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撑着窗户的晏南会跟着跳进，但他却只是垂首看向站在下方含泪看着他的雪兰，把手中的M1911和两个满弹的备用弹夹丢了下去，在Ci震惊的目光下对雪兰道：“宝贝，把枪拿好，安全了给我发条信息。”

　　接着他转向Ci，“上校，我去引开追兵，你送雪兰回酒店。”

　　“那你呢，长官？”Ci急道。

　　对方却没回答，只道：“请务必帮我保护好他，别让他受伤。”

　　“别走！”

　　雪兰跳起来想要挽留他，带着哭腔喊他，却没有得到回应。

　　沉重的方窗被压下阖拢，晏南迅速踢散旁边堆积的纸箱，令其倒落盖住窗户，之后没有停顿地转身离开，向着反方向跑去。

第108章 强弩之末

　　追兵已经再次赶到，晏南撑着发晕的大脑再次动用灵能解决了他们。

　　没有从雪兰和Ci所在大厦的安全门离开，他向着餐厅跑了回去，在路上捡了敌人的突击步枪，一路躲闪射击，向着对面的大厦跑去。

　　手里的枪子弹不剩很多，打空了他就继续捡尸体上的枪，但这样弯腰捡拾的功夫拖慢了他的速度，更多敌人开着飞行器赶来，落在平台上加入围击。

　　子弹沉闷地打在掩体上，外面是枪林弹火，晏南闭眼呼吸。头晕已转为头疼，这是连续使用灵能的后遗症，已经开始影响他的集中度。

　　他想缓一缓，但敌人不会给他休息的时间。两秒后他睁眼再次开始跑动。他得在封锁成形前逃入对面楼中，不然一定会被耗死在这个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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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头大厦办公室的房间里，雪兰在拨号报警，可电话却始终忙音。Ci对他说：“应该装了信号干扰器，离开了这片才能拨出去。”

　　外面枪火的声音密集而凶烈，不需要看都能想象到晏南此刻的绝境。雪兰脸上挂着泪，把枪别在腰后，爬上桌子想打开窗户回去帮他。

　　正在撬门的Ci连忙跑回来抓住他，箍着他的腰将他一把抱下了桌子。“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回去长官更是不会走了，这样下去就是全军覆没。”

　　“现在外面枪击声这么激烈，反而说明他们拿长官没办法，只能不断增援想耗死他，只要能突破封锁逃进楼里，长官就不会有事。”

　　见雪兰没有挣扎，Ci便放开他，抓着他手腕，拉着他往门边走，“离开这里后我们就能找人来救他了。到时候你报警我召集舰员，我们带着人反杀回去。”

　　“好，那我们动作快点。”雪兰带着鼻音应了声。

　　Ci点了头，放开他继续用黑客手段破译密码撬门。一会后解锁成功，他拉住又去看窗户的雪兰，“该走了，我们也不安全。”

　　手握在门把手上，Ci嘱咐雪兰，“出去后保持安静，可能会有埋伏，我没有长官厉害，手头也弹药不够，我们能逃脱的关键在于潜伏。”

　　雪兰用袖子擦了下眼泪，拿枪预备着点了头。

　　Ci不再说话，缓慢无声地开了门，带着雪兰溜入了灯光昏暗的走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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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南已越发靠近餐厅前的大厦门口，只剩下十几米距离，跑步几米就能冲进去。可他却没法行动，因为门口处封锁严密，数只枪口对着这里射击，炮火密密麻麻，仿佛下一秒就要把石柱打穿。他无法突破，连探身射击都困难。

　　他背靠在廊柱后，借此挡住门口处的炮火，与此同时快速击毙着从另一端源源不断赶来增援的敌人。

　　因多次使用灵感，晏南已头疼欲裂，手中的弹药也不剩下许多，但他一时间还找不到突破的办法。

　　手中不停射击着，晏南在心里思索，这批敌人究竟从何而来？

　　他一开始认为是机械军团，但很快确认了他们并非机械，地上的血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并非机械军团，那是否跟神使有关，是否如新闻上所言跟神秘的护工有关，又或者银河社会的中心一直潜藏着被神使影响了的人，已秘密潜伏数年，只是无人知晓？

　　……

　　心中有重重疑团却得不到解答，晏南不愿进行没根据的推测，先得活下去才有查清真相的可能。

　　他得前进了。再让敌人一直留在平台上，雪兰他们会有暴露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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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i和雪兰已顺利摸到了楼梯间，正在快速而安静地下楼。

