实吃药,容衍添火符咒时,他还能凑上去帮忙——帮忙是他给自己冠的美名,他从头至尾并没帮什么忙,只是捧着符咒递给容衍,坐在一旁,看容衍写火符咒。
容衍添好火符咒,偌大院落内与春日无异。
月折枝在这种温暖的环境下,清晰意识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也清晰意识到他喝了容衍一个多月的心头血,为了分散沉重心绪,月折枝自请去草药堂分拣草药。
他身体已经好了不少,能够围着院子走两圈了。
可容衍不同意。
月折枝只得放弃,他托人找了些医书,修仙界灵药他基本识得,醒来无聊时便可研究这些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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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便迎来小年。
修仙界对小年并不在意,待到除夕才有几分热闹,不过除夕依然不得什么在意,只除夕跨年时会给家中晚辈包红包,祝愿来年平安顺畅。
月折枝今年收到七份红包。
师尊、宗主、义父、卫师叔、容家主、容夫人各发了一份,一共六份。
第七份是容衍发给他的。
容衍说他在世没有自己长,论年龄,论资历,都是晚辈。
月折枝确实没有容衍在世时间长。
他前世生出灵智,活了七十四年,转世成人后,算上被困仙器的二十二年,再算上明年,总共也不过一百四十三年。
而容衍光前世就活了三百多年,将近四百年,被称为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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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虽是如此,月折枝心里还是很不服气。
强词夺理!
晚辈,晚辈你还下手,老流氓!
月折枝在给小白发了个红包后,当即以仙器器灵的身份,发了一个红包给容衍。
当天晚上,月折枝就挨了亲。
不是为给小白发红包,是因为月折枝给容衍发红包时,拿出了爷爷辈的「慈爱」,还在装七份大红包时,抖出了乾坤袋内如何恃宠而骄的笔记。
月折枝直至被亲得迷迷糊糊,也不知乾坤袋那么深,笔记是怎么抖出去的。
但思考怎么抖出去的已然于事无补,月折枝在容衍极具压迫的目光下,深刻反省了自己不应该学话本恃宠而骄,并表示以后自己一定会毁尸灭迹,不让他发现。
然后又挨了一顿亲。
月折枝怀疑容衍是想报复他恃宠而骄。
可容衍贴在他耳边,在新春来临时,声音沙哑,说:很喜欢他恃宠而骄,他还不算恃宠而骄。
新春。
新春远比不上祭祖,象征性送礼访亲访友后,便无什么感觉地出了节。
一出节,天气转暖,月折枝觉得身体更好了,不会莫名其妙发冷,也不会轻易疲累。
他叫容衍撤掉火符,又在卫师叔来给他复查身体状况时,背着容衍问卫师叔能不能换种药,好得慢点,好不全也没事。
卫玠云若有所思看着他,“目前的药是最好的,我之前说服用五个月不管用,换药方,纯粹是预算到最坏结果的无奈之言。”
月折枝收回手,沉默道:“师叔,我知道这药里有什么。”
卫玠云抬眼,“既然知道有什么,就好好服用。且再服用四十三天,四十三天后便是你想服用,我还不许你服用。”
“可我”
“容衍不会伤到根基,好歹是接近飞升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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