　　下过五层楼后，雪兰又开始尝试拨号报警。他们已经走出这么远，好像已经安全了，也离开了信号干扰器的范围。

　　Ci没有阻止他，挡在他身前警戒着。

　　雪兰很快拨通，却仍是听见忙音。他蹙了下眉，在Ci耳边低声说：“还在范围内。”

　　信号干扰器按理说很难跨楼层房间进行干扰，因为混凝土等建材会大幅度削减信号强度，三层楼应该就能脱离其范围，而如今他们已经下了五层楼，却依然无法跟外界联系。

　　而且，这楼里一个人也没有。

　　卫区不遵循日夜循环，不可能这楼里每一间公司都统一在这个时间休息。

　　Ci背后发凉，有种不妙的感觉。

　　他压低声音对雪兰说：“下面可能有埋伏，我们回76楼，那里外墙可以通向其他大楼。”

　　雪兰默然点头，在黑暗中跟他握住了手，向着楼上快速返回。

　　-

　　晏南摘下了左手腕上的手表，目光盯着一架正在落下的飞行器，将意识集中，锁定了正在转向减速的驾驶员。

　　神经沉重地一跳一跳，大脑疼痛得几乎发裂，某一瞬间，他感觉意识脱离了身体，挤入了驾驶员的身体。

　　对方的意识在跟他纠缠互搏，好像下一秒就要将他驱出身体。他掌控艰难，来不及犹豫，当即把正方向，用力踩死油门，从上空飞过露台餐厅，对着楼门口的封锁全速撞了过去。

　　巨大的爆炸声在楼门处响起，火舌一瞬间席卷身体，惨叫声从嗓子眼中爆发，难以忍受的巨痛中，晏南蓦地睁开了眼，一股湿意顺着鼻腔淌落，滴在了持枪的手上。

　　“……”

　　没有时间去思考刚才发生了什么，晏南摇晃着站起来，冲向已被破开的防线，纵身一跃，翻滚着落进了大厦中。

　　-

　　一踏入76楼时Ci便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排布整齐的工位像黑暗中的眼睛静静盯着他们，高大的挡板阻隔了视线，他不知道那背后是否有人正在伺机而动。

　　他们都没有作声，握紧了彼此的手，一人警戒一边，背靠着前行，向着能够离开大厦的窗口处摸去。

　　已经能看到窗口，窗外是衍伸出的外墙，通向消防通道，再有几米他们就能开窗逃走。

　　就在这时，几米外黑暗的格子间中，一道暗影突然浮现而出，手持长刀冲了过来，利刃上流动的红芒似血刺目。

　　两人同时向他开枪，但他却像是能够瞬移，暗影左右闪烁，竟毫发无损地冲到了两人面前。

　　枪里的子弹已经打空，来不及更换弹夹，赤红刀刃已近在眼前，就要当头劈下。

　　直面那无从躲避的寒芒，雪兰身体静住了，大脑发了麻，完全动弹不得。

　　电光石火之间，身旁的人一把抱住他背身挡住刀刃，之后用尽全力将他重重推了出去。他被这一下推搡着摔去了几米外，撞在了通向外墙的窗口上。

　　身后的落地窗外是卫区轮转的天幕，当雪兰发懵爬起时，蓝巨星寡妇正缓缓从对面卫区的间隙间滑过。

　　蓝色的幽光射入窗户，映亮了这里的一切。

　　寂静的世界中，雪兰看见了Ci，他被刀刃劈中了颈背，已撑不住跪在了地上。

　　Ci面对着他，目光似失了神。血不断从他口中涌出，隔着几米距离看着雪兰，他嘴唇微动，说了两个字——

　　“快跑。”

　　眼眶发了热，头也开始发烧，理智所剩无几。

　　雪兰咬着牙原地站起，拍掉空了的弹夹，换上备用弹夹，双手持枪，拉动枪膛，瞄准了已拔了刀向他闪现着冲来的那道暗影。

　　不去想生死未来，他全神贯注，在蓝巨星的幽光下扣动了扳机。

　　时间仿佛静了一瞬，他看得清楚，子弹击中了对方，穿肩而过。闪现被迫中端，可那人也来到了近前，雪兰已经能看清他那双冰冷无比的眼睛。